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天气凉了许多。不过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总还会想起日日走过的河边,在这傍晚的时光中,应该是别具一番盛景的吧。透过西晒的窗户,落缺的暮光迸射进最后的热量;不见一丝的风,屋内开始昏暗闷热了起来,我便习惯性地换上短衣短裤,带上门出去。 沿着河边,是一条柳荫笼罩的路。孔雀河两岸的这段风景观光带,白天里走的人已经很多,夜晚则就显得更加地热闹了。河的北岸,是垂柳裹着的路;路的侧缘紧贴一面斜坡,坡面覆盖着草坪也长满了高高大大的树,郁郁葱葱的。到了天黑静的时候,虽然河岸边是有着隔着不太远的灯,但这斜坡深处仍然显得阴森森的,有些怕人。这会儿却很好,虽然没有了白天的日光,但也还只是些许的暗暗淡淡的。 岸边走路的不止我一个人,这一方天地显然也就并不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但戴着耳机,沉迷于音乐当中,我则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踱步进了另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里显然就只我一人,便就是我的世界了!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就像每天的这个时间,一个人在这人流如织的河边走走,似听非听地放着音乐,隔开周围的躁扰,什么都可以想,什么又都可以不想,便觉自己就像歌里唱得那样,可以自由飞翔了。啊,这是闹中取静的妙处;忘却一切,只尽情受用河边夜色好了。 弯弯绕绕的河流上面,泛起的是晶莹透亮的彩光。彩光有来自远处大桥的霓虹彩珠,也有河两岸的两排乳白光球;于是水面之上,便如点燃了远远近近的星星之火,闪烁着、燃烧着。正如一粒粒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晶莹剔透,梦幻迷人。微风吹过,又掀起层层波澜,仿佛滚烫的熔花在河面飘洒着、奔流着……又如闪电一般,霎时就传到很远很远看不见的地方去了。波光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道耀眼的波痕。波光底下依然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点点的颜色;而此时的波光则却更见风致了。 天上虽然有着月亮,但河面是看不见月光的,只有暮霭一片,静静地泻在宽敞深厚的水面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河床里,流水与波光仿佛在乳汁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此时天上却是一层层藏青色的浓云,乌云压境一般,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但我却以为这恰是极好的反衬!空中厚厚的铅云与水面闪闪的熔花交互成一派水火相济之景象,好不一番阴阳之幻化与造化。 从大桥上绕到河的南岸,这边岸两旁的树木很少,只是路的一侧是石砌的大堤,路的另一侧则是又高又宽的石砌斜墙。好在在这恰似城墙般的长长石坎之上,隔不多远便可见一处艺术品的石雕;小房子箍着、彩灯闪着、音乐飘着,艺术之气既栩栩如生又惟妙惟肖。这里当然要相对地安静许多,又与对面的热闹与纷杂形成了鲜明地对照;那仿佛是在说,您热闹您的,容我在这儿静上一会儿…… 突然就想起了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来了。我虽没有先生那样的高雅与恬静,但却也有一颗闹中取静的凡心。每天日落月升之时都坚持着来这里走走;绝不能说是为了锻炼,也不能为了运动,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为了活动!不给自己设定目标、也不给自己强加目的;放下身心被缠的一切,只是轻轻松松地出来走走而已。这就够了,不必再像朱先生那样还要想起江南采莲的事情来,也不必去吟诵梁元帝的那首很好的《采莲赋》了。 就这么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转回到自家的住处;轻轻地开门进屋,家里很静,儿子在玩电脑,妻已经睡熟好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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