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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月法师传 心月降世 (二)

 liuhuirong 2017-08-07

  20世纪初的四川,到处是割据一方的封建军阀,时时都有军阀争夺地盘的战事发生。南充同四J!淇它地方一样,城头上的“大王旗”也在不断地变换。先是“钟体道”的护法军驻守南充;不久南充就被石清杨的部下,土匪出身的司令汤子模占领;汤司令坐南充不满两年,就被何光烈的川军赶走;没过两年,何光烈又被自己的部下赶跑;转眼间何光烈又回来重登师长宝座;没想到又暴发了顺庆武装起义;紧接着是以发鸦片财出名,人称“罗烟灰儿”的军阀罗泽洲,乘机攻占了南充;没过多久军阀李家王又把罗烟灰打跑,夺了他的地盘……。军阀们打仗要给养,要士兵,他们打下一个地方就在那里招兵买马,向老百姓收粮派款。这个军阀来征收了公粮,没多久就被打跑了。那个军阀来了又要征收。一年收一回不够用,就预征下一年、下两年、三年乃至七*年的公粮。以致1922年就把1970年后的公粮征收了。遇上收成不好,农民一年辛苦所得连交公粮、摊派都不够,哪里还能养家活口呢?幸喜得李云森早年跟族下一位老前辈,学得了织布、染布的手艺,农闲时做点手工活路,或是帮人加工织布、染布,或是到城里机房去帮工,手里总算还有点活动钱,夫妇俩勤劳耕织,紧巴巴的日子也还勉强支撑着过得下去。就这样,在父母精心哺育下,小松益一天天健康成长起来。
   
  光阴在再,转瞬间小松益长到了三岁。经过再三拈量,李云森决计卖了祖上留下的那几亩薄田土和那座老屋,搬进城里去开染织店。一则是因为,种田的税赋太重,年成又不好,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耕种,自己也落不下多少。二则是因为,既要种田又要做手艺实在是太累人,还时常顾得了东就顾不了西。李云森与妻子合计了许久,终于下了决心丢脱庄稼,一门心思进城靠手艺挣钱谋生。然而当时变卖家产所能筹得的资金不多,有了本钱就没钱买住房,只好在较偏僻的十字下街,租了几间房子。购回几台木织机和黄桶、瓦缸、水桶等简单工具,请了工匠,招了四、五名学徒,小染织店就开张营业了。
   
  那年月中国的工业很落后,除了上海、南京等大都市,其它地方很少有像样的工厂。南充人当时还把蒸汽织机织造的宽幅布统称为“洋布”,平常人家少有人用上它。城乡普通百姓大都穿手工织染的土布衣服。那木架竹轮的纺线车、脚踩踏板手抛梭的织布机,不知是从哪朝哪代传下来的。织出的布一般是两尺来宽,织够十二丈长就下机,称为一匹。然后用靛青、五倍子等染料,经过蒸、煮、漂、洗、晒,就成了毛蓝、加蓝、深蓝、青、藏青、深灰等色布。人们称这种略显粗糙,但厚实耐穿的土布为“家机布”。专门织染的手工作坊,一般都是前门开商店,后屋是工场。因为店铺不太当道,为了多销产品,李云森常常身背十来匹各色土布,到附近乡镇去赶场,或者穿街过巷叫卖。云森手艺好,人厚道,他的布结实平整,染色均匀又不脱色,而且尺寸足,价钱公道。所以染织店开办没多久,“李布客”就在全城小有名气了。

