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追的那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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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后会无期》里曾说，喜欢是放肆，而爱是克制。

可处世越久，越发现，爱，往往是不能克制的。

大多时候，我是一个极其理性的人。

工作，学习，都能够有条不紊的去完成。

面对选择，我能很好的时刻清楚我需要什么，分析利弊，绝不拖泥带水。

面对家庭的琐事，朋友之间的相处，我都能很好的解决，并未产生过羁绊。

直到，当我自己遇到了爱情这个鬼东西。

绝不夸张，

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六神无主，七上八下，九死一生。

也终于体会到，一见他笑，我的心就像含在口中的冰淇淋，一下子就被融化掉了。

有时我在想，

如果连爱情这份最美好的冲动我都要去克制它，

或许，我的青春还剩下什么呢？

*

12年6月，升大学的暑假，无聊作祟，我第一次注册了人人网的账号。

在人人网的校友推荐中，我关注了森，他是大我一届的学长，心想可以找他了解一下新学校的情况，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头像里他穿着白色衬衣，笑容很甜，很好看。

我以新生，学妹的身份和森问了一些中规中矩的开学注意事项，我们就这样聊了起来。

森的语气隔着屏幕，客气，热情，友好……当然，我们也依旧陌生，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日后我和他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没想到给森打的第一通电话，竟然是问路。

喂，学长……我跟同学迷路啦……刚入学，不太认路，想去学校附近吃点饭，嗯……不知道怎么走。

你在哪儿呢？

就这个哲理楼吧，应该是，在正门门口呢。

好，我正巧也在附近，你别动啊。

开学第二天，傍晚五六点的样子，打通他的电话不到五分钟，他举着手机，从前面拐弯的的路口向我挥挥手，迎着柔柔的夕阳，缓缓向我走来。

森很高很瘦，跟照片没什么差别，穿一件浅蓝色的牛仔外套，普通话很标准，爱笑，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他向我聊了聊开学的近况，给我们带路去吃饭，在路上，我说我渴了，他就跑去买了两杯抹茶味的奶茶。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森，也是从那之后，我开始不那么讨厌抹茶的味道了。

*

慢慢的，我跟森开始熟络起来。

聊聊今天上了什么课，食堂里哪儿的饭好吃，学校有什么新鲜事。森也主动叫我陪他剪头发，买东西，偶尔我也把他叫来和我的同学到KTV唱歌，他喜欢唱莫文蔚的歌，尤其是那首《阴天》，他唱的很好听。

面对感情，森要比我老成的多。而当时的我，懵懵懂懂，少女心的悸动，渐渐依赖上了常常陪我聊天逗我笑的他。

我并不是一个特别平易近人的女孩，很多时候同学们对我的评价是冷冷的，很独立，我好像只对特别熟悉的人展开真实自己的那一面。

而我对森，却总有着说不完的话，在他面前，我会很任性，会像小女孩似的撒娇。

我告诉他我特别挑食的毛病，什么都不爱吃，不过很爱吃土豆，他会逗我说，那你很省钱嘛。

我向他各种吐槽新班级的不适应，同学间的琐事，他也笑着听我讲。

我们很多时候也因为一个话题争辩，吵吵闹闹，那时候和森每次打电话都要超过一个小时。

然后，慢慢地，每次和森说话，我都笑嘻嘻的合不拢嘴。

我开始每天都想知道森在干嘛，在上什么课，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开始越来越讨厌他提及其他女生的事儿，越来越希望他能更加关注我。

