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土”是古代日本对中国的称呼,也冠于中国传来的物品之上,例如“唐土船”“唐土书”等。不仅是物品,称呼中国人也使用“唐土人”“唐人”的说法。 古代日本人普遍有一种“唐土”情结,唐朝907年灭亡中国进入宋、元、明朝之后,在日本人的心目中中国依然是“唐土”。直到江户时代(1603—1867),日本的典籍中一直称中国为“唐”“唐土”,呼中国人为“唐人”,反映了“唐土”在日本人心中的永恒地位。 唐朝前后绵延近三百年,是以中国为中心的东亚世界形成的时期,对日本人来说则是一个学习和输入典籍文化的时期。先后成行的十九次遣唐使跨海航行,将大量的典籍文物带回日本,使得日本视唐为文明的典范,致力于对唐文化的摄取。 日本平安朝(794—1192年)正是一个在大量摄取中国文化的基础之上,日本本国文化得以逐渐形成的重要时期。经历了大量吸纳和接收中国文化的“唐风文化”时期之后,在“唐风文化”的基础上进行消化与创新,从而逐渐形成日本本国文化,也就是所谓“国风文化”时期。十世纪以后,日本自身的文化自觉意识加强,在对外意识上也往往表现出“日本中心主义”,但那也是以对唐土的崇拜和景仰为前提的。可以说,整个日本平安朝,虽然各个时期其内涵表现有所不同,但唐土一直都是人们崇敬与憧憬的对象。 这种崇敬与憧憬,从表象上分析可以分成以下三种情况:想象异域、钟爱“唐物”,以及倾慕“汉诗文”。今天,我们先来说说,想象异域。
想象异域
十三世纪的文学评论《无名草子》把月、文、梦、泪、佛等作为世间的值得称颂之事物。在“月”中这样描写道: 无论春夏或秋冬,但凡月明之夜,无趣之心也油然生出趣味,不解风情之事也自然忘却。不知道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没见过的高丽、唐土,全都成为遥思憧憬的对象,都是因为仰望这清澄的月亮啊。 月明之夜,思绪浮想联翩。过去、现在、将来的未知之事,高丽、唐土等未见之异国,都成为人们望月怀思憧憬的对象。 对绝大多数日本文人贵族来说,唐土都是从未见过的异国。人们对于遥远的异国,充满了各种想象。这其中,自然也有人试图克服艰难险阻,去到自己憧憬的唐土。日本天台宗山门派创始人圆仁随承和年间的最后一次遣唐使入唐,从承和二(835)年朝廷开始着手组织遣唐使团开始到承和五(838)年七月终于抵达扬州府为止,其间三次渡海,饱经风险、备尝辛苦。另一位天台僧人成寻向朝廷申请入宋未得到许可,竟然铤而走险率七名弟子搭乘宋朝商船秘密出国渡宋。因怕人发现众僧人藏匿船中一室内,不敢发出声音,其间辛苦窘迫之状不可言尽。 圆仁和成寻都将他们在中国的耳闻目睹、亲身经历记录了下来,以“异域之眼”记录了最真实的唐土。 圆仁和成寻虽然历经千辛万苦,但毕竟是渡唐的成功者。心向唐土,但最终渡唐失败,不能如愿踏上唐土之地的也有人在。镰仓幕府第三代大将军源实朝一直相信自己的前生是中国医王山的寺院长老,一心想要参谒自己前生所居之处,于是命令建造大型船只,计划亲身渡唐。镰仓幕府的官方史书《吾妻镜》记载了相关史实,例如建保四(1216)年十一月二十四日的记录为: 癸卯、晴、将军家为拜先生御住所医王山给、可令渡唐御之由依思食立、可修造唐船之由、仰宋人和卿、又扈从人被定六十余辈分、朝光奉行之、相州奥州频以虽被谏申之、不能御许容、及造船沙汰云々。 这一天,源实朝下定决心要渡唐拜谒前生住所医王山,并命宋人陈和卿负责修造渡唐之船。当时中国已进入南宋时期,但《吾妻镜》仍然记载是“渡唐”。 另据《吾妻镜》建保五(1217)年四月十七日记载,唐船造好后试航时却发生倾斜,无法入海远航,最终源实朝渡唐之志未能得以实现。 而源实朝的和歌老师藤原定家则选择了另一种方式。他结合自己丰富的汉学知识,再加上无限的想象,用笔描绘出了自己心中憧憬的唐土。虽然不能亲自渡唐,但定家运用知识(knowledge)与想象(imagine)在物语中建构了自己理想的唐土。 本文摘自 永远的“唐土” 日本平安朝物语文学的中国叙述 丁莉 著 978-7-301-26835-3 定价:68元 北京大学出版社 ○ pupwaiwen 北大外文学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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