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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前小序 堪欣赏

 孟溪ProbeT连山 2017-08-04

词一写起来,总归要萦绕作者的心境和遐思。若有序,则一目了然,若无序,不写明所咏何物所抒何怀,读者便似猜谜一般

词前小序 堪欣赏

  王晓军

  平生最怕等人,所幸出门时带上了那本不久前买的宋词集。先是胡乱翻看那些词,虽偶见好句亮眼动心,却总觉隔膜,难得体会作者彼时之心绪。无意间去看那词前的小序,竟发生了极大的兴趣,觉得比那词还要有味道。

  比如姜夔,这本词集收了他17首,几乎首首有序,且写得文采斐然,好看极了。比如《庆宫春·双桨莼波》,词不过102字,序却有174字,略引其中数句:“道经吴松,山寒天迥,云浪四合,中夕相呼步垂虹,星斗下垂,错杂渔火,朔风凛凛,卮酒不能支。”可见其趣。又如其《念奴娇·闹红一舸》之序亦有百余字,中云:“余客武陵,湖北宪治在焉;古城野水,乔木参天。余与二三友,日荡舟其间,薄荷花而饮,意象幽闲,不类人境……”细审其描写,典雅生动,虽相隔千年,亦犹置身其境。还有《一萼红·古城阴》近百字的小序,也是这般精美“丙午人日,余客居长沙别驾之观政堂……有卢橘幽篁,一径深曲。穿径而南,官梅数十株,如椒如菽,或红破白露,枝影扶疏……乱湘流入麓山,湘云低昂,湘波容与,兴尽悲来,醉隐成调。”此序写长沙风景,倍觉亲切,只不知作者当年客居之观政堂乃今日之何处。

  然粗览此集中280余首词作,多是无序的。而有序者亦多不类姜夔用了这许多笔墨,或仅寥寥数字而已。如一代词人柳永被收录了13首,无一首有序。被收词作最多的吴文英,所收25首词作中倒是有15首有序,然多乃极短小者。其《渡江云·羞红颦浅恨》序仅“西湖清明”四字。《霜叶飞·重九》序字数更少,仅“重九”两字。序之用,无非记缘何而作,或彼时之心绪,然皆有助于读者理解。还举吴文英词之序为例。如其《点绛唇·卷尽愁云》序“试灯夜初晴”,虽仅五字,却使人知道古时曾有一试灯日的旧俗,即正月十五元宵节的头一天。又如《祝英台近·春日客龟溪游废园》序亦仅八字“春日客龟溪,游废园”,却由此知其作词的地点和缘由,并可揣测一点作者彼时之心境。其余多类之。

  “李白斗酒诗百篇”,广为人知,在这本词集中,酒后咏词,却乃不少词人的夫子自道。比如苏轼那首著名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序中云:“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辛弃疾的《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亦是写于酒后,因其序中云:“淳熙乙亥,自湖北漕移湖南,同官王正之置酒小山亭为赋。”但醉没醉就不知道了。亦素闻诗人作家灵感常于梦中得之,深以为然,这本词集中即有确证。如苏轼《永遇乐·彭城夜宿燕子楼》序云:“彭城夜宿燕子楼,梦盼盼,因作此词。”又《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亦梦中得之,因其序云“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姜夔亦善梦中得句,如其《踏莎行·燕燕轻盈》序云“自沔东来,丁未元日至金陵,江上感梦而作”。

  若论作词缘由,仅以此词集中有序者观之,或赠人,或感时,或抒怀,或赏景,或应命,或兼而有之,不一而足。然不论何种缘由,词一写起来,总归要萦绕作者的心境和遐思。若有序,则一目了然,若无序,不写明所咏何物所抒何怀,读者便似猜谜一般。所以,这词前的小序,其实也是一种注释和讲解,后人研究起来,就方便许多。比如作词的时间,若无记载,时日一久,怕连作者也难确定何时所作了。这序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从中看出作者的性情。如毕生孜孜于抗金复国的辛弃疾,性情豪放,其《念奴娇·书东流村壁》序云“书东流村壁”,其《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序云“书江西造口壁”,想其时辛氏手持大笔,临壁而立,略略思忖,笔走龙蛇,何等潇洒快意。这是一种自信,也是一种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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