就这样，那时的我，就像突然掉到了一块沼泽地里，不知不觉，来不及挣扎就越陷越深了。

*

我想象了一万个可能，却没想到我鼓起勇气向森表白的时候，他却是那样的回答。

13年1月4日，那会说这是个百年不遇的浪漫日子，适合择偶，而那天，却成了我记忆里最倒霉的一天。

我紧张的在微信上编辑文字，删删减减，生怕哪个字写错。

我说，森，谢谢这半年来你对我的照顾，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

……我们……在一起吧。

天知道，对于我来说，说出这些话有多难。

我把所有的期待所有少女的欢喜都全部灌注在了这短短几十个字上，每敲打一个字，就感觉心跳在不断加速。

我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屏幕等待他的回复，一刻眼睛也不敢离开……

而平时基本秒回的森，却在我说出那些话后，久久陷入了沉默，对话框很久没有亮起来。

在我焦急的等待之后，担惊受怕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而这时，他却只发来四个字：

我不知道。

那四个字就像一把利剑刺透我的心……

什么狗屁良辰吉日，百年不遇，适合表白择偶的一天，都是骗人！

明明是你先撩了我，你却让我的那些骄傲那些期待像落空的玻璃杯，满满的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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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是会让人着魔的，这点，我深信不疑。

《德伯家的苔丝》有段描写苔丝对克莱尔的爱，

苔丝对于克莱尔的爱，现在就是她的整个生命，这种爱犹如一只发光的球体把她包围在当中，那强烈的光辉使他忘记了过去的痛苦，并阻挡了那些幽灵—疑虑，恐惧，郁闷，担忧，羞耻—使它们坚持要伤害的企图无法得逞……

后来，我忘记了暂且的痛苦，头脑发昏发热，还是没忍住去找了森。

森的语气态度就像从来也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我们又像往常一样聊天，开玩笑，只是不同的是，我以为是我做得还不够，我开始对森越来越好。

真实的青春里，那里有什么狗血的堕胎和车祸，有的只是我想把我能想到的点点滴滴里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我常常提前十几分钟就跑到森上课的教室外等他，下课后，陪他吃他最喜欢的吃的饭。

买他爱吃的水果，送到他宿舍楼下。

当他有着抄不完的党课笔记时，我要过来一多半，帮他抄到凌晨两三点。

在他生日的时候，我询问了身边的朋友，送什么好呢，把什么身边的朋友问到烦，挑来挑去，用那时候将近一个月的零花钱，买了一个钱包送给他，觉得他会喜欢。

我挑选了一个精致的笔记本，写了一封很用心的信给他，后面还抄写了几首我最喜欢的诗。

其中有一句是现在用到俗的卓文君的《白头吟》，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而现在，我已经早就不会再给谁提笔写信了……

笨拙的我以一种自认为正确却傻傻的方式来喜欢他，我想让你因为我做的一些些小事而开心。

一次我在与朋友们的聚会上，喝得酩酊大醉，朋友们在耳边说着，劝我放弃森，为了森这样我不值得，让自己总是伤心，何必呢。

朋友说那晚我失态极了，喝了酒，一边哭一边说，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我就是，就是真的很喜欢他啊！

后来朋友总是说，看到我那个时候委屈的我，除了心疼却想不出其他办法，我像着了魔，像丢了魂。

那时的我，也许，只知道傻傻的去爱，还不明白，真正爱情是不会让你轻易的落泪。

*

认识快要一年的时候，森渐渐的被我的努力所慢慢感动了。

我们相约好了去看电影，在摇摇晃晃的公交上，我们坐到了后排靠窗的位置，两个人竟然都变得安静了起来，突然森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我被吓到了，有点惊讶的望着他，一头雾水，他转过身笑笑，还是没有松开手，我们变得心照不宣起来，好像在心中已经默认了一件事。

我同样也紧紧攥住了他的手，靠在他肩上，生怕他会跑掉。

我发誓，再也没有比那一刻更美好……

我们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在一起了，我好像暂时得到了我想要的，也成为了他同学口中那个敢爱敢恨的小女友。

