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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叠溪泥石流: 村里95%的壮年被埋了

 mmdxcgq 2017-07-03

出品|网易《知道》工作室

作者|周奕婷

6月24日凌晨,天阴沉着,飘着雨点。村庄静谧,雾气笼罩,所有人在沉睡。

村头西北角,婴儿的啼哭打破宁静。肖春燕被惊醒,儿子扑通着身子。“怎么哭了?”她有些纳闷,儿子出生36天,很少在这个点醒来。她抱起来,“原来尿床了。”

前一天晚上,没有下雨,孩子早早睡了,很安稳。不出意外,肖春燕家的农家乐第二天一早重新开张。睡前,肖春燕和老公乔大帅讨论,明天要买哪些菜,家里要添置哪些东西。一直聊到12点多,才睡。

肖春燕将乔大帅推醒,“快去拿尿片。”换完,孩子安静下来,换尿布过程持续十几分钟,他们没有听到外面丁点响动。两人刚躺下,起风了。

大风“呼呼呼”地把房子吹得好像在摇摆,床剧烈震动。汶川大地震时,肖春燕曾在县里KTV做服务员,感受过剧烈的震动,她第一反应是地震了。

乔大帅这才想起昨晚院门没关,冲出去。农家乐由十四间平房组成,从东到西依次排开,前面有个院落,后面种一些瓜果。由于前一天家里很多房间重新刷油漆,气味很重,院子的大门并没有关。

冲到大厅,一股强大的气流裹挟着风沙走石,破房门而入。巨石像雨点般砸向乔大帅。脑袋血流不止,他被压在石头下动弹不得,大声呼叫“救命”

肖春燕在床上抱着孩子,听到呼叫,刚准备起身,房顶突然爆裂,泥沙和水顷刻而入。她和孩子被冲到墙角,瞬间淹没。肖春燕使出全身力气,托起孩子,向上挣扎。但孩子仍浸在泥沙中,哭声逐渐变弱、消失。

乔大帅挣扎站起来,扯着老婆孩子往外冲。外面山摇地动,飞沙走石。肖春燕感觉石头和泥沙滚滚而来,漫天灰尘,天气阴沉,笼罩着雾气,又下着小雨,什么都看不清,他们只顾拼命逃。大概跑四五分钟,几百米距离,到邻村一户人家。

孩子没有哭声,耳鼻眼口塞满泥沙,他们“以为死了。”在村民家清理完泥沙,进行人工呼吸后,孩子恢复心跳。惊魂未定,肖春燕让老公赶紧通知父母,他们住在几百米外的寨子中。“算了,事情过去了,别吓了他们。”乔大帅安慰到。

乔大帅一家是四川茂县叠溪镇新磨村新村组人。6月24日5时45分,新村组被泥石流吞没。国家地震台检测显示全过程仅持续约100秒。截止到6月30日,全村62户,他们仨成了这场灾难中逃出的幸存者。

“这么多乌鸦 要死人了吗?”

6月23日,泥石流发生前一天。暴雨初歇,山头抹着层金色。大半个月以来,天空初次放晴,村民都欢喜起来。村民张仕会妈妈在电话中和她说,天天下雨没法出去,偶尔天敞亮一下,就去给李树打药,但是一下雨又被冲了。

由于身孕,肖春燕在大半年前将农家乐歇业。现在,孩子出生快一个月了,他们计划着农家乐重新开业。天一放晴,乔大帅对客房重新检修、刷漆。她在镇上买回些房间装饰品和锅碗瓢盆,对客房逐间打扫。肖春燕看见后院天空上,成群的乌鸦,一整天在天空中盘旋,呱叫。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乌鸦。一整天叫得她心烦,“这么多乌鸦叫,要死人了吗?”她向老公抱怨。

乔大帅在忙,没搭理她。

去年6月份,他们向亲戚借了40余万元,凑齐50万,在新磨村与两河口村交界之处,置办400多平方米地,建起农家乐。房子从西到东依次为厨房和客厅、十二间客房。平日,他们一家住在最西边的客房。“幸亏住这间,我们才能跑出来了。”肖春燕至今心有余悸。

