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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头雨脚 云头雨脚是传统赏石的一个重要命题。 云头雨脚，在南宋的大词家辛弃疾的《贺新郎·“拄杖重来约”》中出现了：“ 九万里风斯在下，翻覆云头雨脚。”此是我所能查到的最早出处，辛弃疾晚米芾百年。明初曹昭的《格古要论》是现今存世最早的一部文物鉴赏专著。书中论述犀角优劣的文字也有：“…其色黑如漆，黄如粟，上下相透，云头雨脚分明者为佳。…”辛弃疾戎马一生，词风豪放，与赏石有关的记录不多，在上饶任职时与石相关的资料大都为天然岩石，词中所现云头雨脚可能与赏石命题关系不大。《格古要论》中的云头雨脚是指犀角的表面花纹或犀角的天然形状，但它与赏石同为书斋中的摆件，这对赏石可能有所影响。此仅为一已之见，尚无资料佐证。 云头。争议的不多，大致的共识为：云。原因可能是以人为中心，云在我们的头上，常见的云多为飘浮团状或满天片状，难见其根，故成云头。云有头，那有根吗？有。夏秋之际，茂林之山南麓，雨后常有云起，可见云根与云头。石为云根出处在此，此景易见（石为山之代称）。云头之头是实词（云的头）还是虚词（云，头无实意）？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此中床头的头我认为是实词，现在苏州还有俚语：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婚床床向常为东西向，此床头为床的东向，床尾为床的西向。东方在五行学说为木，木寓生机。“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唐五代词《菩萨蛮》）此中日头的头我认为是虚词，“日头”即日、太阳，并不是太阳还有头尾之分，而且句中之意也看不出日头就是指的朝阳。现在苏州还有俚语：日头已经下去哉！形容太阳已快落下了，时间不早了的意思。辛词与《格古要论》中的云头雨脚的头我认为是无实意之虚词，就表示云之意。 云头是云，云是水汽上升遇冷凝结而成，最具浑圆之态，盛夏午后常见。道德经有云：“揣 而 锐 之 ， 不 可长 保 。是 以 圣 人 方 而 不 割 ， 廉 而 不 刿 ， 直 而 不肆 ，光 而 不 耀 。”圆融是处事之方，外圆内刚（或方，古代铜钱之形内方，方同刚意）是做人之道。内刚对石来说即为质坚，此是奇石之门槛，四大名石的传世之本。四大名石中的灵壁石与太湖石之所以能在北南翘楚，其形浑圆是纵多因素中的一个重点。昆石、英石之形多尖锐，其形略不足，但传世之石其形多见浑圆之态。浑圆之态中若有实洞，则更灵巧，无笨重感。（石上之洞有通灵、通仙之说，辨石优劣之一法。）浑圆之态的边缘若略有下挂，则有提携之态，也寓呼应之意。在奇石中的实例可为论坛中的醉月。 雨脚，争议的稍多。雨脚，大致的共识为：无脚。揣其意：雨从天上落下，小而快或细而密，没见其脚，故想象而为：上大下小细飘之状。既如此，何不直呼：云头云脚。简约云澹，飘如游云，极具魏晋风度。杜诗“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其中“屋漏”二字首先是一个名词，它是屋内西北角的特定名称。《尔雅.释宫》：“西南隅谓之粤，西北隅谓之屋漏，东北隅谓之宦……”《辞源》修订本“屋漏”条的第一个义项是：“房子的西北角。古人设床在屋的北窗旁，因西北角上开有天窗，日光由此照射入室，故称屋漏。这句诗以借代的修辞方式，举出室内的两个具体地方，“床头”和“屋漏”，代指整个屋子，是列举部分以代整体。两句诗是说：整个屋子都没有干地方了，但还是雨脚如麻下个不停。不直言漏湿而说“无干处”，下句的“雨脚如麻”才无语义重复之嫌。