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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长春:藏书,人与书隐性的前世今生

 星河岁月 2017-08-12

穿越长春:藏书,人与书隐性的前世今生

郭俊峰老人家里全是书

穿越长春:藏书,人与书隐性的前世今生

郭俊峰老人收藏的善本书记 本组图片 新文化网 刘阳 摄

“不疯魔不成活”适用于每个书痴,他们每天沉浸在版本、品相、装订、书衣、插图、开本、签名、印章或藏书票中,认定“如果一本书很好,那么有十本同样的书就是十倍好”的情理,或是痴迷在“意味深长”的三两页残破之中,亦或,每日相伴,享受手指与书页接触,带来的巨大满足感中……虽然这一切在我看来,这一本和那一本没有什么不同。

藏书人常慨叹,“好书有缘相见,无缘拥有”,与它见面后,失落、焦虑、期待、遍寻书海,这感觉就像暗恋,这过程寝食难安,魂不守舍。

也许,也常是强烈的补偿心理作祟,“不可得”总是最魅惑,倾尽一生,也有将其藏入书阁。

无论哪一种,藏书,呈现的都是人与书隐性的前世今生。

小时喜欢普希金文集

结下书缘

郭俊峰,70岁,吉林省新闻出版局报刊图书审读室原主任,编审。他说,“我不敢称为藏书人、学者,我只是一个读书人,爱书人而已。”

他家在绿园区,一进家门,还瞧不出不同来,进了书房,从地上到屋顶,哪儿哪都是书,书架里塞了三层,打开柜子,书“哗啦”一声拥出来。床上床下都是书。进客厅,西墙一排书架,摆满,打开柜子,又是“哗啦”一声。老先生一把手顶住要翻下来的书堆,“你得快点关柜门。”

“不用再看了,除了厨房,哪里都有书。”书是从年轻时攒起来的,到现在四十几年了,“不算多,可版本还不赖,快四万册的样子。”

夫妻俩最不愿意搬家,只这些书,就要装上三大卡车。搬家工人上下楼,累得没空埋怨,直说,“赔了赔了。”

虽然70岁了,老先生一直在上班,工作需要,东北史方面的藏书,包括扶余史、高句丽史、渤海史、东夏史,长白山史志等方面的图书特别多。

藏书,最讲版本、品相,但爱书人却不会“死”于品相,书与人的回应更重要,聊着天,老先生随口背起诗来,“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这是他开始藏书的一个原因。

老家敦化,小时候小人书买了不少,后来都卖掉了。第一本让他有藏书念头的是本《普希金文集》。

“那年十二三岁,看了一会儿,就喜欢上了那首《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当时,他没钱,买不起。“但可以借过来抄。”一个礼拜,郭俊峰把书完整抄了下来,想着,“将来一定要买一本属于自己的书。”

人和书是靠缘分的,多年以后,旧书市上,再次相见,和当年看到的那本一模一样,“好书不论价”,买了一本,随后再遇见,又买了一本。

40多年收藏了100多部清代至民国时期鼓词

那是书的前世,藏书人的今生,可当他们相遇,即便陈旧破损,纸脆字薄,翻捡开来依旧是有热度的人生。

前几天,郭老先生在一个旧书摊遇到了老相识,卖旧书的孙希财老师,俩老人到一块儿就打嘴架,话题是老鼓词本。

他说,搜集的鼓词本子有100多部了。

他回:“那还不多亏我支持你,把书都卖给了你。”

他反:“那都我花钱买的。”

他接:“那我再高价买回来行吗?尤其是《窦娥冤》和《巧合奇冤》这两本。”

他乐:“老孙啊,这个选题已经上报国家了,要出书了。”

他认真地回:“太好了,别忘了给我一套。”

听上去平白无趣,讲述的人却眼睛模糊。拿着一本巾箱本鼓词,郭老说,“收藏这些,小时候喜欢是热闹,大了,明白了这是一种民间文艺形式。虽然文学史没有重要位置,但却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小时候,敦化唱大鼓的多,东家听完西家听,鼓词写的韵律十足。后来,他读大学、参加工作,只要听到有人唱鼓,心里有说不出的踏实。见有人卖晚清、民国时期的鼓词本,买来翻看,鼻子一阵阵酸。巾箱本放手上,读来很方便。再后来,遇到了卖鼓词的人越来越多,比如孙希财老人,还有一个收古旧书的男人,挑着担子在农村走街串巷收这些小本子,收上来也卖给他。

