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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任性的京兆尹:只剩五天任期?照样灭你!

 dawn的图书馆 2017-08-20

京兆尹,是古代首都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地位显赫,却是个屁股坐在火药桶上的危险差事。因为首都集中了天下富豪大户,裙带关系往往连着朝堂重臣,街上随便飞块板砖,都能砸到相府衙内或将门犬子。

西汉的京兆尹尤其短命,往往长者一两年,短者几个月。就算你想混日子,可日子不想混你,麻烦总是不请自至,硬不得又软不得,随便一个街头混子,都能让你或丢官,或丢命。

当然,也有例外。汉朝最受群众爱戴,干的时间较长的京兆尹有两位,都出自汉宣帝时期,一是赵广汉,二是张敞。不过,赵广汉虽然多撑了几年,最后还是让权贵们给黑了,被腰斩弃市。相对来说,张敞更任性,也更强悍,而且居然还笑到了最后,堪称大汉朝最牛的京兆尹。

张敞字子高,河东平阳人(山西临汾),这个牛人干的第一件牛事就是骂皇帝。他骂的这个皇帝大家不陌生,他的墓近年刚刚出土,就是在位27天,干了1120件“坏事”的昌邑王刘贺。俗话说“破鼓众人捶”,历史上骂刘贺的人挺多,但都在他被废之后才敢骂,张敞可是在离刘贺任期结束还有十多天时公开上表骂的,这个胆量连内阁一把手霍光都没有。

最任性的京兆尹:只剩五天任期?照样灭你!

刘贺墓出土的印章

骂倒了昌邑王,张敞又嫌霍光太霸道,处处顶牛,终于遭到打击报复,被排挤出京。(以正违忤大将军霍光,而使主兵车出军省减用度,复出为函谷关都尉。)

不久,渤海、胶东盗贼并起,张敞自告奋勇去剿匪,他跟汉宣帝提条件:一不要职务,二不要经费,只要一条政策——立功人员的提拔比照京城官吏待遇。

汉宣帝愉快地答应了这一请求。张敞用足了皇帝给的政策,充分发挥群策群力,手下官吏剿匪有功者调补县令的有数十名之多,而境内匪患也迅速得以平定。

赵广汉冤死后,京兆尹一直找不到称职的人选。汉宣帝将政绩考评天下第一的颖川太守黄霸调到京城,才几个月就因“不称”又被撵回颖川。史载“京师浸废,长安市偷盗尤多,百贾苦之。”汉宣帝一看模范干部不顶用,就挑个“刺儿头”来试试吧,一纸调令将张敞从山东调到长安任京兆尹。

张敞一上任就深入民间查访,发现盗匪头子竟然都是潜水很深,家财颇丰,而貌似良民的“温厚长者”。张敞把这些匪首叫到府中,一番威逼利诱之后,命他们自己把手下捉来赎罪。为了便于开展工作,张敞还给匪首们任命了官职,利用小喽啰们来庆贺的机会,让匪首用红漆在众匪徒衣服上涂上记号,然后让官兵们埋伏在街巷口,只要身上有红漆的就抓,一天功夫捉了几百人。

领导都自首并担纲主演无间道,盗匪的好日子就算到了头。短短几天后,“枹鼓稀鸣,市无偷盗,天子嘉之。”让几届政府头疼无比的难题,在张敞手里玩似的就给摆平了。

张敞内心敬佩并继承了赵广汉赏罚严格、明察秋毫的作风,但相比之下他更圆滑(情商高),外表大讲“仁恕之道”,“不醇(纯)用诛罚”,因此虽然执法严厉,却能自我保全。

张敞执法公正威严,但私生活方面却不怎么检点,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逛窑子。汉代长安有条章台街,相当于明清北京的八大胡同、南京的秦淮河,一水儿的秦楼楚馆。张敞散朝后每每“走马章台街,使御吏驱,自以便面拊马”,就是让小吏驱马在前引路,自个儿用团扇遮着脸拍马在后跟随(怕人认出来)。

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张太太自小磕破眉角,每天要画眉遮掩,老张从秦楼楚馆学了不少新样式,常常撸起袖子亲手给太太画眉,练得一手好活儿。“长安中传张京兆眉妩”,就是说长安市面上都传开了,张京兆画眉的式样特别妩媚,绝对领导时尚界的新潮流。

最任性的京兆尹:只剩五天任期?照样灭你!

