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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安全案例:一场备受瞩目的“夺心”之战

 渐近故乡时 2017-07-28

 

琳达·卡斯韦尔(下称“琳达”)和她的丈夫杰瑞(下称“卡斯韦尔夫妇”)生活在德克萨斯州休斯敦市郊外的一个小镇凯地。杰瑞61岁时因肾区痛到医院看病。他的症状很快得到了缓解。但就在杰瑞准备出院的当天凌晨,他被发现死在了病床上。在尸检过程中,杰瑞的心脏被摘除,并由医院保存,他的妻子琳达为此展开了一场备受瞩目的“夺心”之战。琳达请州议员发起了一项法案,要求所有医院在做尸检时,必须使用“知情同意书”,该文件将告知家属他们享有的合法权利。2011年,《杰瑞·卡斯韦尔纪念法案》在德州批准生效。


突发疼痛

我和杰瑞都是高中教师,我教英语,杰瑞是足球和田径教练。杰瑞是一个受人爱戴且成功的教练,1998年,在州田径运动会上获胜(杰瑞的一个终极目标)后,他退休了。我因丈夫的执教、他对学生的奉献以及对整个行业的影响力而深感自豪。

2004年初,一个周一的早晨,杰瑞因为一侧腰背疼被收入外科病房。那天下午,一位泌尿科医生来看了杰瑞,确认他的肾脏里有一颗结石,但又说CT扫描还显示肾脏里有一个小的肿块儿,所以他需要另外做一次CT增强扫描,看看这个肿块儿到底是什么。在当晚和第二天,杰瑞每4小时就得静脉注射一次吗啡和止痛药痛力克(酮咯酸)。另外,他们还给他静脉输液,以促使肾脏结石的排出。

周二的早上,原计划要做的CT增强扫描并没有进行。护士的解释是杰瑞的血检结果显示他的血清肌酐水平偏高。在肾脏功能检查结果好转前,他们不想为杰瑞做CT增强扫描。整整一天时间里,医院一直使用痛力克为杰瑞止痛。一个注册护士告诉我,杰瑞的血清肌酐水平高的原因可能是因为用了太多的痛力克。但我并没有意识到:平时在床边护理病人的都是有照执业护士,要给病人使用她无权限使用的药物,就必须找到可管理用药的注册护士。

周二傍晚5:30,我和查房的医生提到杰瑞的肌酐水平以及那位注册护士告诉我的话,医生说他会停用痛力克,然后重新输液以降低肌酐水平。但夜班护士说并没有接到医生让输液的医嘱,在我的坚持下,护士打电话给医生。后来护士为杰瑞进行了输液并停用了痛力克。杰瑞的止痛药改为对乙酰氨基酚片,每4小时口服一片。因为对乙酰氨基酚片让杰瑞感到很不舒服,而且他的疼痛水平已经很低了,所以杰瑞只在白天用了对乙酰氨基酚片,晚上的时候他拒绝了护士的用药要求。


您的丈夫去世了

周四清晨5:50,电话响起,我以为一定是杰瑞打来的。电话那头的人告诉我说,我丈夫出现了紧急情况,需要我立即赶去医院。关于我丈夫的“紧急情况”,她没有提供任何信息。我冲到医院,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护士看着我说道:“您的丈夫去世了。”与那名护士站在一起的一个年轻女子一边哭一边告诉我,凌晨他们还让杰瑞服用了止痛药。我后来得知,她是泌尿外科的一名新的值班主治医生,最近才完成住院医生的工作。她之前从来没看过杰瑞,但当工作人员发现杰瑞死亡时,她却被叫到了医院。

我一遍又一遍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找不到任何人来回答我们的问题。当我问及气管插管和尿管时,护士说他们呼叫医生进行了一次紧急抢救,进行气管插管的整个复苏过程是标准流程。一段时间后,一名护士走进病房,她问我们是否想要去除气管的插管。我说:“不,不要动任何东西。”因为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不希望他们动任何东西。

那天早上,我向进来与我谈话的行政管理人员和护士提了很多问题。我一直收到同样的信息——那就是杰瑞在睡梦中安详地去世。护士告诉我,杰瑞的死因是肾功能衰竭。我再一次震惊了。我知道他的死肯定不是由肾功能衰竭导致的。

