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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04社会能见度走失老人

 似水流年的记忆 2017-07-19

Part1:

解说:他们都曾经历寻母之痛

同期:很无助,就是你什么办法都想了

对心里的一种煎熬

解说:老龄化加剧,明天如何养老

同期:养老院或者福利院这些,我们心理上还是多少感觉到不能接受

串场:5月25号,河南鲁山县一所老年公寓发生大火,夺去了38名老人们的生命,这再次将公众的视野引向了中国的养老现状。根据统计,中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老年人口超过1亿的国家,家庭养老是主要的养老方法。那么如果家里有无法独立生活的老人,那么这样的家庭,又会有什么不平常的经历呢?近期我们就走访了三个特殊的家庭。

纪实:

牟丽彬:门诊那个医生讲,她这个骨头的断裂,是属于那种瞬间,瞬间受到那个重力,像交通肇事,还有就是那种钝器的那个伤害造成的这种。

因为她不是整齐的那种骨头断裂嘛,你看这就是。

解说:牟丽彬正在向我们介绍的是母亲曹烈珍的x光片。今年4月,62岁的母亲被找回家时竟然少了一条腿,此时距她走失已经过去半年。那么,这半年时间里,曹烈珍究竟遭遇了什么?她是如何走失、又被找回来的呢?

同期:老妈 电视好看吗

解说:牟丽彬和姐姐从四川泸州来深圳工作已经十几年了,为了照顾患老年痴呆症的母亲,他把父母接到深圳。2014年9月,母亲第一次走失,家人好不容易找回来,还没来得及给她买一个卫星定位手环,母亲又不见了。

牟丽彬:防盗门呢,就可能没关,她就把门推开下去了,推开下去我们估计她可能是会往姨妈家走,因为我姨妈就住在我们旁边的,结果她方向走反了,就往西边走。

解说:牟丽彬的父亲大概在20分钟后就发现妻子不见了,他们马上去附近的派出所报案,在监控录像上他们看到,曹烈珍穿着白色圆点上衣、黑裤子,出了小区之后径直往北边走去。

牟丽彬:她走的速度比我们找到速度要快,就是说我们后来在监控上看到的时候,我们是8点50出去找,但是在9点半左右的时候,其实就是相差一个小时,她已经走出去了差不多接近有十公里的路程。

我们后来在监控上看到她是一直在走,基本上是没有停。

记者:那你在监控上看到,当时妈妈的精神状态是什么样的?

牟丽彬:稳定的,就跟平时出去散步啊什么是没区别的。

解说:看完监控后,牟丽彬就借了一辆电动车,沿着母亲前进的方向开始了艰辛的寻母之路。

解说:他叫刘立胜,今年34岁,和牟丽彬一样,一家人在深圳租了房子,定居下来,母亲欧菊元今年60岁,患有精神分裂症,她第一次走失是2014年7月,那时她刚来到深圳不久。

刘先生:一起去逛超市,我老爸他说他买单嘛,买单之后,然后一转身人不见了,他以为我老妈先走回来了。

解说:刘立胜一家也是第一次找人,他和哥哥召集了一帮朋友,在深圳横岗这个城中村里盲目地找,因为失踪不到24小时,派出所拒绝让他们看监控,接下来两天,母亲没有半点消息。

刘先生:然后到网上面去搜寻一下,就是关于这个找人方面的一些经验嘛。然后突然就是,我突然搜到了,哎,对呀,还可以咨询当地救助站吧,然后我们就第三天,就是打电话就说,问救助站,刚好救助站就是说,有一个这样的老人,你们过来看看吧,然后我们就要求他,发个那个图片过来吧,就发过图片过来,哇,很吃惊,真是我老妈。

解说:刘立胜在龙岗救助站见到母亲的时候,她已经换了干净的新衣服,按照救助站工作人员的说法,是有好心人在大街上发现刘立胜的母亲,把她带到救助站的。刘立胜担心母亲再度走失,将她与不上班的嫂子安排在一起住。没想到几天后母亲离家出走了。

刘先生:第二次走丢,也是无意当中,我嫂子一个人在家里洗衣服,给小孩洗衣服吧,在里面洗衣服。那个门可能没锁,忘记锁了,她就自己把门开了,开了就跑下去,所以就是第二次走丢。第二次走丢就是说,也是她自己想往外跑,也是可能我嫂子也没怎么注意,就这样走丢了。

