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名人画家,多少有点怪癖。 比如齐白石小气, 米柜子整天锁着,钥匙就挂在自己身上。 傅抱石善饮, 没有好酒就画不出好画。 上海画家唐云嗜烟嗜酒, 喝茶淡了,会将茶叶捞起,浇上麻油酱油, 当凉菜那么给吃了。 但这些怪癖, 要是跟元代这位“处女座”画家倪瓒倪云林相比, 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赵元《倪瓒写照》 倪瓒可以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父亲和曾祖父都是富商。 然而他自己对经商并没有兴趣, 把他家的钱都用来买了珍贵书籍古董和书画。 富豪家庭,道教氛围里渐渐长大的倪瓒, 养成了与众不同的处事态度, 高洁自傲,不问世事,不关心生产, 自称“懒倪”, 常年沉迷于诗、书、画中。 高洁的倪瓒对自己的生活环境也要求极高。 然而他的“洁癖”, 也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元 倪瓒 竹枝图卷
倪瓒 安处斋图
倪瓒 幽涧寒松图 洁癖从某些方面来讲, 应该是一种极端化的完美主义表征。 然而以上种种都还是小事, 因为洁癖和耿直的性格, 我们这位大画家还险些丢了性命。 张士诚的弟弟张士信听闻倪瓒名声, 曾命人带上金银,拿了画绢前去邀画。 不料倪瓒大怒说到: “倪瓒不能为王门画师!”并撕绢退钱。 岂料冤家路窄,一日泛舟太湖, 倪瓒遇到张士信, 因舟中焚异香被认出,挨了张士信一顿毒打, 被打时倪瓒噤口不出一声。 事后有人问他受此窘辱为何一言不发, 倪瓒道:“一说便俗。” 元代佚名《张雨题倪瓒像》 如今台北故宫博物馆, 藏有一幅元代佚名的《张雨题倪瓒像》。 画中一共有三个人物, 倪瓒居中坐于榻上,刻画最为用心。 右侧立一侍童,左侧立一侍女, 两人手中所持之物让人哭笑不得。 右侧侍童手持大大的羽毛扇, 在为倪瓒驱热的同时,也为其除尘; 而左侧的妇女,一手拎水壶,一手托水盆, 胳膊上还搭着一条盥洗巾, 想是为了方便倪瓒时不时地净洗。 画中的文房器物也显示出倪瓒的高雅品位, 案头笔山、青铜和熏炉,皆是文人陈设中常见之物。 别有用心的是榻后的屏风, 其山、石、树、木皆是仿倪瓒笔墨而成,用心独特。 整幅画把倪瓒的日常生活描绘地惟妙惟肖, 想必是出自其身边人之手。 ▽ 倪瓒虽有些“公子哥”的习性, 但并非纨绔, 时刻不忘抓紧自身的学识修养。 为放置书籍、名作,还特意建了一座玄文观。 楼内经、史、子、集、佛经、道籍千余卷, 他在这些字里行间找到自己的快乐。 这小型的“博物馆”中,更是收藏了许多历代名家字画。 远至三国钟繇的《荐季直表》, 近的有宋代米芾的《海岳庵图》等。 这些难得一见的珍贵素材便成为了倪瓒的“老师”, 他在此朝夕留恋, 潜心临摹,细细揣摩各种韵味。 倪瓒也非全然仿古的刻板文人, 常出外游历,见感兴趣之景就随手图绘下, 以实景写生,归来后“往往画卷盈笥”。 倪瓒28岁时,长兄倪昭奎突然病故, 紧接着,母亲和老师也相继离开世。 经济条件也日渐窘困,昔日的特权沦丧殆尽, 倪瓒变成了一般的儒户。 一榻风月心自闲的日子也随着生命里熟悉的人事消散, 长埋于过往之中。 中年后在元朝的统治下,日子越发难过, 索性又散尽家财, 寄身于一叶扁舟上,做了太湖闲散人。 虽然倪瓒的洁癖有时令人发指,生活后期也算落魄, 但他的画确是有着惊人的魅力。 倪瓒 紫芝山房图 台北故宫藏 倪瓒作为元代著名画家,擅画山水、墨竹。 早年画风清润雅致, 晚年经历沧桑世事,心态变了一番, 画也改了风格,转向岑冷萧疏。 创造出以侧锋干笔作皴的“折带皴”, 独创了“一河两岸”的构图方式, 与黄公望、王蒙、吴镇合称“元四家”。 倪瓒惜墨如金,画笔简淡, 全图增一笔则过减一笔则缺。 这些刚刚好的笔墨,给了这个世界纯粹的体悟。 后世很多人评论倪瓒的画, 其中清代画家恽南田对其画评最绝。 他言,倪瓒的画高妙处在“寂寞无可奈何”。 寂寞无可奈何,多叫人唏嘘。 这里似乎有永恒的沉默,这沉默叫人恐慌, 而恐慌让人心生崇高。 倪瓒 秋亭嘉树图 漂泊于江湖的倪瓒,却画出了没有烟火的画。 他的画似蓬莱的罡风, 看似清雅脱俗,实则力道饱满。 仿佛一种天籁之音, 能够引起观者的共鸣,给予人启发。 这是文人对这个世界的思考, 也是文人对这个世界的责任。 (部分资料参考网络,书画界艺术编辑,转载需标明出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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