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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秉慈是舒诏的再传弟子，医名震当时。偶阅其医案，载一病人“患痢纯红，一日间数十次。医治无功，来予求治。乃与天师救绝神丹，方用归、芍各二两，枳壳、槟榔、甘草、滑石、莱菔子各三钱，磨广木香一钱调药水，又和苦薤汁服之。一剂轻，二剂止，三剂痊愈”。我阅后狂喜，因此方我曾多次用于危重痢疾而见奇效。齐氏此案，与我所治略同。此方用药并不奇，而各药配伍的用量比例，则为近时少见，也称得上别具一格。 噤口痢在痢疾中是危重之症。我曾治一人痢下无度，得食即吐，以至粒米不进，迁延多日，形肉俱消，神气奄奄。前医进人参、石莲等药，未见效果。邀我诊治时病情已濒危殆。 予为用：熟地一斤煎汤取汁代水煮药，另以山药、扁豆、甘草、干姜、白术各二钱，煎汁饮服。 甫投一剂而痢瘥食进，又服两剂而病迅愈。 我之处方，盖师张景岳胃关煎意而化裁，其奏效之捷，实出意料。介宾尝谓熟地有厚肠胃之功，当时医林多加非议。而我每遇该用熟地的病人，虽胃呆不避，服药后则往往纳谷转香。可见景岳之说不是出于臆度，他是匠心别具，体会很深的。 中医治病，本来思路极广，及至后世，则条条框框渐多，而施治反致局限。就痢疾和泄泻而言，历代名家不知有多少别开生面的好治法，然而我们知道的则未必过半，这是很可惜的。明代医学家吕沧州，曾治一下利完谷患者，众医咸谓洞泄寒中，日服四逆、理中辈。吕氏独诊为非属脏寒，投小续命汤略事增损而泄泻竟愈。这也是发人深思而已为世遗忘的治法。 我在去年曾患过一次重症感冒，咳嗽日夜不停，妨碍睡眠，精神颇为委顿，先服现成止咳成药无效，旬日后咳嗽转剧。 乃自处一方：药用乌梅、诃子、甘草、龙胆草、黄芩、细辛、干姜，煎汤饮服。 2小时后觉胸中泛泛欲恶，旋即呕出食物残渣很多。是夜咳嗽顿止，安睡通宵，经旬剧咳，竟得一吐而愈。 “在上者因而越之”，虽古有此说，然用涌吐以止咳，则中医界极为少用、也可以说是非常别扭的方法，而见效之捷，也是我始料不及的。 由此可想，张子和擅用汗、吐、下三法并谓可兼众法的论说，自有他独到的心得体会。程门雪先生曾盛赞子和立法之奇。 程老平生对香岩学说研究颇深，而在其垂老之年，乃推崇戴人，这绝不是他一时兴来，因为雪翁一生治学虚心，他对历代医家的治病良法，随时进行细心观察，通过长期的实践以后才有这个想法的。程老还曾同我说过：高明的医生并不是都能药到病除的，只是他掌握治病的手段比别人多，因为“医之所患患方少”，如果对治病的方法掌握很多，也称得上本领较大的医生。他的话确实非常坦率而切合实际。 由此可见，古今名医之所以能穿穴膏肓或着手成春，并非真有什么鬼斧神工之助，也无非是博采众长又善于化裁，实际上就是掌握多法而又不固于法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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