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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询 —— 戈戟森严的

 鸿石图书馆 2017-07-30

欧阳询(557-641),字信本,潭州临湘(今湖南长沙)人,陈武帝时生于广州。14岁时,因父亲据广州起兵反叛而遭灭门之灾,欧阳询因隐匿在外,独免于难,后被父友江总收养。江总善书,以文章名世,欧阳询颇受其影响。33岁时,随养父入隋,任太常博士,文名不显,独以善书著名长安,当时王公大臣碑志多由欧阳询以隶、楷书之。隋亡后,为窦建德的东夏王朝所用,任太常卿。入唐后,因他是李渊隋时故友而被启用,奉诏参撰《魏书》,领修《艺文类聚》。李世民夺权时,欧阳询已入古稀之年,被授以太子率更令,并曾与虞世南等人在弘文馆教示楷法。虽博通经史,精善书法,但官至三品而均为闲职,又因相貌丑异,时遭朝臣戏弄。85岁卒于率更令任上,世称“欧阳率更”。欧阳询是初唐时期颇为罕见的一位全能型书家,篆、隶、楷、行、草、飞白及章草无所不能,尤擅楷、行、草、飞白,并以“欧体”楷书名垂书史。

 

 

欧阳询书法取法广博,早年取法梁代萧子云等人,得益于南朝梁、陈之际盛行的王献之书风的沾溉,并由此奠定结体、用笔的基调,此后又师法北齐刘珉,参悟飞白、章草,终能酝酿六朝、融汇诸体而成自家面貌。书法以瘦硬险劲见长,楷、行书风神凝重而戈戟森严,草书惊奇跌宕而沉着痛快。张怀瓘《书断》称其“八体尽能,笔力险劲,篆体尤精……飞白冠绝,峻于古人,有龙蛇战斗之象,云雾轻浓之势,风旋电激,掀举若神。真行之书虽于大令,亦别成一体,森森然若武库矛戟,风神严于智永,润色寡于虞世南。其草书跌宕流通,示之二王,可为动色;然惊奇跳骏,不避危险,伤于清雅之致。自羊(欣)、薄(绍之)以后,略无勍敌,惟永公特以训兵精炼,议欲旗鼓相当,欧以猛锐长驱,永乃闭壁固守。”可谓推崇备至,而优劣分明。传世楷书碑刻作品有《皇甫诞碑》、《化度寺碑》、《九成宫醴泉铭》、《房彦谦碑》等,另有《梦奠帖》、《张翰帖》、《卜商帖》、《行书千字文》等真迹或唐摹本及《定武兰亭》流传。

 

 

在欧阳询传世碑刻作品中,《九成宫醴泉铭》、《化度寺碑》风格极近,声名卓著,坊间刻本也最多最滥。《九成宫醴泉铭碑》原石虽存,但棰拓、剜凿过甚,以致点画肥钝失真。《化度寺碑》原石久佚,宋代已有翻刻本数种流传。二碑笔力强健,结体紧密,颇具雅正清刚的庙堂之气,允为“楷法之极则”。前者以气体恢宏肃穆著名,后者以奇古朴茂胜出,后世多有《化度寺》胜《醴泉铭》的评价。《皇甫诞碑》名气稍逊,但更见欧书早期风采。翁方纲认为:“是碑由隶成楷,因险绝而恰得方正,乃率更行笔最见神采,未遽藏锋,是学唐楷第一必由之路也。”杨宾则以为:“信本碑版方严莫过于《邕禅师》,秀劲莫过于《醴泉铭》,险峭莫过于《皇甫诞碑》,而险绝尤为难,此《皇甫碑》所以贵也。”杨士奇的评说更为深入,他认为:“询书骨气劲峭,法度严整,论者谓虞(世南)得晋之飘遗,欧(阳询)得晋之严整。观《皇甫诞碑》其振发动荡,岂非逸哉?非所谓不逾矩者乎?”可以说,险绝瘦硬而不乏清刚飘逸之致,正是欧阳询酝酿六朝而未臻个性极致的代表作。相比之下,欧阳询晚年作品更多地融入章草笔势笔意,老笔纷披,奇趣纵横,个性风格也最为强烈。《宣和书谱》以为欧阳询“晚年笔力益刚劲,有执法面折庭争之风。或比之草里蛇惊,云间电发。至其笔画工巧,意态精密俊逸处,而人复比之孤峰崛起,四面削成。”晚年所书《房彦谦碑》,书体风格颇类于北朝的隶楷书,极尽挑拔险峻之妙。稍晚数年的《虞恭公温彦博碑》是欧阳询81岁所书,结体之纵敛,笔意之险绝,一如前碑。何绍基以为:“《醴泉》宏整而近阔落,《化度》遒紧而近欹侧,《皇甫》肃穆而近窘迫,惟《虞恭公碑》和介相兼,形神俱足,当为现存欧书第一。前辈推重《化度》,乃以少见珍耳,非通论也。”

 

碑书以端雅肃穆为正,尺牍则以意态潇洒为尚,彼此功能属性不同,对书家书写心态也提出不同的要求和限制。欧阳询虽以碑书名重于世,但尺牍风流更能体现其人其书真实的个性风采。在欧阳询传本尺牍墨迹中,《张翰帖》、《卜商读书帖》均系唐摹本,前者笔墨厚重,锋棱稍差,但仍可当宋徽宗“笔法险劲,猛锐长驱”之评;后者墨气鲜润,骨骼峭劲,用笔斩截刚劲。《仲尼梦奠帖》传为欧阳询晚年真迹,老笔纷披,沉着痛快,妩媚刚劲而清逸绝尘。可当“劲险刻厉,森森然若武库之戈戟”之评,亦可参证《宣和书谱》对晚年欧书的整体评价,无愧“欧行第一书”的赞誉。

 

欧阳询虽以书名世,但命途多舛,也造就了他桀骜不驯的刚毅性格。在他戈戟森严的楷、行书中,时时流露出迥异时人的险绝之意;草书更是勇猛跳宕,以致有伤清雅,凡此种种,均个性使然,又与其人心志不平相表里。另外,欧阳询之子欧阳通亦善书,仕途亨通,武后朝官至宰相,其书结体清雅端严,用笔坚劲秀挺,而风神气骨迥异乃父。父子相较,不禁令人若有所思。



《仲尼梦奠帖》卜商读书帖定武兰亭


化度寺碑九成宫醴泉铭.欧阳通《道因法师碑》千字文.张翰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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