解说:程茂峰的母亲彭荣英同样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2005年,因为父亲病逝,程茂峰把深受打击的母亲接到深圳和自己住,没过多久,独自在家的彭荣英第一次出走。

程先生:白天她出去是吧,可能我们八点钟上班,她到时候,她中午又回来了,下午1点钟我们上班去了,到时候她又回来了,就说白天出去,她吃饭的点会回来,那天的话,到下班的时候还没回来,我就发现不对,赶紧到处找。

解说:程茂峰回忆,母亲身体很好,生活完全可以自理,就是脾气暴躁,那次她执意要去东莞找女儿,程茂峰考虑到母亲有病在身,没同意。那天发现母亲不见之后,他赶紧拦下一辆出租车沿着马路找,因为往外走只有一条路,他很快发现母亲的身影。

程先生:她就是往前走。

她说我去东莞,去东莞,去那里,她见到人就打听,虎门到这里有多远啊,我要去虎门。

记者:你有尝试劝她回家吗?

程先生:我同着她一起走的,我不尝试,那个肯定,这种东西如果要强行拉她回来,她也不回来,是吧,就边走边陪着她那个。就是说从下午6点,7点钟时候左右,一直陪她到第二天早上。她不回来,我也没办法。

解说:程茂峰陪着母亲在银行里呆了一整夜,母亲就是不肯跟他回家,第二天,他不得不去公司上班,只好把身上的钱都给了母亲,让她坐车去东莞,没想到母亲就这样失去了联系。现在程茂峰已记不清母亲第一次走失的种种细节。因为在那之后的四年里,母亲多次出走,每次都以各种方式回来。

记者:她每次回来,会跟你说她都去哪儿了,干什么了?

程先生:就是说我属于那种沟通有问题的那个,没有细致了解她,只要在我的理解,可能就是说回来了就很好了,是吧。没有说做这方面的细致的沟通。你住哪里,怎么怎么样。因为我找,我找到她的时候,最后一次找到她的时候,她就住在那种拆迁房里面,里面捡了很多垃圾。

记者:就这期间,她的神志都是清楚的?

程先生:清楚的,她一看我就是那个。

记者:然后她也有你的联系方式?

程先生:之前有那个嘛,她知道在哪里住的嘛。

程先生:但是她不肯回来。

解说:程茂峰最后一次见到母亲彭荣英,是在2009年的大年初三,那原本是母子俩要启程回老家的日子。

程先生:那时候我外婆还在世嘛,她说要回去看一下外婆,所以跟她一起买了票,是吧,一起回去的。结果她,就是说明天的火车票,今天到我这里,她下午出去就走了。

解说:目前中国有多少老人走失,没有明确数字,她们走失的原因各不相同,但在儿女寻找父母的过程中,无不经历了难以释怀的痛苦和煎熬。

Part2:

解说:大多数寻亲的人,都会想到向警方求助,牟丽彬当时在搜寻到另一个区的时候,曾经再到派出所申请看监控,但已经事隔几天,监控上再没看到母亲出现。刘立胜同样去查看了监控。

刘先生:查监控呢,它有很多监控都是坏的。六约这边,很多摄像头都是坏的,就是说,根本就查不到一点效果。我们两个坐在那里,查了一上午,一点收益都没有。

刘先生:公安局报案,他就是说你回家吧,等消息。这个就是一句那个应付词,我就这样说,我说是你的父母走丢了,你会回家坐在那里等消息吗?对吧。那同样的你要将心比心嘛,他总是这样说,他说我不可能说把我们的事情停下来去帮你找你妈妈的嘛,对吧。他这样说,他也说的也是有道理的。这个我们也没办法了,只能靠自己了。

解说:把寻人启事做成卡片在街上分发,是寻亲人士的普遍做法,除此之外,就是求助网络。刘立胜在牛始埔村经营一家店铺,卖手机等电子产品,刚开始寻母的十几天,他每天都在外面跑,顾不上看店。回到家就在寻人聊天群和寻人论坛里频繁的发母亲的信息。

刘先生:做传单呢,你比如说我们一路贴过去,你再走回来,不见了,给那些环卫工人把它撕掉了,就起不到作用了。后来就只能够,你通过那个印刷那个小名片,发给那些清洁工,那些巡逻员,发给他们,就是说因为他们那些人,是天天在这个周围转的嘛。

记者:你给人家发的时候,他们愿意接吗?