泥石流从村北边的富贵山约3400米高处,微斜向东边垮塌下来,全村瞬间被1800万立方米沙石掩埋。除肖春燕家最左边的厨房,全村的房子“消失”。

肖春燕办的农家乐在叠溪松坪沟景区内。这里距成都251公里,距九寨沟193公里,是四川打造的九环线西线上第一个风景区。景区收费站设在新磨村村口,从东至西依次有8个景点。肖春燕家农家乐位于第三个景点旁——芳草海。它与东边的叠溪海子相连,呈现出香肠状的湖泊。乔大帅记得,大概是七八年前,芳草海开始打造成风景区。由于松坪沟景区的主要景点分布在里面的村落,芳草海附近的生意不温不火,附近只散落着五六家农家乐,新磨村旅游收入可能只占整个景区总收入的1%。新磨村主要以种水果为主要收入,旅游占很少部分。乔大帅家建的农家乐“乔家大院”,前年开始建设,去年6月份正式开张。由于老婆怀孕,中间停了大半年。

1933年,叠溪镇发生震惊中外的“叠溪大地震”。叠溪城在几分钟内几乎笔直陷落,下滑约500-600米。全城除一放羊的孩子外无一幸免,附近21个羌寨全部覆灭,上万人死亡。现在的叠溪成为目前世界上保存最完整的地震遗址,被称为“中国的庞贝”。叠溪海子和芳草海就是在这场地震中形成的湖泊。

芳草海的湖水湛蓝,芦苇荡漾,鸭鸟嬉戏。国庆时,漫山红遍,房间一度爆满。一个月前,肖春燕生完孩子,全家筹备着,农家乐明天正式开张。乔大帅正紧锣密鼓地趁出天晴检修房屋。他看见几百米外的田地里,很多人正在为果树打农药。

打药的人群中,53岁肖勇华(化名)是其中一个。他见天晴,特意从茂县赶回来。一个星期前,他在电话中跟儿子抱怨,“天天下雨,给果树打得药都被冲掉了”。张仕会的母亲曾跟女儿说:“整天下雨,没法出门。”

“从四月进入梅雨季节后,村里三天一大雨,两天一小雨,从没停过。特别是最近半个月,每天都下暴雨,直到两天前才放晴。今年雨水比起往年,异常多。”乔大帅告诉网易新闻《知道》。

下雨让村民着急。现在正处在农忙时节,一个月后花椒即将收获。这是新磨村的主要经济作物。“一斤花椒能卖六七十元,每家每年能产上千斤,一年仅花椒能挣六七万。”村民坤飚曾对媒体说。天气转晴,很多村民从外面特意赶回家为庄稼喷农药。最后,他们都被埋在这场泥石流中。据村民初步统计,村里95%的劳动力在这次灾难中丧失。也有几名年轻人幸免遇难。

35岁的黄永蕾在官方公布的118人失联名单中“复活”。事发前两天,她和另外3名村民,扛了几斤大米和蔬菜,带着自家熏制的腊肉,背着一口铁锅和帐篷,上山采药,来回需一个星期。

附近山上一年四季有珍贵的野生药材,虫草、大黄、羌活、秦艽等,现在正是采重楼(中药名。为百合科植物云南重楼或七叶一枝花的干燥根茎。)的好时节。“一斤晒干能卖400多元,往年一天能采一斤多。”今年雨水分外多,重楼数量锐减,她出门的机会少。雨一停,她就立马出发了。

翻过新磨村南边的阴山,走了一天一夜,到达擂鼓山后面的鱼儿寨。她们在林中采集了一天药草。6月24日早上,黄永蕾隐约听见“轰隆隆”一声巨响,但并没在意。中午时,一名村民找来,神情慌乱,“你亲戚骨折了,赶紧回去”。从山脚走小路,快到村口时,黄永蕾远远看见,整个村庄夷为平地,“震惊地腿一直抖,不能呼吸,像做梦!”