我和森度过了一段很纯粹的校园恋爱。

我爱吃肉，吃饭的时候他就帮我菜里的肉一个个挑出来放到盘子外面，他总是说喜欢看我吃饭的样子，一下子就忽然就有了食欲。

我任性的毛病好像更重了，在教学楼外面抱着他缠着他，只有陪我吃完了冰淇淋才能去上课。

我们嘻嘻哈哈的走过了校园里的很多路，教室旁，操场上，我们像最最最有钱的富豪一样挥霍着青春时光。

森，说实话，即便到现在我早已学会了在爱情中平静如水，淡漠如烟，当回忆起我们之间的种种，回忆起那段暂且美好的时光，我就好像突然回到了那个小鹿乱跳的少女模样。

是的，你曾给过我爱情。

可你对我的爱情，我明白，始于喜欢，始于感动，也终于喜欢。

喜欢与爱之间终究隔了千万里，而那是凭借我的一己之力所永远不能跨越的鸿沟。

*

美好平静的背后是森的喜怒无常，冷暴力和突然的失踪，只是因为他并不担心失去，所以他不用对我惺惺相惜，他知道无论他做的多么过分，我还是终究会一次一次原谅他，而这些，快要将那时候我的我逼疯。

相信每一个人都会害怕冷暴力吧。

你打过去的电话得不到回应，你发出去的消息没有回复，你就像一个被屏蔽了的透明人，你气冲冲想要去质问为什么，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我很忙，我忘了回复。

因为爱，所以选择了一次次的原谅，因为爱，选择了一次次的退步。

很不巧，发生第一次很大的矛盾是个下雨天。

本来约好了下课后我在教室外等他，很久他都没来，我打了无数通电话都是对方没有接听，他连一条消息也没发来。我还很焦急的给他的同学打去了电话，都不知道森去那里了。

等了快一个多小时后，手机里突然来了一条我舍友的消息，而那条消息直接把我打入谷底。

我看见森啦，就在学校门口这里，跟他那个表妹在一起呢。

这时候我意识到，他“突然消失”“不想说话”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转身狠狠地将手中本来要送给他的那本新书扔进了垃圾桶里。

那次之后，我开始变得竭斯底里起来，我询问他这样做的原因，而森说，你看你这个样子，我接了你的电话你肯定又要发脾气，她是我妹妹啊，我总不能不管。

对对对，你全都对，你总有一万个理由忽略我，就因为你知道我他妈的离不开你！

不知怎么，以前我总是很开心的笑，一切好像都无忧无虑，而现在我经常为了一通电话一条短信开始发脾气，抱怨，神经兮兮，我开始变得，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跟踪这个事，这辈子活到现在我想大概也只有这么一次了。

那时候我变得疑心很重，一次我和朋友在学校门口看到了往外走的森，之前他并没有告诉我他去哪儿。

神使鬼差，我跟了上去，做贼一样跟了一路，一直跟到他到了一个饭店门口，和两三个朋友聚会的样子，其中，有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他们有些暧昧。

我一直在门口等到森吃过饭，冲到他面前，发疯似的质问他，为什么出来聚会不告诉我，短信不回，你到底想干什么？那个吃饭女孩是谁？

我们吵了很多，我发了疯，像失去理智。

森说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不可理喻。

我说，还不是你逼得。

他的无奈，他的厌倦，通通在脸上表现得一览无余，没有安慰，没有不舍，没有解释，只是最后甩出一句，我真的受够你了，你真的很烦人。

森，我想对你说一千句的我讨厌你，你滚吧，

却更想抱着你说一万句的你不要走，你回来吧。

而当时，在他说完那句，我受够你了，转身离开时，我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我以为我低到尘埃里，我的爱情就能开花结果，而我却发现，当我低下去后，除了尘埃却再无他物。