刘先生:有的人不愿意,有的人愿意,有的人还是蛮好的。因为说句心里话,做清洁工这个行业,基本上都是老年人,老年人他们的心态都,都比较那个好一点的,你跟他说,就说这么大年纪了,可怜啊,他说好,我看到一定会,一般都还是很多好人。

解说:天桥下、小公园、拆迁房,这些隐秘的城市段落,常常受流浪者青睐,也成了他们寻找母亲的常驻点。程茂峰在母亲2005年第一次出走之后,曾经辞职在外面连续找了一个多月。

程先生:背一个包,里面放个毯子,就是背着,在外面吃,在外面睡的。

记者:睡哪里?

程先生:天桥低下,那时候啊,还有一个,也有一个好心人,他看到我,因为那里,四五个人睡在那里,人家看我站到边上,就是说也很那个嘛。就说穿的,也是冬天嘛,穿的比较单薄,然后让我挤到里面睡一下。喝水不敢喝多了,喝多了的话,就是说找不到那种洗手间什么东西的。但是不喝,可能就第二天嗓子,这嗓子就哑了,加上我本身肾脏就有问题,有结石,这个是最头痛的事。

解说:母亲没有消息,牟丽彬夜不能寐,他花了1200元买了一辆二手电动车,在后座上立了一张硕大的寻人启事。每天早上8点就出门,充满电的电动车可以用5个小时,他通常需要在外面充一次电,有时需要两次。

牟丽彬:我其实有想过联系深圳卫视,但是他们说,这种老年人走失,是比较一个正常的事情,他不会太去关注。登过几次寻人启示,但是还是一点信息都没有用,就包括一个人打电话来都没有。虽然也网上有很多这些群、网站,但是也是没有用,还是最后都是自己去找,

刘先生:电视台是这样说,他说这类广告是不可以打的。他说收费也是不可以的,他说最多只能够在那个,放电视节目的时候,下面出一排小字,那我说这样就起不到,一点效果都没有。

解说:这是刘立胜在深圳特区报上登的寻人启事,那之后,他的手机隔三差五就会接到陌生号码的来电。

刘先生:诈骗电话吧,他就这样说,你是刘先生吗,我这里找到你妈了,你打三千块钱过来,我就告诉你在哪里,对不对。那么那个时候,我们接到这个电话,第一时间就想到,就是因为在网上面经常都会看到这些东西,那我说可以没问题,五千都行,我说你把那个,把我妈的相片传一张过来给我,如果是本人,我马上就打给你,然后他就没下文了。那么这种电话,基本上隔两天三天都会有。

解说:和刘立胜不同,牟丽彬几乎没接到过什么电话。有一次,在一个垃圾站工作的四川老乡,看到她母亲的照片后提供了一些线索。

牟丽彬:他就有说,是在前一天的早上,是有看到我母亲在那里出现过,所以说后来我就在那里去蹲点找了,从白天晚上这样子找。这是可能唯一有用的一次(线索),可能别人看到她,一个老太太在路上走,就感觉是一个正常人在散步时候的,就没太去留意她。

程先生:去年的时候,在厚街那里,有一个长的很像很像我母亲的,结果我直接找到她家去了,结果不是,人长的很像,就比我母亲稍微高一些。

记者:那次会很失望吗?