“新磨村是最安全的村庄”

6月24日早上,天空又开始飘雨。5时45分,四川省阿坝州茂县叠溪镇新磨村发生山体垮塌。

几百米外,住在两河口村的坤鹏,突然听见窗外树木沙沙作响,床和家具剧烈晃动。“地震了,赶紧走!”他曾经经历过汶川大地震,对地震有种高度警觉。他摇醒睡梦中的老婆,两人冲出家。刚跑到门口,声响停止。坤鹏向外张望,外面灰蒙蒙,看不清。“虚惊一场”,两人折回去继续睡。

刚躺下,大舅打来电话:“村里山体滑坡,没了!”来不及穿衣,他飞奔到村口,大概一百多米,看见泥石流两边村庄的村民都出来了,站在边上看。踮起脚看,窥到村庄四分之一,堆满石头。周围村民已报警,两河口村村干部紧急向上级汇报,组织救援。

坤鹏是新磨村的乡村医生,在隔壁村开诊所。乔大帅被村民送过来。“浑身是血和泥,头部被砸得很深,血流不止。”坤鹏迅速为他清洗、包扎伤口。检测孩子脉搏和心跳,生命体征正常。肖春燕伤势不重。

大约6点半,村民将乔大帅一家送到山下。叠溪镇干部、医院救护车和一些民兵已到达现场,他们被送往茂县人民医院。

坤鹏从村西边穿过废墟,走到东边尽头。村北面的富贵山上仍不断滚下碎,山脚下的房屋和公路全被石头掩埋,村庄南面的芳草海被挤压成小溪流,最南边与富贵山相对而立的阴山旁,原本陡峭挺拔的山脉,被泥石流没过三分之二的高度后,露出尖尖角,沦为一座小山。

看着从小生活的村庄瞬间化为虚有。“每走一步,心如刀绞,呼吸都痛,难以形容。”35岁的坤鹏回忆这幕时,双手紧紧地抓住胸前的衣服,半天说不出话。他从来没想过,村里会发生泥石流。

赵小春(化名)一直觉得新磨村最安全。茂县很多村庄建在陡坡上,悬崖峭壁边,新磨村落户在富贵山和阴山之间的平地上。离北边富贵山有三四百米,离南边的阴山有近一公里,相对安全。两座山上都种植着抓土能力很强的桦树,覆盖着厚厚的植被。这么多年,除了阴山上偶尔滚落几个石头,富贵山从来没发生大型泥石流。

不过,也发生过一次小型滑坡。以前,新磨村的水源主要是富贵山缝中流淌下的一道溪流。2008年地震后,村民发现溪流水量变少,在邻村两河口村开辟了新水源。

2016年3月,全村人商议在富贵山水源安装水管,村长王运健和村会计张明亮观察发现,一块巨石挡住了溪水,将其引入山体内,导致富贵山出现一道裂缝,山体下滑一丈多。村民杨代孝受命,在滑坡处守了三天。他说,裂缝宽约几十米,长度弯弯曲曲约二两百米,直径一米多大树都掉在裂缝中。裂缝中蓄水严重,形成水潭。之前山上泉水和雨水斗由排水沟排至山下,后来排水沟水量逐年减少至干枯,雨水和山泉水流入裂缝。《财新》报道,村民反映情况后,当时驻点新磨村的副镇长曾到村中看过,但是后面不了了之。

年过七旬的张带(化名)告诉网易新闻《知道》,1933年叠溪镇发生地震后,村庄移址,地势相对稳定。1976年,北边90公里外发生松潘7.2级地震。2008年,南边约90公里外发生8.0级汶川地震,村里有些震感,未出现过人员伤亡。

上午十点多,一些小型挖掘机进入现场救援。中午约十二点,茂县县委书记等领导到达现场指挥,大型挖掘机入驻。救援队在村庄原址搜救。一些村民到处呼喊,有的匍匐在地上敲着石头,期待地下的回应。

一会儿,有人听见废墟的西北边隐约有呼救声。小型挖机开过去,救援队员合力用绳子绑在石头上向外拉,村民配合着徒手在地上扒,挖到下午两三点,生命探测仪测到没有生命迹象,大家才放弃。随后,又有人听到一处呼救声,两次探测到生命迹象,但挖下去都没有任何收获。

坤鹏走过废墟,远远望阴山脚下散落着公路护栏、村民衣物以及房屋钢筋等,他推测应该也有村民冲到了那边。向上级请示后,他带着第一批6个民兵,趟过小溪,到阴山脚下寻找生命迹象。

“这只手有残疾,是我大哥!”