  第二节 初临劫难

  李云森这个小店主当得很不轻松。每逢农历“二、五、八”县城当场,他既要忙着卖布,又要到棉纱市上去收购四乡农妇纺的棉纱。机房“牵经”,染房配色下料,都要他亲自动手,忙了生意忙做工,白天干了晚上接着干,干完了活路还要记账、算账,一天难得睡上两三个时辰。松益的母亲,也不比在乡下做庄稼轻省。工匠、学徒加上一家三口总共十多个人,一日三餐要她煮,还要买米、买柴、买菜操持家务。同样是忙里忙外,一年难得有几天清闲。虽说辛苦劳累,生活也还比先前略为好过一些。一有空闲,松益妈就教儿子唱“张打铁,李打铁,打把剪刀送姐姐……    ”之类古老的儿歌,或者给儿子讲讲“熊外婆”一类流传了无数代人的古老故事。那时南充敬神拜佛者相当普遍,城内外的寺庙、庵堂、宫观相当多,只在城中就有“九宫十八庙,三庵不出城”之说。虽然有的寺庙已被军阀占作兵营,或者改作官署、学堂,但是仍有香火的寺庙也不少。大西街的大佛寺,就是保有上百名僧人的十方丛林,还成立有四川佛教协会南充分会,办了嘉陵佛学院和僧民小学。在十字街附近,仪凤街旁的铁佛寺、紫云巷内的紫云庵,香火都很旺盛。饱受战争、动乱、天灾之苦的人们,只能向佛菩萨祈求平安,祝愿他们的子孙能过上国家强盛,太平安定的日子。李云森夫妇俩,虽然没有到哪座寺院去皈依过,却因家族传统的教化,祖祖辈辈相传的习俗和民间信仰的熏陶,使他们不但心地善良,为人忠厚,而且笃信因果轮回的说法。生活虽困难却一直乐善好施。除了过年过节敬神祭祖之外,每逢初一、十五,松益妈都要到邻近的铁佛寺上香礼拜,祈求佛祖、观音菩萨加被,护佑一家人平平安安。幼小的松益,常同母亲一道进寺院上香,一起在佛祖、菩萨像前作揖跪拜。庄严慈祥的佛像在他幼稚的心灵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奇特的诵经声,美妙的梵乐,袅袅香烟,挂满经幡的殿宇,都令他产生出浓厚兴趣。每次进寺上香,他都觉得看不够,听不够,总要母亲多停留一些时间。离开时常是依依不舍,三步两回头。自从儿子满月酒那天起,云森夫妇一直就处处留意,期望能再见到那位神奇的道长。然而一晃过了六年他们和他们的亲友都没有谁见到过那个有点古怪的道长。小松益额头上那红印倒是随着他长大,渐渐淡化消退,满六岁后就完全消失了。夫妇俩想到孩子的将来,不免有一点莫名的忧虑。

  这年秋天,云森夫妇商量之后,决定把松益送到离家不远的一家私塾去读书。当时南充城里早办有新学堂。初等小学、高等小学、县立、省立的中学有好几所。但是这些学堂收费比较高,还要统一做制服等等,一年读下来,少说也要花几担谷子钱。一般人家没那么多钱送子弟去上新学。私家设馆招若干学童,讲授《三字经》《百家姓》《千家诗》一类启蒙读物和四书五经的旧私塾,收费低,手续简便,一个学童每月只要交一两升米,随时都可以报名人学,因此依然为贫穷人家所喜爱。南充城里这样的书馆有十多家。松益进的这家私塾在仪凤街,老师名叫蒲德明,是前清的一位饱学之士。虽没有考中功名,但诗书读过不少,经史子集无不精通。尽管已是1926年了,他那脑后却依然拖着一条不太长的辫子。高挑的个儿,清瘦的脸庞,略显花白的胡须。常年身着长袍马褂,五十出头的人,就显得老气横秋,~副“前清遗老”的样子来。不过他教书认真,责任心强,管束学生也特别严厉。他的家馆里只有十七八个学生。大的十二、三岁,小的则是刚人学的幼童六、七岁。全都是街坊邻里中的平民子弟。