程先生:也没什么失望,因为是这样,因为我,别人提供了信息,是吧,虽然不是吧,但是最少有人关注这一点。

解说:牟丽彬主要从事室内装修设计,平时时间宽裕,他和姐姐发动了所有能找到的力量寻找母亲,但大都徒劳无功。随着母亲失踪时间越来越长,他们开始胡思乱想。

牟丽彬:我们有想过就是说,她会不会就是说被别人拐骗了,还有就是说,会不会出交通事故,还有就是说会被别人拿去那种,把她做残疾了,去乞讨这些类型,都有可能,都想过种种的猜测。包括我们也跟深圳的殡仪馆也打过电话,都问说有没有这种无名的,因为她身上又没有带身份证。

刘先生:我和我哥经常也说,她这么大年纪了,别人拐去卖掉,没用啊,卖不到钱。别人就是把她器官掏掉,这器官老人的应该也用不上。所以说我们后来我们两个想,应该是不可能的,不会有可能,就是我们就是总想着她,往好的,往好的方面想。

解说:刘立胜的母亲走失不久,原本身体不好的父亲被查出肝硬化。又要照顾父亲,又要寻找母亲的刘立胜,一下子消瘦了许多。

刘先生:就是你一个人,在那个很无助,就是你什么办法都想了,就是你自己努力了,就是已经好像就是你达到极限了,但是你没有一点效果,那个时候就会觉得很绝望了。

牟丽彬:最开始是焦虑,到慢慢的变成有种接受,到最后呢,又是一种焦虑,就是一种我觉得是一种循环。对,因为有的痛苦,你不是能够通过言语是可以讲得出来的,我觉得。它是在心里面的,因为它是一种对人心里的一种煎熬,因为我有过这种自责,就是说一直感觉对我母亲没能够照顾得好,让她走失,

解说:2014年9月22日,牟丽彬接到一位街边修车师傅的电话,称发现一个很像他母亲的老人。牟丽彬姐弟马上赶到现场,发现并不是自己的母亲。但牟丽彬很快想起在网上看到过这位老人的照片,于是他和刘立胜的寻母轨迹出现了交集。

刘先生:他说你姓刘是吧,你在网上有发布你妈妈走失了是吧,我说是的。我说请问你在哪里,他说在市内,清水河那边吧,好像在那个天桥下。我想想应该有这种可能,我说她长什么样,大概多高吧。他说是短头发,花衣服,黑裤子,跟你说的是一模一样的。说这些话就是说,在他没打这个电话之前,基本上每天都有人描述这样的人给我。所以那么我们说好,你帮我先看一下吧,我们马上就来。

牟丽彬:就在这时间,我们是想让她在一个地方坐下来,我要去给她买水给她喝,她这种,都抱着一种很抵抗的这种心理。

解说:接到牟丽彬的电话,刘立胜让朋友开车带他去看看。由于心里并没有抱有太大希望,他没有喊上家里其他人。很快,他在立交桥下,看到了挥舞着拖鞋骂骂咧咧的母亲欧菊元。

刘先生:光着赤脚,没穿鞋子吧,那脸上嘛,衣服就很脏很脏的了。就好比,现在你说有,路边有一些那些叫花子,就是跟那些人,看那些人是一模一样的。她人很瘦很瘦。就是当时回来的时候,才103斤,她正常情况是140多斤吧。当时这个人好像就是,就好比是很久没看到太阳吧,突然一下看到太阳那种感觉,傻了那种。描述不了当时的心情,我一过去叫她,她就跟着我走了,拉着我的手,我拉着她的手就走了。她认识,她肯定认识。就别人陌生过去的话,她就会跑。

解说:看到刘立胜接走母亲,牟丽彬的心情有些复杂,母亲失踪半年后,牟丽彬曾经在心里默默打算在老家为母亲设个衣冠冢。转机出现在2015年4月1日,愚人节这天,姨妈打来电话告诉牟丽彬,有人跟老家的乡政府联系,说他的母亲在惠阳救助站。

牟丽彬:到那天接到这个信息都是很突然的,没有心理准备的。但是我还是也试着的一种心理,打电话到那个救助站去询问,就是把我母亲的照片发过去,他又把我母亲当时的那个照片发过来给我确认,确认确实是我们母亲。就好像一个人买了一辈子的彩票,也从来没中过,一下子中了一个大奖,我觉得可能跟那种心理是差不多的吧。

解说:牟丽彬借了一辆车,带着姐姐马上开到了惠阳救助站。消瘦不少的曹烈珍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接待室里。

牟丽彬:就我用我们家乡话来问她,我说她还记不记得我,认不认得我,她说认得,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我儿子嘛,就这样。

记者:就是她整个状态都很平静?