到达阴山脚下,坤鹏和民兵在淤泥中,艰难地往前挪。周围横七竖八地飘着被子、衣服和鞋子等生活物品。一名民兵在前面发现一滩血。几个人立马围过去,用铁锹和锄头往下挖。碰到一个肉块,换成手,拨开淤泥,掏出一块从胸部到肚皮的人肉,“惨不忍睹,不忍直视”,坤鹏和民兵把尸体用被子包起来,抬出去。

坤鹏继续寻找,前面的溪水染成血红色,水上漂着一坨头皮,脸和身子不见了。留着白发,头发上盘着羌族特色的簪子。新磨村全村均是羌族。这是殷商甲骨文中唯一记载的最早的人类族号,主要聚集在茂县、汶川县等地。

“非常绝望心碎,不是断臂残肢,就是一坨人肉,再无完整尸体。”坤鹏被召唤回去。救援队员在一处挖到大量的猪、鸡块以及大量玉米。坤鹏大哥生前经营者一家大型养殖场。

救援者小心翼翼地拨开石块,一只短小粗壮但蜷缩残疾的手露出来,边上一块长着白发的头皮。“我认得!这是我大哥!我大哥!他手有残疾,头发少年白!”坤鹏扑跪过去,失声痛哭,泪如雨注。

坤鹏家三兄弟,父亲一直卧病在床,19年前去世。长兄如父亲,大哥小学辍学回家务农,帮衬家里。在一次收割中,手腕受伤,筋骨断裂,手一直蜷缩残疾。“苦尽甘来,日子刚刚好转,就走了!”

不远处的东南角,张仕朝在希望和绝望中多次挣扎,最终陷入深深悲痛。

6月24日5点多,听到消息时,他最先给父母打电话,接不通,他非常着急,很慌乱,开始找通讯录,凡是村里人的电话都拨,一个一个拨,都接不通,越打越慌张,最后打通一个表弟的。他告诉张仕朝:“咱们村没了,你父母没了”。他哭起来,找车回去。

他赶紧从茂县往回赶。7点多,进入灾区现场,他哭喊着寻找父母。家里离富贵山最远,原址上的废墟中隐隐露出房梁。张仕朝擦干泪,激动起来:“我家埋得不深,父母肯定还活着!”

挖掘机掀开二楼房盖,每间房都填满石头,密不透风。张仕朝很绝望,“没有藏身之地”。他先找到自己二层楼房间。父母住在一楼斜对面。

目标越来越接近,挖掘机挖到一楼楼盖和钢筋。他又燃起希望,“钢筋水泥应该会帮他们挡一把”。张仕朝大声喊着,让挖掘机停止作业,自己小心翼翼地徒手刨着,找到父母的衣服、柜子等。

剩下约一两米,张仕朝拨打了父亲的电话,“竟然通了!!”电话的忙音像烈火般灼烧着他的内心,等待,一直等待,但没有回应。

继续挖,拨开一块石头,突然看见一点肉色,父亲的腿和母亲的手露出来,他们相互抱着,“当时应该在睡觉,死得很宁静”。

两人遗体完整,但脑袋已被压扁,五脏六腑全部暴露在外,手臂和大腿都断了。这是现场最早挖掘出的最齐全的遗体。“太惨了,真的太惨了!!”张仕朝满眼噙着泪,双手抖动着抽出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努力镇定下来。

