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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叙事三阶工作坊内容回顾第五弹 老化，是我们每个人都很难以面对，但又非常需要去关照的话题，如何面对爸爸妈妈的衰老和疾病，如何陪伴我们的爸爸妈妈，如何面对自己的老化……平常好像很少会有课程涉及这些方面的内容，很感谢熙琄老师在这次工作坊中为我们讲到了。 前段时间新加坡的一个非盈利组织邀请我去给他们讲老人的课题，来的人全部是跟老人工作的社工、咨询师等，他们说当地的老人越来越多，抑郁症越来越多，自杀率也在增高，他们发现这是一个社会问题。我用叙事的角度跟他们去谈，如何去陪伴老人，建构他们的自我价值。 我觉得当老人越来越不容易，平常我们看老人都是主流的方法，比如觉得他们没有年轻人好，就觉得老人比年轻人差一等；老人没有工作了，好像没有赚钱的老人就比人低一等；还有老人身体会有一些变化、退化，就觉得他们比较不健康了，行动比别人慢，又比别人低一等……就是各式各样的东西，从主流论述来看好像他们的价值就一直往下掉。我就用解构的方法去跟他们谈，叙事会用不同的视野去看到老人的价值。 熙琄老师与 我爸爸还在的时候，我曾经对他好奇，我说：“爸爸，你觉得做老人的感觉是什么？”这背后是有哲学观的，这个哲学观就是：老人是面对老化的主人和专家。一步一脚印的去看他做老人会遇到什么情况，他如何在这些情况中去面对，去生活，所以我就问爸爸做老人的感觉，做老人的经验是什么。爸爸说：“好难，好难，好难哦。”那个时候他已经快80岁了，我说难在哪里，他说：“年轻的时候啊，记忆力比较好，想到什么事情可以等一会儿都还记得去做，现在年纪大了，想到什么就立马想要去做，但是旁边的人说你好焦虑哦，待会儿做不行吗？干嘛现在就要去做。以前啊，走路都没问题的，现在走路就要用拐杖，会比较慢……就是各式各样的好难好难哦。”我就觉得爸爸在跟我说他的故事，他躺在沙发上，我就坐在旁边一个小板凳上，听他讲。我说：“爸爸，做老人好不简单哦，我如果可以活到你这个岁数，一定要记得你告诉我的东西，带着你告诉我的东西，去看看怎么样把老人做好。”让他知道我这个女儿在跟他学习怎么做老人。爸爸听了之后就很开心。 爸爸常常会用浓厚的广东梅县口音说：“老了老了，没用了！又不会赚钱，又不回做事。”我就会说：“爸爸，虽然你年纪大了，但是你帮我好多忙哦。比如说，我的学生要找我都找不到，他们要拿东西给我，总是可以到吴爷爷家，把东西放在吴爷爷家，我有空的时候到爸爸这儿来拿。”爸爸有一个外籍的小姐在照顾他，他会跟这个外籍的小姐说也要把我的家照顾好，我住的离爸爸家很近，他就让那位小姐要把我家打理好，要帮我烫衣服啊，帮我倒垃圾啊……我就说：“爸爸，你帮我好多好多忙哦，谢谢你，爸爸。”然后我就摸爸爸的脸，也用梅县口音说：“你是我的董事长，你是我的总经理。”我与爸爸的对话是有意图的，我是要让爸爸觉得，自己在女儿心里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人，他不管怎么样都是有价值的人。 在重要的日子，我会邀请弟弟妹妹写卡片，去感谢爸爸。爸爸会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那么好啦。”我们就会说爸爸你挺好的，爸爸都会脸红。就是试着去看到爸爸妈妈的故事。 有一次照顾爸爸的那位小姐生病了，我就帮爸爸洗澡，爸爸非常的不好意思，而且是女儿在帮他洗澡。我帮他洗洗头，洗洗身体，爸爸坐在小板凳上，就一直说：“老了老了，没用了，连洗澡都不会洗了。”我说：“爸爸，小的时候我也不会洗澡，都是你帮我们洗的啊，现在长大了，我们帮你洗也是应该的啊。”然后爸爸就说：“也对，也对。”