牟丽彬:对,很平静,没有就是说,像见到我们有很多的欣喜啊什么的,因为我们问她,就包括后来我们问她,就是说你这一段时间去哪里了,年在哪里过的?她都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呀,完了过年也是在家里过的,所以她根本对走失这件事情不知情,就好像没发生过似的。

解说:没有旁人想象的抱头痛哭的场景,但让牟丽彬十分意外的是,母亲的左边裤腿空了,大腿中间位置以下都被截肢,救助站的人说,牟丽彬的母亲被送来的时候带着一根拐杖,但完全不会使用,平时都是靠单脚跳。

牟丽彬:因为我有去过我们辖区的派出所,看能不能立案,就是通过警方去找,但派出所给我们的答复是,你这种状况还是不能够立案的。他就是说你没有证据,但是我们一想,你一个好端端的人走出去,腿都少掉一只,为什么还能,还不能够立案呢?但是就是这样子,他说不能够给你立案,你要找,你如果你自己去找到了哪家医院,确实这个医院有收治过你母亲,那么我们警方才会介入。

解说:牟丽彬又带着母亲的照片,找到母亲被发现地点的商户,希望能够通过视频找到线索。但遗憾的是,所有的监控,保存期只有一个星期。他又找到了当时的执勤民警了解情况。

牟丽彬:当时他是一个人,完了以后身上的衣服还相对比较干净,而且还有一条拐杖在旁边。他们是头天晚上就发现在那里,第二天早上发现还在那里,身上又没有任何的身份证明,而且又不能够行走,又没有办法沟通,他们就只好把她送到救助站去。救助站,救助站他当时接到这个情况,而且还做了很多的记录,后来我母亲到救助站住了两三天以后,还讲的我伤口有点痛,还把她送到那个惠阳的人民医院去,住了几天医院。

解说:护士还告诉牟丽彬,像这样的手术,从做手术到恢复,至少需要半年时间。牟丽彬推测,母亲很可能在走失一个月后就遭遇了意外,之后一直在医院治疗。随后他在网络贴吧和论坛都发过贴,希望能找到知情人士,但至今没有消息。

Part3:

解说:2001年,刘立胜和哥哥一起在深圳一处城中村落下脚,随着父母年纪增大,身体也不好,兄弟俩决定把他们从湖南老家接过来,于是在旁边租了一间房子给父母住下。

刘先生:他也不愿意上来,那这边的话,和别人没有共同的语言,我叫他经常去广场跳跳舞,去看看,早上唱唱歌,他也没那个爱好,所以他是很喜欢看书,经常是买一大本书回来看,我老妈就自己玩自己的,也不知道玩什么,就是这样的。

解说:刘立胜每天在店里看店,哥哥在夜市摆地摊,兄弟俩勉强维持生计,看护母亲的任务只能依靠父亲。为了防止母亲再走失,刘立胜想了很多办法。

这是第四个,第四个她不肯戴,我们平时也没给她戴,除非有的时候带她出远门的时候再给她戴。这个就是定位的。就把它放到包里面嘛,有的时候她就,她就把你这个都摔掉了,她到外面不习惯,就把它摔掉了。

记者:她不愿意戴是吗

刘先生:对,她不愿意戴,这么大年纪,她有的时候爱漂亮,怕丑,好像是说感觉不好意思那种感觉,应该是。

刘先生:这个就是说我里面有留了一张那个

记者:地址。

刘先生:联系电话,然后就是有的好心人,他一看到这些东西,他就会帮你打这个电话吧

解说:牟丽彬和姐姐早在2002年就来到深圳工作,后来母亲开始出现老年痴呆的症状,姐弟俩就把父母接了过来。牟丽彬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工作,父母和姐姐一家住在一起,牟丽彬住在楼下,他每天会上来给父母做饭。

牟丽彬:可能就是跟她病情有关系,就是说我们教她用拐杖,刚刚教会了,等一下又忘记了,就可能最开始教她是用左手,因为她是左腿没有的,她等下下次用拐杖又用右手,所以说,有时候她穿鞋,还问我还有一只鞋在哪里去了,她还想着两只鞋,都还不知,还没有意识到她少了一条腿。