  上学头一天,母亲就为松益缝好了蓝布书包,父亲为他买好了一本起蒙读本《三字经》和纸笔墨砚。那天一大早,松益就起了床、吃过早饭,母亲给他穿上新做的衣服,挎上崭新的书包。父亲拿上小木桌、木凳,领着松益朝蒲先生家走去。书房设在蒲先生的堂屋里。正中神龛侧边,供着一个不大的木牌,上写着“大成至圣先师孔子之位”。父亲把松益领进书房。松益就照事前父亲的嘱咐,直奔孔圣人的牌位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三鞠躬礼,接着就到蒲先生面前,又是恭恭敬敬地三鞠躬。蒲先生那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父亲一旁看着,心里也很高兴。李云森为儿子放好桌凳,就向蒲先生告辞回去了。松益到自己座位坐下。一会儿,蒲先生就叫他拿上书,到先生的书案边去,要教他认字读书了。私塾里读书不分学科,也不分年级,也不定时收生,随来随收,随到随教。学生读完一本,再教另一本。所以学生各人读的书不同样,就是读同一本书的人,也因为人学先后不同,所读的篇章有前有后。因此,先生是一个一个地,单独教学生读书认字。每天上午人学,先生把学生一个个先后叫到跟前,教学生新读一段课文。然后,学生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反复朗读。因为那时民间使用的还是木刻版手工印制的书,满版字一个接一个,没有标点符号。老师一边教读,一边用笔在学生的书上标上圈点。教到哪里也就点到哪里。所以习惯把老师教新课称为“点生书”。每天上午给所有学生点完生书,老师就叫学生开始写字。年纪大些人学时间久点的学生,自己写当天所学的生字。年纪小的或是新人学的,老师就要单个叫到跟前,教他如何握笔,如何下笔,然后再让学生回到座位上去照着描红格,一点一划地学写。下午上学后,学生们各自把所读过的书—一温习诵读。等候先生叫到跟前去背诵。不单是当天所学新课要背,凡已经读过的书,都要从头到尾全部背诵。大的学生读过的书多了,而且《论语》《孟子》《诗经》等书整本太长,这种长书,就分作若干段,每天只背其中一段,先生则在背诵截止处加一标签,标明时日。第二天接着往下背,几天背完一遍。这就叫“背温书”。背完书,先生还要写出当天所学课文中难认、难写的生字,叫学生单个字认,单个字写。这就叫“考生字”。先生的书案上放着一根二指来宽,二尺多长的厚竹块,名叫戒尺,谁如果背不得或者认不得,先生就要用它打谁的手板儿,打几下或者十几下过后,就叫学生下去重读、重背或重写。学生过完了这些关,一天的功课才算完结,这才能下学回家。

  松益生性聪明,又很用功,上学几个月就读完了《三字经入《百家姓入《增广贤文入《幼学琼林凡《千字文》《千家诗》等启蒙书。不仅能读能背,毛笔字也是一笔一画写得工工整整,丝毫不马虎。因而常常受到蒲先生的夸奖。有时蒲先生还要用他去教育那些年龄大一点,学习不肯用功,免不了三天两头挨板子的顽皮学生。有一天,蒲先生给学生点完生书之后,让学生们到书房外去休息一会儿。同学们就到院坝里玩耍瘪戏。松益去院坝边的厕所里小解出来,被两个大同学拦住,松益想避开他们回书房去。两个平时顽皮,经常挨训的同学却故意挡住他,这个一推,那个一操,嘻哈打笑地作弄小松益,竟至把松益推倒在地上。松益年纪虽小却很坚强,被推操得发晕,跌倒在地上,却没有哭,也不向逞强的大同学求饶。恰好这时蒲先生从书房中走到院坝里来,见这两个调皮学生欺负小同学,顿时大怒。立刻高声叫大家都进书房,然后把两个调皮学生叫到书案前面站好,着实训斥了一番,又拿起戒尺各打了六个手心。两人当众认了错,保证再也不敢欺负小同学了,先生这才让他们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发生过欺负小同学的事了。由于家庭的影响,松益从小就养成了惜弱怜贫秉性。他的邻桌周春娃,是一个穷人家的苦孩子,比他大一岁。父子俩人就靠父亲替人挑水挣钱糊口,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春娃放学回家还要帮父亲做事,或者上街捡破烂,拾烟锅巴,换点钱补贴家用。功课就没时间复习,还免不了迟到、缺课。先生教过他的生字有时记不得了,松益就告诉他,帮助他复习。有时两人相互听背诵。这样春娃学习长进了不少,两人成了很合得来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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