1858年的《天津条约》规定,中国需与列强派外交使臣互驻。于是,从1860年起,列强国家纷纷派驻使臣常驻北京,但清廷却迟迟不肯派使臣到其他国家去——中国是天朝上国,只能是“化外之邦”来朝见我,派使臣到其他国家去就是自取其辱!但列强一再要求清廷兑现《天津条约》的约定。为难之际,恭亲王奕訢找到了解决办法。 蒲安臣 1867年11月,美国首任驻华公使蒲安臣任职期满,来向奕訢辞行。奕訢灵机一动:如果能请蒲安臣出任中国的外交使臣,代表中国出访各国,不是既能达到外交实效,又能避免天朝上国向蛮夷示好的耻辱了吗?于是便请朝廷聘请蒲安臣为大清使节。朝廷也认为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欣然同意。 于是,1868年2月25日,以蒲安臣为首的涉外代表团从上海启程,开始了对其他各国的访问。蒲安臣虽然是外国人,却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外交官,在与各国交涉中,都是尽可能地为中国争取权利。 蒲安臣使团 尤其是在美国期间,身为美国人,他依然代表中国政府向美国提出交涉,全力促成了有利于中国主权完整的《中美天津条约续增条款》。在俄罗斯期间,由于过度操劳,加上气候寒冷,蒲安臣一病不起,被诊断为肺炎。在病中,他依然关注中俄边界问题。1870年2月23日,蒲安臣在俄罗斯病故。 他的去世使清廷的外交事业一度中断,直到1875年,迫于英国方面的压力,清廷才不得不重新考虑派外交官出使英国。清廷反复考虑,认为只有熟悉洋务的大臣郭嵩焘能担此重任。然而消息传开后,朝堂上下骂声一片,无不对郭嵩焘冷嘲热讽。还有人认为到国外当使节就是“事鬼”,与汉奸无异,还就此编了一副对联:“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不容于尧舜之世……” 郭嵩焘 郭嵩焘顶着强大压力登上了开往英国的轮船。为了开阔国人的视野、学习国外的先进经验,郭嵩焘把沿途见闻写成书,寄回总署。本是一个利国利民之事,谁知此书在国内刊行后,郭嵩焘再次遭到举国痛骂,士大夫们指责他“有二心于英国,欲中国臣事之”,一致呼吁将郭嵩焘撤职调回,不要让他在国外丢老祖宗的脸了! 为了监视郭嵩焘在国外的言行,清廷给他安排了一个副手。此人冥顽不灵,郭嵩焘在外交事务中很正常的一些言行,在他看来就是大逆不道之举:郭嵩焘参观炮台,忽然下起了雨,陪同的英国官员把自己的大衣披在了郭嵩焘身上——郭嵩焘没有气节,竟然穿洋人的大衣,“即令冻死,亦当不披”; 郭嵩焘参加巴西使馆的茶会,当巴西国王入场时,全体人员起立欢迎,郭嵩焘也起立——“堂堂天朝,何至为小国国主致敬”……渐渐地,清廷也认为郭嵩焘在英国的言行“有辱国体”,便于1878年8月下令将其召回。刚刚打开的外交局面,再次中断。外国得知中国外交官竟然因为如此再正常不过的小事被卸职回国,更是表示不敢相信。 清廷如果在鸦片战争以前有这种夜郎自大心态的话,尚且可以原谅;如果在1840年之后,英帝国主义已经用利炮证明了“化外之邦”远比清廷强大,而清廷还保持“天朝上国”的高等民族心态,一味孤芳自赏、自鸣得意,焉有不败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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