现在,100多部鼓词,有说书讲史、民间故事、侠义破案……“不去淘书的日子,就读书写书,研究工作,这也是一种人生乐趣啊。”

这样的乐趣不少,而以书换书,得到的那本贺汝渝签名的音乐书,不过因为书里有首《王大妈要和平》,小时候常常哼唱;辗转几城,藏下的那本《奉天纪事》,是因为书里有母亲老家沈阳大东区小河沿的详细描述,他觉得“足够浪漫”。

为做喜欢的课题

人和藏书的命运总是交织在一起,有着隐性的前世与今生。就像郭老那些讲得出故事的藏书,本身就是一部传奇,而他,想做整理传奇的那个人。

书房西墙放了六大摞新旧不一的书,老先生两手一比划,“这一大堆,都是为了完成歌谣课题买的。”

多少本?“不多不多,2000多册。”他笑呵地答。

好家伙2000多册跟歌谣相关的书籍,还说不多。随手翻一本,《满洲民谣》,满洲国通信社印。歌谣都很珍贵。

这类藏书是老人最喜欢的。

明清时,歌谣记录多些,民国时少了许多,解放初期曾经印过一部分,此后毁得差不多了。为了淘这些书,他必逛义和路旧书市,一天不去都跟丢了魂一样,去了才心踏实。

其中最宝贝的一本是《歌谣周刊》合集。这是中国第一个民间文学刊物。北京大学歌谣研究会主办的。1922年12月17日创刊,共出了97期及周年增刊一册。是当时全国搜集和研究民间文学的中心。“有了它,我课题资料基本完备了。”

至关重要的《歌谣周刊》是原单位的一位处长淘到的,知道老先生喜欢,便转让了他。

歌谣藏书旁,放了一摞政党、政府工作研究的书,年轻时,郭老和同学一直想写一本如《政府论》、《政党论》的书,这些年注意搜集了一些。

有些藏书,就是为了圆当年一个梦,有些藏书,是因为工作需要,而更多的是做课题需要,比如西厢记的版本研究、回忆鲁迅的资料汇编、以及满族民俗等,而清代学者考评《红楼梦》一书的书稿,基本完成,历时两年多,终于要出版了。当初,拥有三万多册红楼梦各种版本藏书的藏书家杜春耕听了这个选题后,把《红楼梦》出现后,早期考评和研究该书的各种版本,无偿地拿出来供老先生编书使用。

藏古代禁书3000多册

“雪夜闭门读禁书”,读禁书是古代文人一大精神享受。郭老先生工作是审读,给书把关,出于工作的需要和收藏的癖好,老先生也藏了许多禁书的珍贵版本。

当年,当他拿到《中国禁书大观》后,便开始“按图索骥,寻禁书。”说到这,他忍不住笑,“越得不到的,你越想得到,越不让看的,越想看。”于是,各种版本的都去寻。

国外的禁书也在藏书之列,上个世纪80年代末,为买套进口的“禁毁”小说,找了一大圈儿新老朋友,把买书的预算全花光了。

说完,老人搬开了三大摞一米多高的书堆,轻轻打开一扇柜门,深绿色书皮的一套禁书,露出真容,“买回来了,但没时间看,这书就是藏了。”抽出了一本,迅速关上,“要不一会儿上面的书都倒下来了。”

这些年,郭老先生又多了一类藏书,恩师们的著作。吉林省文联主席张笑天是他的高中老师,张老的各时期著作,他都收藏。师生二人常小聚谈心,张老送字:“古今来许多世家,无非积德。天地间第一人品,还是读书。”

现在,老人依旧藏书,西解放立交桥下,又有一些旧书摊出现,每周末不管啥天气,都会转悠半天。

七旬老者,精力不如从前,事务依旧庞杂,对于藏书,却心态豁达,“人生苦短,做几件自己喜欢的事。有缘相见的书,即便那一刻无缘拥有,也要在下一刻收入藏书阁。”

书比人长寿,今生的寻觅搜罗,来世命运如何,总忍不住隐隐担忧,他说,会找到爱这书的人,将此传承。

新文化网 (金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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