我告诉医院行政管理人员,我要求做尸体解剖。护士告诉我说,那位泌尿科医生已经预约了一次尸检。我告诉她我不希望杰瑞去世时所在的医院来做尸检,因为我想要一个独立的尸检。因为它可以告诉我们杰瑞为什么会死亡。一名护士给了我申请尸检的文件。她向我保证,该医院做的尸检“就像”请独立的病理学家做的尸检一样。文件上有一处需要标记出我是否要求做局部尸检或有任何具体要求。我在文件上写下了“完全解剖”几个字, 并签上了我的名字。

大约中午时,医院的行政管理人员告诉我们,殡仪馆的车已经装上杰瑞的尸体去往做尸检的路上了。她把我推到了房间的门口。其实,殡仪馆的车在我们离开医院一个多小时后才到达医院。 


寻找答案

杰瑞去世后第二天,《休斯敦纪事报》在体育版发表了一篇报道,讲述了该领域人人熟知的这个男人的离世。在我们哀悼他时,杰瑞的尸体被运送到了休斯敦一所医院的病理实验室。结果我们却发现,这家医院竟然是杰瑞去世所在医院的姐妹医院。这根本不是我们以为正在进行的独立尸检。

杰瑞下葬后不久,我去医院拿到了他的病历记录。记录上说杰瑞被发现横躺在床下,好像正在试图起床。这与我在医院一直被告知的,他在睡梦中“安详离世”的事实完全不同。从那一刻起,我才决定我需要更多的信息。

这家医院的泌尿科主治医生帮助我们拿到了尸检报告,但从未向我解释为什么会有两个互相矛盾的事发经过,而且医院也不回我的电话。当我收到死亡证明时,发现上面竟没有列出死因。即使是现在,我们仍然没有得到一个官方的死因说法。

为了找出导致杰瑞突然意外死亡的原因,我们进入了一个漫长而又艰难的法律程序,一个我真希望不必去经历的程序。在那个程序中,我们发现了一些令人非常不安的问题。

一个关键问题是,他们给杰瑞用的痛力克的总量远远超过了该药严格限制的推荐剂量。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该药对他的肾脏产生了强烈的副作用另一个问题是,按照医院的规定,给杰瑞使用痛力克的有照执业护士并没有权限使用该类药物,她也没有在该药的用药目的或可能的副作用,包括对肾脏产生严重副作用等方面获得过充分的培训。

我们共计花费了5 年半的时间才进入庭审阶段。可当我们终于走到那一步时,医院行政管理人员和护士又推翻了证词。


结    论

诉讼过程中,最令人震惊的事情之一在病理学家的宣誓作证时发生了。他陈述道,他取出了杰瑞的“整个心脏”,并将其保存在个人实验室里。该病理学家没有向我征求许可或通知我,擅自保留了杰瑞的心脏并将其存储在病理实验室内一个无标识的塑料桶里。我们已经安葬了没有心脏的杰瑞,这个令人不安和痛苦的事实至今仍困扰着我们。

我开始确信,德克萨斯州需要一个州政府颁布的尸体解剖同意书,这样家属就可以知晓尸体解剖的相关权利。2011 年,《杰瑞·卡斯韦尔纪念法案》在德州批准生效,现在该州的每家医疗机构在请求做尸检时,必须使用该表格。该表格列出了州法律规定的必须进行死因调查的条件,并申明病人家属有权要求独立的病理学家参与或操作尸检。


案例讨论

卡斯韦尔深信医院未如实告知他们杰瑞的死因,这令他们非常痛苦,致使其转向诉讼以寻找答案。在审理过程中,陪审团认定医院犯有欺诈罪,对家属刻意隐瞒了既定尸检的完成情况以及既定进行尸检的实验室的独立性。2014 年4 月,该法院发布了一份补充意见,法院提及“错误掩盖过失行为……(当事医院)在该案件中被发现有这些行为” (Court Of Appeals For The First District Of Texas,2014)。

这个案件中最持久的问题一直是杰瑞心脏的摘除和保留问题,家属称该行为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Allen,2011、2012、2013)。在英国,“阿尔德·海伊丑闻”致使成千上万名孩子的器官被保留用于教育目的的真相曝光。该事件反过来引发了英国的全国改革,要求增加尸检同意、器官的保留与归还方面的透明度(BBC News Health,2001; McDermott,2003)。然而,美国至今还没有该方面的标准国家政策。琳达·卡斯韦尔的成就之一就是以其丈夫的名义创建了德州的尸检同意书。

杰瑞死后近十年的时间里,当事医院继续争取得到心脏组织的归还, 称这可能是一直未停歇的这一法律拉锯战中的重要证据。2013 年8 月,上诉法庭裁定,心脏应归还给死者的遗孀——琳达。但在撰写本文时,心脏仍然没有进行掩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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