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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介绍的这本书，可以说是薄且丧。 薄，是因为正文只有128页；丧，是因为从头到尾充斥着冷漠、颓废、无能为力、道德绑架…… 这本书就是法国作家阿尔贝·加缪的成名作《局外人》。  阿尔贝·加缪可以说是史上最年轻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1957年他得奖时只有44岁。瑞典文学院给他的授奖词是“他作为一个艺术家和道德家，通过一个存在主义者对世界荒诞性的透视，形象地体现了现代人的道德良知，戏剧性地表现了自由、正义和死亡等有关人类存在的最基本的问题。” 加缪是“荒诞哲学”的代表人物，他认为，“这个世界是不合理的，这是人们可以明确说出的表述。但是，荒诞是这一不合理性与人的心灵深处所呼唤的对理性的强烈要求的对立。” 在他看来，人在面对艰难而机械的现实生存的时候，每天都要按照一个节奏和生活模式来生存，必然要产生出“我为什么要这么生活，我为什么不能以其它方式生活的荒诞感”，可是，偏偏人就不能以其它方式生活，人还必须要以人现在的方式生活。于是，这就产生了荒诞感。  《局外人》便是一部充满了荒诞感的中篇小说。 它的开头很有意思：“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在昨天，我搞不清。我收到养老院的一封电报：‘令堂去世。明日葬礼。特致慰唁。’它说得不清楚。也许是昨天死的。” 小说的主人公默尔索活得很“客观”，客观到如同别人故事的旁观者、局外人。似乎没有什么能撩动起他的情绪，因为他对一切都“无所谓”。 对于亲情，他无所谓——在他妈妈的葬礼上，他既没有哭也没有表现出伤心，而是照常抽烟、打瞌睡、喝咖啡，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人抽泣、默哀，自己却仿若置身事外。 对于爱情，他无所谓——他的女朋友玛丽问他爱不爱她，他觉得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但他似乎觉得并不爱；玛丽问他是否愿意跟她结婚，他说结不结都行，如果他希望结婚，那就结。平静地好像在谈论别人的爱情。 对于友情，他无所谓——邻居雷蒙问他愿不愿意做他的朋友，主人公默尔索说做不做都可以。默尔索觉得，做还是不做雷蒙的朋友，怎么都行，而雷蒙看起来倒确实想攀这份交情。看上去，好像在冷眼旁观别人的友情。 对于事业，他无所谓——老板想要提拔他，想派他去巴黎工作、生活，他却觉得对他来说实在可有可无。老板问他是否不大愿意改变生活，他说人们永远也无法改变生活，什么样的生活都差不多，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要改变他的生活。仿佛事业好坏、升迁与否，都与他无关。  正是因为他的这些“无所谓”，成了他因正当防卫而杀人后的“呈堂证供”。 审讯的焦点不是默尔索为什么开枪杀了人，而是他为什么要把妈妈送进养老院，为什么在妈妈去世时表现得很平静，为什么在妈妈下葬的第二天就去游泳、谈恋爱、看滑稽电影。 默尔索的律师质问法庭“究竟是在控告他慢了母亲，还是在控告他杀了一个人”，检察官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控告这人怀着一颗杀人犯的心理埋葬了一位母亲”。 可以说在这样一场控告中，默尔索因为与普世道德观所表现出的不一致，而遭受到口诛笔伐，成了人们眼中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之所以被判死刑，并不在于他的正当防卫是否过重，而在于他对于母亲的离世所表现出的态度与主流价值观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他，就是个异类，偏偏这个社会，容不得异类。  检察官说，一个在精神心理上杀死了自己母亲的人，与一个谋害了自己父亲的人，都是以同样的罪名自绝于人类社会，所以，要判默尔索以死刑。 在默尔索看来，人们好像是在把他完全撇开的情况下处理这桩案子，所有的审理、定罪，虽然他在现场，可是却没有人想要听也没有人在乎他的想法，仿佛是在没有他参与的情况下进行的。 他成了一个真正的局外人，他的命运由别人决定，而根本不征求他的意见。归根到底，究竟谁才是被告？ 没有人在乎他为什么杀人，没有人在乎他为什么在妈妈的葬礼上不嚎啕大哭，因为他与社会主流价值观不同，这就足以让他千刀万剐。人们害怕知道背后的为什么，因为那是大多数人极力隐藏不敢暴露的。这个社会，需要用伪装来堆砌和粉饰。 荒诞吗？  万事无所谓的默尔索，索性对待自己的性命也无所谓起来——他还能抗争什么呢？这个社会既然以前不给他“无所谓”的权力，现在便也不会给他“有所谓”的权力。 他不去上诉，也不接受神甫的感化，因为他觉得自己存在的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本来就是那么的荒诞和不合理，无论是个人遭遇还是整个社会体制都是这样。 于是另类的默尔索，在道德的绑架下，“无所谓”地赴死了。 故事的结尾和开头一样也有意思：“……现在我面对着这个充满了星光与默示的夜，第一次向这个冷漠而未温情尽失的世界敞开了我的心扉。我体验到这个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爱融洽，觉得自己过去曾经是幸福的，现在仍然是幸福的。为了善始善终，功德圆满，为了不感到自己属于另类，我期望处决我的那天，有很多人前来看热闹，他们都向我发出仇恨的叫喊声。”  正如北岛在《无题》中写的： 对于世界 我永远是个陌生人 我不懂它的言语 它不懂我的沉默 我们交换的 只是一点轻蔑 如同相逢在镜子里 对于自己 我永远是个陌生人 我畏惧黑暗 却用身体挡住了 那唯一的灯 我的影子是我的情人 心是仇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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