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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期下江南，三岁的侄女儿途中感冒发热，我开好方子上街抓药，却遇到一连串令我匪夷所思的事情。 偌大一个N市，中心城区的药店，竟然抓不到香薷。香薷其实是夏天很常用的一味药，辛温开表，在南方夏季，经常用来代替麻黄，治疗寒邪闭表。尤其是温病诸家，夏季更常用之。而N市在清朝及民国时期，可是温病派的重镇啊！ 更有甚者，有一家药店竟说我方子里的药他一味都没有！其实，我开了什么冷僻药了么？香薷、白扁豆、厚朴、金银花、连翘、枇杷叶、干芦根，竟然一味都没有？！难道是见方子小（很多药都只有三五克），索性懒得抓了？ 后来，在一家号称百年老字号的药店，药是抓到了，但品质也不好。厚朴一点香气都没有，芦根小小的、脏兮兮的。抓药的小伙子非常不专业，还一脸自以为是，其间来了一个老太太，要买100克蔓荆子，这小伙子硬说是叫“蔓杏子”，然后打电话去问他的主管这个药放在哪了。主管纠正后他才开始讲蔓荆子。 药喝下去，有一些作用，但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第二天一早，孩子忽然又烧到40度。我又开了新方子，去另外一家自称注重药材质量、只用道地药材的医馆抓药。 先还得去抄方，抄方的医生一脸愕然，非常谨慎，问：三岁小孩怎么就吃中药呀？这个方子以前给三岁小孩吃过么？不会吃出什么问题吧？ 方子抄好，划好价、交上去后，我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才抓好，其实医馆里人并不多。我记得直跺脚，那边孩子烧到40度，你这边抓这几个药花了这么久！看这医馆雕梁画栋，我忽然感到中医在现代人眼里似乎只是慢悠悠开大方子调理慢性病赚钱，然后再琴棋书画品茶饮酒谈经论道装B的，而不是敢于担当分秒必争临危不惧救人于千钧一发的。 而且拿到药后我就绝望了：金银花黄不拉几的，都是开了的，而且放了很久；冬瓜子用的是单边的（单边的冬瓜子就像甜瓜子一样，价格很便宜，双边才是正品冬瓜子，价格通常是单边的两倍），而且也完全没有杵；其他的药也都很一般。 我回来把药熬上后就开始买回北京的车票，傍晚抱着孩子上了高铁，连夜赶到家里。次日再服药一剂，马上脉静身凉。北京的药店里，中药材的质量，的确是过硬的！ 我想起此前不久见过的一位在南方开医馆的朋友，他就明言他的医馆没有人真正懂得药材质量的好坏，反正饮片是从药材公司进，有药材公司对质量负责，虽然饮片有三六九等，但他们还是挑最便宜的，为了控制成本。没有效果怎么办呢？病人一般不会去质疑药材质量，而是去怀疑医生开的方是否对证。当然，如果医生开的方对证，质量再差的药也是会有一些效果的，只是效果来得慢一些，需要多吃几剂，多看几次，这又符合医馆的利益。如果医生开的方子不对证呢？药材质量差一点，副作用反而小些。说罢，他狞笑起来。 那药材市场上的好中药材被谁买去了呢？ 当然首先是北京同仁堂，他们对药材质量是有很高要求的，这个就不用说了。 那些自己开诊所，又懂药的人，是安国药市好药材的重要买家。我在安国遇到过一位老太太，也是来买药的，因为一起等车，攀谈起来，她说她专治乳腺炎疾病，什么乳腺炎、乳房小叶增生、乳腺癌之类，效果很好，病人也很多，她用的所有的药，都是她亲自上安国来选购，买质量最好的，更是买她自己用着感觉最好的。我问她的联系方式，她没告诉我，只说她的病人已经够了，忙不过来了。这类中医，要靠迅速取得疗效来生存，他们必须用最好的药把疗效做到极致。只可惜，这类有工匠精神的中医，现在都太低调了。其原因仍在于现行的制度把中医束缚得太紧。 今天看到平心堂张晓彤先生的一篇文章，题目叫《捆住中医手脚，才给骗子机会》，的确如此，正气被遏，邪气势必嚣张。但为什么总会有人要捆住中医手脚呢？只不过是些不懂中医的人想分广大患者的一杯羹而已。而这杯羹里，全是血泪啊！ 夏日绵长，旅居在外，百无聊赖，作此篇，行文散漫，且仅一孔之见，多情绪化之言，别无用意，聊作与知己的一番闲谈而已。勿怪勿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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