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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外人》:从人生的荒诞中看见幸福

 说历史的女人 2021-04-11

文/华之
说实话,读加缪的《局外人》,并不是一种愉快的阅读体验。
主人公默尔索这个人,完全不在场的感觉。在这个热气腾腾的社会,他活在局外,一切事情与他有关,又好像与他无关,反正他不关心,甚至他关心阳光关心天气多过于周围的所有人和事物。
母亲死了,他没有留下一滴眼泪,甚至不愿意见母亲的遗体一面。守灵的时候抽烟、喝牛奶咖啡、睡觉。葬礼回来的第二天立马去游泳,和久别重逢的女友游泳、看电影、做爱。
不光是亲情,面对爱情、友情、事业甚至死亡,他统统都是如此。
女友问他是否爱她,他说“不爱。”对于结婚,他的态度也是“我怎么都行,如果你想,我们可以这么做。”
后来,就连他莫名其妙地杀人,也是因为“铙钹似的太阳扣在我的头上,大海呼出一口沉闷而炽热的气息。我觉得天门洞开,向下倾泻着大火。我全身都绷紧了,手紧紧握住枪。枪机扳动了……”,他杀了那个阿拉伯人。
但面对死亡,默尔索却说:“人生是不值得一过的。我不是不知道,三十岁死或者七十岁死,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对于所有事物都相当的无所谓,活在这个世界上,他自己置身局外,但他同时也把所有人当成局外人,没有感情,没有喜怒哀乐。
这样的一个人,我一直以为他的人生是荒诞的,直到看到最后,我才看懂加缪,他想说的是:社会面前,每个人都是局外人。我们其实掌控不了什么,面对一个强大的公众社会,个人除了迎合和自甘沉沦到群体中去,其实是没有太多的选择。默尔索不想选择,他只想按自己的本能生活,但生活最后处决了他。
加缪是法国存在主义文学,荒诞哲学的代表人物,他的这部《局外人》写于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这个时期,西方世界正处于战争的恐慌之中,人们对社会充满迷惘,精神没有归宿。默尔索们正是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中,他们孤独、痛苦、冷漠,但又不甘于被现实的世界如此凌迫,于是他们变成了世界的局外人,自我成了自我的陌生人。他们以冷漠来反抗生活,却最终未能逃脱在命运面前的惨败,成为悲剧人生的注脚。
和加缪同一时期的哲学代表人物还有萨特,俩人都是二十世纪名满世界的思想家、作家和社会活动家,还曾经是非同一般之知交好友。但同样作为存在主义的代表人物,萨特对存在、本质、孤独、自由等命题的思考,提出了“恶心”的概念,而加缪说的是“荒诞”。
但不同的是,对于存在的恶心感,萨特认为大部分人可以通过“自欺”,也就是停止思想“存在”的意义,来完成对恶心感的弱化或消解。而加缪则是通过反抗,反抗成功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反抗的过程就是幸福的。
比如滚石上山的西西弗斯,在诸神眼里,再也没有比进行这种无效而无望的劳动更为严厉的惩罚了,但加缪认为,西西弗斯认清了自己所处的悲惨境地,他每次下山时都知道自己将进行无效的劳役,但是他清醒而痛苦的意识,造就了他的胜利,他奋斗的过程,即是幸福的。
同样,《局外人》中的主人公默尔索也是幸福的,明明与所有的一切格格不入,但还是在既定的规则里,按照自己的方式过完了一生,倔强得有些可爱。换句话说,他有自己的一套英雄主义——面对自身的社会与圈子,面对是是非非,不被世俗打扰。在监狱的最后一夜,他说:现在我面对着这个充满了星光与默示的夜,第一次向这个冷漠的世界敞开了我的心扉。我体验到这个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爱融洽,觉得自己过去曾经是幸福的,现在仍然是幸福的。
不知道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得到这样超然世外,一个看似空虚的生命,却真正活出了自己的样子。
其实,读这本书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有时候也挺像个局外人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怎么样我不关心,周围人怎么样也不关心,甚至对家人也没有什么关心,只是偶尔会因为道德的束缚而觉得自己应该去这样做。只不过,我没有默尔索彻底,最终还是屈从于这个社会的规则和道德,沦为众人。
如此看来,人与人之间所谓的感情都是靠记忆和约定俗成的道德标准来维系的,没有这些东西制约,我们每个人都是局外人。而道德其实是最不道德的东西,人需要理性地看待生活,再适宜地用道德标榜自己,或许人活着,就是很复杂的吧。
北岛的一首诗里有对世界的态度:我和这个世界不熟。这并非是我绝望的原因。我依旧有很多热情,给分开,给死亡,给昨天,给安寂。
这首诗献给幸福的默尔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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