她就问我结婚了没有啊,有没有女朋友啊,完了以后你多少岁了什么的,我就跟他答,我说你猜一下,她就会猜我,你不是28岁嘛什么的,就是她记不得我现在已经多少岁了,就只记得我28。

解说:刘立胜母亲的精神病目前只能保守治疗,她生活基本可以自理,大部分时候情绪稳定,只是偶尔会发脾气。

刘先生:她会骂人,在家里面好大的声音骂,但也不是骂你,就不知道她骂谁。那像她这种的话,她一有这种情况,我们就给她喂那个药,医院有拿回来那个药,吃一口药,等一下就睡着了。那个药应该,不知道是什么药,吃了以后就没事了,第二天起来就没事了。

解说:中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老年人口超过1亿的国家,并且60岁以上的老年人口正在以每年超过3%的速度增长。预计到2020年,中国老年人口将达到2.43亿,几乎每五个人中就有一位老年人。对于牟丽彬和刘立胜来说,给父母养老虽不能称之为负担,但压力还是不小。

刘先生:我跟我哥也是这样说的,反正就是说一个一半,就是说不管多少钱,一个一半,现在老爸他现在身体还可以,带就他带吧。我老爸身体不好了,或者干嘛了,到时候我们两个再来想。

牟丽彬:能够自己照顾的就自己照顾,如果说是主观原因,是不能照顾的,可能就只能就说请人来照顾,这种状况。但是目前来说,你说让我们送她去养老院,或者福利院这些,我们心理上还是多少感觉到不能够接受,毕竟是中国这种传统观念嘛。

老人,老人院我也有咨询过,在我老家就没有这个,没有说这个老人院了,因为是毕竟在乡镇里面嘛,不是市里面,它没有这种东西。在外面这里,好像在那个龙岗那边有一个什么老人院吧,好像一个月是两千多块钱,两千多块钱对我们来说,现在对我们来说,还是有点紧张那种感觉吧。

解说:程茂峰的母亲出走六年,至今下落不明,为了找回母亲,程茂峰加了30几个寻亲群,那些找到亲人的人,很快退出了,程茂峰在6年时间里逐渐成为了新入群人员的资深咨询对象。

程先生:有些也是跟我母亲一样的,受了一些刺激走失的,还有的,可能也属于那种被拐卖的什么东西的都有这种。或者就是说迷路的,也有这种的。就是说他找母亲呢,是可能年轻的时候走丢的,等她小孩长大了,该就说母亲什么时候走失的,现在来找,也有很多这种的。再加上很多就跟我一样的,人在外面打工,是吧,老人可能在家里,这种的。老人在家里走失了,你这边找一下,马上又不去那个,可能回去一看,找了一段时间,找不到了就回来,接着自己去打工去了。

记者:就放弃了。

程先生:很多。

解说:程茂峰的生活方式,因为母亲发生了极大变化,他不敢搬家,一个人租住在这个老旧的房间里,几乎没有太多社交生活,晚上一下班就开始找人。他甚至开始了两条平行线生活,用两个手机,两个名字。

程先生:我白天,说是我白天上班,当然就是说包括我同事,根本就不知道。照我来理解就是双面人,白天是一种人,晚上是一种人,是吧,休息是一种人。白天可能跟同事有说有笑,什么东西的,你也看不出来。到晚上,可能下了班,直接,人家在那里,就说实在话,就跟个要饭的一样的,碰到人就打听,低三下四的问,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怎么样怎么样,完全就是变了一种人,性格就变了。

解说:程茂峰盘算着,如果这次能找到母亲,准备说服她跟自己回老家,开始新生活。

程先生:我在世,我就会找,除非我不在了,那我就不敢保证其他的了,是吧。因为至少在我心里想也是,我母亲,还在其他地方,等着我去找她回来。就这么那个,尽力了,我也心安了,我现在是没尽力,我心里不踏实。

串2:程茂峰告诉我们,网络上寻人的群有很多,群里大都弹出的都是寻人的信息,群友之间的交流不多。近年来寻找走失儿童,得到了社会越来越多的关注,出台了相应的便利政策,也有志愿团体参与。但是,寻找走失的老人,得到的社会帮助往往并不多。我们采访的几个家庭,寻找走失的老人,都只能依靠个人的力量,无助,是他们讲述的共同感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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