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评弹丨蒋月泉的“咙咚”

 

评弹，又叫弹词,是吴语区特有的一种曲艺形式。演员或拿三弦、或拿琵琶自弹自唱。不同于昆曲，念白尚用官话念白，评弹主要使用苏州话进行表演。在表演中，一个人演出叫“单档”，两个人演出叫“双档”，三个人演出叫“三档”。也有不拿乐器只说书的，那就不叫评弹而叫评话了。

其实“评弹”一词本身也是弹词、评话的合称。评话也有“单档”，“双档”。评弹演出对场地要求简单，台上只要有凳子就能演出，因此评弹在江南民间格外受欢迎。

电影《非诚勿扰》中杭州茶馆里的评弹

 

同其他曲艺一样，评弹的流派也很多。评弹里把流派叫做“某调”。同样一篇弹词，不同的调在音调、节奏、气息的使用上都会有显著的区别。如今，评弹里有四个调影响力最大：蒋调、琴调、杨调和张调。今天我们说的蒋月泉就是蒋调的开创者。

影像资料中的蒋月泉

 

初听蒋调，是蒋月泉的开篇《宝玉夜探》。开篇原是苏州弹词演员在说书之前所加唱的与正书无关的短段。它和评书的定场诗的作用相同。原为艺人定场、试嗓之用。民国时，由于评弹开始进入剧场演出，开篇逐渐变成了一个短节目，内容也变成了某部弹词中的一段。

《宝玉夜探》的内容很简单，讲的就是贾宝玉夜探潇湘馆去看望病中的林黛玉。当初听到此篇时，蒋月泉开头就唱了两个字：“咙咚”，当时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要“咙咚”一下子，后面蒋月泉再唱时才明白所谓“咙咚”其实是头一句”隆冬寒露结成冰“的头两个字”隆冬“。而这样的断句演唱方式也是蒋调的一大特色。下面我们就来欣赏蒋月泉的这段“咙咚”

 

蒋月泉-宝玉夜探

来自百草园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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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寒露结成冰，月色迷朦欲断魂，

一阵阵溯风透入骨，

乌洞洞的大观园里冷清清。

贾宝玉一路花街步，脚步轻移缓缓行。

他是一盏灯，一个人，

黑影憧憧更愁闷，

孤单单独自到潇湘馆，

去看那林妹妹的病体她可见轻。

行来已到这里病榻后，

只见她气息奄奄不做声。

一个儿叫林妹妹，一个儿把表兄称，

她是杏眼未开双泪淋，说道哥哥啊，

想我此身病体难望好，

请你宝哥哥莫管我薄命人。

妹妹啊，

想你有什么心事尽管说，

我与你两人合一心。

我劝你一日三餐多饮食，

我劝你衣衫宜添要留神，

我劝你养身先养心，

你何苦自己把烦恼寻，

我劝你秭妹的语言不能听，

因为她们是假又是真，

我劝你早早安息莫夜深，

可晓得你病中人最不宜磨黄昏，

我劝你把一切心事都丢却，

更不要想起杨州这旧厢门。

那黛玉闻言她病未收，

说道哥哥言语我记在心。

心暗转，更伤心，

为什么这冤家为我最留神，

泪珠儿滚滚留不住，

涓涓湿透了香罗襟，

此生未免太飘零。

 

没听过评弹的人，会以为评弹说的大多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其实，评弹的题材极广。《三国》、《水浒》、《西游》等名著本身就脱胎于民间平话，所以评弹里也自然有这些题材的唱段。不用乐器的评话说起《水浒》、《金弹子》等武戏来也是极为热闹的。

 

蒋月泉的“蒋调”是蒋月泉在他师父周玉泉的“周调”上，引入了京剧老生杨宝森的唱腔和京韵大鼓的发声方法。而取材于《三国演义》的开篇《刀会》就是蒋调成熟时的代表作。

1989年10月，蒋月泉凭借一曲《庵堂认母》获得中国第一届金唱片奖，同他一起得奖的名单里有：梅兰芳、马连良、新凤霞、常香玉、红线女、袁雪芬等等各个剧种的大师名家。《庵堂认母》是《玉蜻蜓》的一段，取材于明朝万历年间的首辅申时行年轻时得中解元，重认亲母的故事。最后，就让我们一起欣赏这段《庵堂认母》。

世间哪个没娘亲?

可怜我却是个伶仃孤苦人。

若不是一首血诗我亲眼见，

竟将养母当亲生；十六年做了梦中人。

不见娘亲面，痛彻孩儿心；

须知无娘苦，难割骨肉情；

娘亲呀．

哪怕你在地角天涯也要把你娘来寻，

寻不到你娘亲我决不转家门!

步匆匆直往庵堂去，

见绿杨飘拂碧波清；

跨过板桥到庵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