张敞画眉

这种事在官场传开,可不算光彩,可我行我素的老张根本不在乎。“纠风办”以风纪不正品行不端为由,将这事上告皇帝。汉宣帝便责问张敞有无此事,张敞大大方方承认,还不忘记回怼一句:两口子在闺房内干的事,还有比画眉更加儿童不宜的!(“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

汉宣帝哭笑不得,虽然爱惜他的才干不加责备,但觉得他德行不够完美,不再提拔他担任更高职位。

不久,任性的张敞干了件更牛的事,让历史彻底记住了他。

光禄勋杨恽是张敞的老铁,因“大逆”罪被诛,张敞受到牵连,按惯例该免职。汉宣帝好不容易找着个能省心的京兆尹,舍不得免掉,犹豫地把这份弹劾奏章压下没批。

这件事传开后,张敞的下属絮舜觉得上司这回在劫难逃,蹦跶不了几天了,于是扔下手中工作回家忙私活儿。同事劝他回去给张敞复命,他不以为然地说:老张顶多还能干五天,甭搭理他!(“今五日京兆耳,安能复案事?”)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事很快把这话传到张敞耳朵里。张敞火冒三丈,立即命人将絮舜下狱,并昼夜突击审讯,赶在冬月最后几天将絮舜处死(汉律处死犯人必须在冬月执行,过期只能等下一年冬月)。处斩前,张敞特地派人去打脸絮舜:小样儿,我这“五日京兆”咋样,弄死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五日京兆竟何如?”)

絮家人拉着尸体喊冤,朝廷官员们也觉得张敞有点过分,要求处死他。汉宣帝舍不得杀他,装模作样地翻出先前弹劾杨恽同党的奏章说:嗯嗯,这小子是不适合再当官了,撤职!

张敞深刻领会了领导的意图,听到免职的旨意,一秒钟也不耽搁,跑到宫门口交还印绶,生怕再有变故,一溜烟逃命去了。(“诣阙上印绶,便从阙下亡命。”)

几个月后,京城治安状况骤然恶化,冀州一带巨盗蜂起。汉宣帝又想起张敞的好处,派使者到张敞家乡一带找他回京。张家人听到消息,以为朝廷这是清算老账来了,吓得哭哭啼啼,张敞却笑道:我现在是个亡命之人,捉我只消郡县几个协警就行了,何用皇帝使者亲自来?这是皇帝想用俺老张了!

情商极高的张敞知道,自己以前的事做的太过分,要想重新出山,需要给皇帝和朝廷一个台阶。他诚恳地上表,承认枉杀下属的错误,跑路躲藏更是不该,表示要痛改前非,即使朝廷不原谅,“虽伏明法,死无所恨”。

最任性的京兆尹:只剩五天任期?照样灭你!

汉宣帝刘询(刘病已)影视形象

汉宣帝就坡下驴,赦免了他的罪过。作为交换交件,派他去冀州当刺史恢复秩序。

冀州盗匪坐大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有当地的诸侯王广川王当靠山,抢来百姓的财物,二一添作五,官匪平分。张敞找到证据后,调动郡国兵车数百辆围住王宫,将通匪的广川王同族宗室刘调、王妃弟弟等人搜出斩首,将他们的脑袋悬挂于王宫大门外。

这么生猛的搞法,多少盗贼都不够张敞收拾的。一年后,冀州安定,他马不停蹄奉命转战匪情严重的太原,又一年后,“太原郡清”。老张就像一位不知疲倦的“清道夫”,哪里有脏活儿累活儿,哪里就有他忙碌的身影。

宣帝死后,元帝即位,想给皇太子找个有本事的师傅,有人推荐了张敞。前将军萧望之很客观地劝阻说:张敞很能干,治乱理繁是把好手,但为人轻佻,品德存疑,“非师傅之器”。

这个评价,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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