字传义转，明代洪楩编印的《清平山堂话本·董永遇仙传》：“屋漏更遭連夜雨，行船又撞打頭風。”显然都是破屋漏水的意思。"雨脚如麻未断绝"一句中的麻也不是"麻线"的意思,在那个时候,晚上是不可能看到如麻线的雨滴的,即使现在也不能看到.那"麻"就只有一种解释了:老杜不是从视觉来描述的,而是从听觉来说的,晚上只能从听觉。《尔雅.释乐》说麻是一种鼓,类似现在的拨浪鼓.只有这样解释才是合理的。引句释意，只为还原语境：明人读此诗句，意会可能为：雨夜，独卧冷床。风狂屋漏，室无干处。漏水经梁汇聚，成滴而下，落于接水之盆，发叮咚如麻之声。若细观发叮咚如麻声之雨，会在水中返起水珠，此为雨脚。现在苏州还有俚语：大的有雨脚哉！来形容雨下的大。辛词中的云头雨脚的脚应为无实意之虚词，就表示之雨意。《格古要论》中的云头雨脚的脚我揣测应为虚词，就表雨之意。“器物要滋润，粟纹绽花儿好，其色黑如漆黄如栗，上下相透，云头雨脚分明者为佳。…又有原透花儿不齐整，用药染成黑者，则无云头雨脚，黄黑连处，纯黑而不明但有粟纹不圎者，必是原透花儿不居中，用汤煮软攅打端正者，不是生犀冝一一验之。”《格古要论》中所云：绽花儿或原透花儿，指犀角表面的花纹。我曾请教于现在做犀角雕件之友，经其手的整犀角不下十余件，但未见角面或剖面有云头雨脚之纹，仅在犀角下端口有一随形圈纹，实为犀角外皮。所谓犀角的“云头雨脚”，指粟纹的渲染与粟纹“淀”出的花儿形成一个个统一体，仅现古代犀角中的极品与珍品之上，现实难见了，也就难说了。 雨脚是大雨点滴在极浅水面，由水面溅起的小水珠，雨大而略久，地面即可见之，苏州方言常说有雨脚。云头雨脚之形石常供于书斋，（山形石常供于中堂）书斋之物必有文气（外形圆润，不伤人，不碍人是前提，物如主人）。云头雨脚是上大下小之形，重为坚石非轻如棉絮，重心高高在上，防倾倒为首要。（人见此形易生紧张之感）何以解决？上下同大，中间略细，但只有细腰不成美人。下脚比上头略小，但又要轻，不然无上升之态，即无生气。下脚之形不能太小又不能太实，把厚实之态中间空之，仅留两端就能解决。其理是运用四两拨千斤的法则，山水盆景中布局常用此法。此就是奇石的雨脚之形。若上扬之小脚能巧与云头之略挂呼应成虚圆，则大虚圆与云头之小实圆相遇，一阴一阳之谓道也。在奇石中的实例可为论坛中的醉月与崇石堂的头像石，对比参阅比较方便。 云头雨脚，实质为云雨，云雨之本实为气。云头雨脚之石为什么常会陈置在书斋中呢？石为书斋主人挑选，文人置石在装饰之余是否还有寓意？我认为是有的。喜置石之文人多非大业文人，仕途失意转为闲养情趣，儒家济世转为道家养身。长生不老是养身的梦想，韩国现称奇石为寿石，（中国的孝道在韩国，中国的国学在台湾）何以实现？实施之法有二：一是外，处长生之地；一是内，养体内之气。天下名山僧占多，山峦叠嶂，负阴抱阳，草木方显旺盛，乃为“瑞气葱茏”的徵兆。现代科学释之：负阳离子养身。气有清浊，清气生天，浊气生地。清气人爱之，《兰亭》有云：天朗气清。乾卦彖辞：云行雨施。（清气在天地间的大运行）云头雨脚之石寓意书斋是充满清气之地，长生之所。人之死生仅在一口气。武训有云：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此气非呼吸之空气，道家称人体内上丹田为神，中丹田为气，下丹田为精，就是我们常说的精气神。气从何来？来自精，精为何物？男子之体精，我们常说精气。精气可上升，化为神，表现为神采奕奕；精气也可下降，流出体外，是养生之大忌。道家有云：还精补脑，长生不老；顺则生人，逆则长生。现在我们常说的下流，其本在此。古人心存敬意，能达庄子物化境界，云头雨脚之石常暗示自己：身处妻妾群中，常能还精补脑，以效石之长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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