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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海带和解

 圆角望 2017-07-19

阿子(自由撰稿人 北京)·灶下书

很多出生在祖国西南腹地的人,尤其是上世纪中晚期之前出生的,对海味都多多少少有些畏惧。上世纪九十年代之后,全国各种口味合纵连横,物流也发达了,来自大海的味道比早年间新鲜了很多,新一代好像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我自忖算是勉强能够接受各种味道,不过有一种西南人民普遍都热爱的海味我却很长时间都无法接受——海带。

在人生的前二十几年,除非没有任何选择,我都尽量避免让海带出现在我的菜单里。杂货铺里那些沾满了白色盐粒、还有着盐花形成的美丽霜状花纹的干海带,只要进入我的视线,就好像开始对我放射各种辐射,让我全身不舒服。醋拌海带丝也好,海带炖排骨也好,卤海带也好,各种海带的做法都无法让我产生对海带辐射的抵抗力。再软糯的海带,吃进嘴都觉得有一种鲜过头的感觉,就好像吞了一整包味精,鲜则鲜矣,鲜到发苦,总让人有种口腔被海带强势入侵的不适感。

说起来,味精最早好像确实也就是从海带里提取出来。我似乎并没有味精过敏之类外国友人常见的毛病,为什么对海带就这么抵触呢?这个问题我自己也很困惑,大概我的味觉有过分强的自主意识,一旦什么东西不满足它的喜好,就会立刻擅自决定出一个封杀令。

不过后来吃到日式菜肴,倒好像突然解决了和海带之间的恩怨。日式高汤总要用海带来吊味,海带和各种鱼被熬到一起,变成一种类似于灵魂的“在场的不在场”式的存在,我接受起来好像问题就没那么大了。也不知道我的味觉神经是不是和视觉捆绑得太紧,所以看不到海带的实体,就不会跳出来扰乱心情。

但是可能也是调理方法的问题?日式高汤里的海带,味道被熬出来之后就会被弃之不用,而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咬一口大海味道过于浓郁的海带。“鲣节”之类的日式材料在熬汤的时候,大概和海带的味道也互相交织,成了新的味型。反观我们的海带炖排骨,似乎就要直接得多,结果汤的味道也鲜得强硬得多。现在好像我最能顺利接受的中华海带菜就是夏天经常煮的绿豆海带排骨汤,绿豆软化了海带里硬鲜的那部分,感觉也有点像味噌汤里味噌让海带熬成的高汤更鲜更柔和那样。

中日两国食用海带的历史都很长,“昆布”这个名字最早的来源应该还是华夏大地。不过海带在日本的地位要比在中国高很多,已经是日常生活里看不见但隐隐存在的一部分了。似乎最早成功发展出人工养殖海带技术的也是日本人,但是后来中国在养殖海带事业上后来居上,在北方有些冷的海水里产出的海带,数量乃是世界第一。身为世界第一海带大国的子民,我也慢慢和海带和解了,现在也觉得卤得软软糯糯的海带蘸说多多的辣椒,还是可以吃一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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