父母已面目难辨,但张仕朝永远记得他俩憔悴的脸。2009年,他因打群架误杀对方,外逃了三年后落网,被判6年徒刑。

2012年,父母接到消息后,连夜赶路五百公里,到达四川省峨眉山市雷马屏监狱探望。“父亲一夜白头,母亲哭得眼睛红肿,面庞下垮,两人瞬间衰老了十几岁,我简直不敢相信。”张仕朝这辈子难忘那个场面。父亲没有责备,只是叮嘱他,注意身体,好好改造,有事跟家里说。母亲不住地哭,泣不成声。

他痛恨自己,“如果我听话有出息,把爸妈接到城里,不会出现这种事。”张仕朝从初中开始叛逆。“我爸一个星期被老师叫去两三次以上,一个月大半的时间,在县里帮我处理麻烦事”。在监狱期间,父母负担着张仕朝的生活费,养育着他的孩子。家里并不富裕,妹妹还在读研,弟弟没正式工作。父母俩靠种地为生,每年收入五六万元。

2016年12月,张仕朝提前释放。父母带着7岁多的孩子接他,“抱过孩子,我喜极而泣,那时觉得人生什么都有了。昨天放下父母的遗体,心如刀绞,我的人生又变得一无所有。”

“没有他们,我早被社会遗弃。”回到家后,从没干过农活的他,主动跟着父母下地,一干一上午。母亲老劝他慢慢来,别着急。

一个星期前,父亲给张仕朝一万五千元钱,“去县里学个货车。年纪不小了,要学门本事,自力更生,养家糊口。”他重重地点头,“你们再辛苦半年,我就会让你们享福”。

“现在挣多少钱都没意义了,不能养育他们”。干瘦的张仕朝独自坐在家属安置区的走廊,一根接着一根抽烟。

“留下这群孤儿怎么办?”

和张仕朝同为“shi”字辈的张世伟,忐忑不安地等待法医鉴定结果。救援队在他家原址附近找到一块人皮,法医正带回去进行DNA配对。“但愿不是!”性格温和的张世伟说这话时,态度决绝。这次灾难中,他的父母双亡。

挖掘进行了一天,散落的人体残肢让村民极受刺激。6月25日,村民和议向救援队提出放弃寻找,让死者在地下留个全尸。

目前各种救援力量陆续撤离。截止到6月29日,救援行动基本结束。

叠溪镇小学的安置房中,一群无家可归的受害者对于未来的忧虑和迷茫,开始萌生。

14岁的唐富康在这次坍塌事故中失去父母。古铜的皮肤,挺着眼镜,梳着分头,他看上去有些老城。灾难发生时,他正在茂县读书。从事发现场回来后,他经常一个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安静的角落。和人聊天时,总是一阵长长的沉默后,回应一个“嗯”。

22岁的张娇正在成都一所技校念大三。父母突然双亡,失去生活来源,大学将如何念完?她颇为忧虑不安。

33岁的杨兵家中有9兄妹。这次事故中,他失去5个兄妹,9名亲人。留下7名孤儿,单亲孩子3人,都均未参加工作,最小的只有15岁。家里突然多出这么无人照管的孩子,他深感责任重大,又有点无所适从。

72岁的杨代孝带着两个孙子幸存下来。孙子在县城读书,儿子租房让他专职照顾。这次地坍塌中,两个儿子均丧生。“地都没了,我们今后怎么办?”

2008年,叠溪镇初中取消,新磨村的孩子转移到县城读书。很多老人跟着照顾起居。也有一些在外读大学的学生,他们成了村里的主要幸存者。

据村民初步统计,截至6月29日,村中失联和死亡的人数为83人。00年后16人,70岁以上11人,剩下30-70岁间的壮年达到50多人。“留下这群老无所依的老人和无法独立的小孩,将来如何生活?”每位幸存者与网易新闻《知道》交谈时,都对此透着焦虑。

当地政府领导在慰问中多次强调,将对村庄进行重建,但是目前并没出台具体方案。35岁的王茂茗告诉网易新闻《知道》,由于幸存者大部分是孩子,考虑读书方便,希望能迁址到茂县县城。

作者:周奕婷

(原标题:四川叠溪泥石流: 村里95%的壮年被埋了)

(责任编辑:庞礴_NX9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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