我就是要让他觉得他不是比较弱的，我要让他知道不是我在给他洗，而是他给了我很多，这样爸爸就会觉得，对啊，我以前对孩子做了那么多，现在他有一些困难，女儿帮他洗澡也是很自然的啊。所以叙事会让我们不断的去病理化，不断的去阶级化，不断的去看到老人的价值。 过年的时候，我到好朋友家去看望他们，好朋友的妈妈90岁了，过年穿的大红色的棉袄，我说：“李妈妈，你穿着大红色的棉袄好美哦。”我同学就说：“她每天都穿这一件，她每天都过年，哈哈。”我就是要夸她，让她觉得不管她年纪多大，头发多白，她都是美的。我同学的爸爸90多岁，年纪更大，坐轮椅，长长的白胡子，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高中同学的爸爸妈妈，我就过去摸李伯伯的胡子，说：“李伯伯，你的胡子好帅哦。”他就嘿嘿嘿的笑了。叙事教会我们用解构的思维去看老人，用解构的方法去看到老人的好，看到老人的美。 叙事如何看待老人  叙事强调每个人都是面对自己生命故事的主人，外人或一般专家/主流的看法是不能强加在人们身上的。叙事珍惜属于老人的地方性故事，不用规格量尺来要求老人。叙事相信老人的问题不等于老人本身，相信老人的挣扎、困惑、痛苦、害怕也是宝贵老化历程的一部分，专业工作者愿意去好奇、聆听、陪伴，而非去纠正。叙事让老人有尊严，因为他不再需要配合别人的要求，而可以用自己的脚步去面对老化。专业工作人员在内心深处总是感激与老人工作的机会，知道老人会带给年轻的大家无限的学习。 我有一个台湾的学生，她不想回娘家，因为觉得妈妈越老越脏，家里乱成一团，连碗都不洗，但是妈妈很爱她，她特别的纠结，所以我跟她对话。在对话里她说，小的时候妈妈是无条件的爱她，她怎么可以在长大之后对妈妈有条件式的要求，觉得妈妈应该越老越干净，怎么越老越脏。后来在这个对话里面，她就觉得还是要常常回娘家，要接纳妈妈。 怎么样从老人的生病里去看到老人？就算我们的父母生病，我们也要跟他们说：“爸爸/妈妈，虽然你生病，但是在你生病的过程里，我这个做儿子/女儿的人好像也在跟你学习。虽然也希望爸爸/妈妈不要生什么病，但是跟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候，爸爸/妈妈的点点滴滴，我这个做儿子/女儿的人也在学习，谢谢爸爸/妈妈”。就是怎么样通过老人的经验故事，不断看到他们的价值对我们的帮助。 在很多年前，我有一个台湾的学员告诉我说，她的爸爸中风了，再也没有办法跟她聊天，她以前跟爸爸聊天聊得特别多，现在爸爸不能跟她聊天，她不知道怎么办。她也是一个喜欢叙事的人，后来我就跟她说，可能爸爸已经没有办法回应，我们要去思考、创造另外一种对话的方式，可能爸爸现在需要休息，你可以到他的床边，去告诉他你的故事。这个学员是一个兽医，平常都跟很多动物在一起，她有三个可爱的小孩。我说虽然爸爸没有办法回应，但是爸爸可以听，所以你可以跟爸爸分享你做兽医的故事，可以跟爸爸分享三个孩子生活、上学的故事，让他在没有办法说话的时候仍然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你对他不要有期待，有时候你也可以跟爸爸说你记得以前跟爸爸说过什么，那样子的对话，做女儿的感觉、感想是什么。 所以，当我们的家人因为身体的情况不能说话的时候，我们要放下对方回应我们的期待，就好好跟他们在一起，跟他们分享各式各样的东西。我记得那个学员不久后告诉我她心里踏实了，原来的失落是因为她说话爸爸都没说啊，但是他要怎么说呢？这是主流的对对话的期待。当我说放下要爸爸回应的期待，由你来说，就解构了对话，尤其是在这种对方没有回答的情况。然后她就这么去跟爸爸对话了，她不再觉得爸爸不能回答是不好的，她就创造了这样对话的温暖跟爸爸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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