一人食

*

那次之后，我们之间算是彻底完蛋了。

我失恋了，话说回来，失恋的滋味可是真不怎么好受，我跟森开始了很长时间的冷战。

我想了很多描述的词来形容那段生活，却发现我根本不愿意去回忆。

只记得那时候我由最开始的沮丧，大哭，渐渐的变成了每天话很少，很爱发呆，常常失眠，总是想到森便觉得隐隐作痛。

生活真是可以一团糟。

谁不曾迷茫过，谁不曾被一个人伤过心呢？

那时我经常和一群狐朋狗友街头买醉，喝很多酒只图个安眠的夜晚。

好像也试着谈恋爱，听说新欢的治疗效果可能还不错。

看剧看电影看小说，用很多种方式麻痹，渐渐也许就忘了。

可我发现都不管用，那是因为我的心结始终都没有打开，我发现我选择的这些方式，都只能将我的状态越来越恶化，变成了恶性循环。

当有一天，我已经很多天没太注意过镜子里的自己，我站在镜子前看我自己，发现自己满脸忧郁，憔悴，一点都不可爱，我意识到，可能是我还不够好。

我一定是还不够漂亮，不够高，不够瘦，不够努力，所以我才在爱情中失败了。

一定是这样。

*

我开始变得更沉默寡言了。

我学习化妆，学习打扮，我开始减肥，最狠的一次三天只吃了几个苹果，那会状态也不好，加上当时学校高强度的素质训练，直接瘦到了九十斤。

我开始努力学习专业课，学英语，从大一时候的班级倒数几名到后来的学分绩点第一。

在学校交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代表学校去参加了两次省级的比赛，又开始在这些朋友的鼓励下去考研。

在这个为了将自己变得更好的过程中，我开始渐渐忘了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儿，那些酒场和娱乐的事儿，一摞摞的看不完的复习资料将我湮没，我沉浸其中，痛并快乐着。

随后就是紧锣密鼓的考研日子，几乎每天都要泡在图书馆，经历了日日夜夜的奋斗，上考场，准备复试，如愿拿到通知书……准备毕业的论文，各种事项，吃散伙饭，一群人嘻嘻哈哈，在饭桌上吹牛逼，回忆当年，痛哭流涕。

那真是兵荒马乱又让人怀念的毕业季。

我跟森的事儿大家也都已经遗忘了，没有人再提起，而只有我，在心里却暗暗较着劲……

*

后来，当我调整到一个很好的状态，我加上了森的联系方式，他看到了我精心打理过的“朋友圈”，顺利升学，与朋友到处游玩，发着文艺清新的照片。

当我变得比过去那个我好了一点，优秀了一点，懂事了一点，我以为我的爱情就能死灰复燃了。

我找森叙了叙旧，聊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儿，他也说我现在比以前漂亮了，脾气好了很多，不再那么任性了，我盯着屏幕两眼发光起来。

我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的打出那行字，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而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我还爱你。

他又是良久的沉默……

年少不知情重，

以前是我欠你的，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各自开心就好。

这次我没有再纠缠森，没有再问为什么，我选择了欣然接受。

我一个人，下了楼，没什么目的地，在诺大的校园里走着，而心却是空空的。

东北的风很冷，冷到让我流泪。

爱一个人，很难，很难，追一个人，很苦，很苦。

原来，在爱情里没有多大的努力就有多大的回报可讲，我使出了浑身解数，终还是惨惨收场。

这么多年，不爱终究是不爱。

*

你问我后来怎么样了。

我想，每个故事不一定非要有什么特定的结局，就像所有的爱情故事一样俗套，我对森的爱情，渐渐的被漫长的时间磨平了，好像只有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才会被拿起来回忆。

我突然想起了大学那会，有一次半夜，森在外面跟朋友玩喝多了，我知道后，没有犹豫就冲出了学校一个人打车去找他。

我想起了冬天的时候，我偷偷从家里跑出去给他打电话，只是为了听听他的声音，手被冻僵心里却也是甜甜的。

我想起了很多个不同时刻那个勇敢的我，而那个敢爱敢恨的少女，如今却早已在某个大雨里某个炎炎烈日下消失了。

她蜕变得学会了迎合，学会了斟酌利弊，学会了隐藏心情，变得更加懂事更加谦谦有礼。

所以，很可惜，结局有些小失望了。

那些年我追的那个男孩，到最后还是没有追上，他终究会在某一天娶了其他某个穿婚纱的幸运女孩。

还好，现在我们都已放下恩恩怨怨，游走江湖，随遇而安。

最后，还是要说一声感谢吧，

感谢那个男孩，教会我爱，教会我成长，让我曾在那么美好的回忆里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