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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一捧湖水致敬流年

 元霄2017 2017-08-21

周太舸(仪陇)  狰狞的旱魔曾时不时施展魔法赶走雨神,一个劲儿地肆虐着川北大地。那时,川北大地上的草木常常蔫头耷脑,禾苗常常面黄肌瘦,人们常常干得喉咙冒烟。人们知道,祈求上苍赶走旱魔太遥远了,祈求旱魔发发慈悲断然不行,人类只有靠自身。果然,随着一座盛有13亿立方米水的人工湖泊应运而生,旱魔逃得无影无踪。
  那些身居“钢筋森林”的城里人,内心有一种莫名的干渴。一天,某一位或某一部分人发现了川北有个叫南部县的丘陵地带有一座人工湖泊,一湖水清澈而圣洁,像一湖圣水让人看而止渴生津。于是,远远近近的城里人朝圣般接踵而来。
  这座人工湖泊,叫升钟湖。
  刚建升钟湖时,我还是一位懵懂少年。我曾在一次笔会活动中怀揣一颗虔诚的心朝拜过升钟湖,掬一捧湖水,我似乎看到了升钟湖诞生的一幕幕流年。
  川北人渴望水,渴望能战胜旱魔的水。办公室里不眠的灯光,闪耀着决策者们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见证着决策者们关于建修升钟湖的热烈讨论,映照着决策者们刚毅的脸庞和不知疲倦的身影。从办公室不眠的灯光里,当年不可一世的旱魔嗅到了将被人类战胜的气息。
  决策一定,水利专家们作为先头部队打了头阵。那时交通不便,但他们有一双能吃苦耐劳的脚板。他们看上去斯斯文文,但坚实的步履踏遍了升钟湖区前身的山山岭岭、沟沟壑壑。当年的草木不会忘记,他们优雅地指指点点;当年的鸟雀不会忘记,他们认真地测测量量;当年的人们不会忘记,他们挥洒心血的点点滴滴。那时没有计算机,他们只有动用纸笔,拨打算盘,反复演算,反复推敲。在纸笔的沙沙声中,在算盘的噼里啪啦声中,一个个数字和一组组数据准确地呈现出来。
  建修一座湖泊,就会淹没一大片地域,原来生活在这片地域的人就会搬迁到异地他乡。饱尝旱魔肆虐之苦的他们,当然明白湖泊将带给他们不尽的益处,也知道为大家舍小家的道理,可毕竟有一份与故土难分难舍的情结。可以想象,搬迁之前,他们在浣衣的小溪边,在汲水的水井旁,在耕耘的田野里,在打柴的树林中,一次次徘徊,一遍遍深呼吸,一声声低吟浅唱倾诉衷肠。但是,搬迁之时,他们向亲人的坟茔三拜九叩之后,向用一土一木一瓦盖起来的房屋行了注目礼之后,毅然决然地携家带口踏上了去异地他乡的路,脸上没有丝毫的悲戚神色。因为,他们的心中有一座朝思暮想的湖泊。
  为了朝思暮想的湖泊诞生,精神抖擞的青壮年,能顶半边天的妇女,甚至还有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老者,组成一支支建设大军,声势浩荡地开进工地,在工地上披星戴月,餐风饮露,挖的挖,挑的挑,抬的抬,夯的夯,用汗水描画出了一个个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那时工具简陋,几乎没有或少有挖掘机等大型设备,烂了多少锄头和撮箕,断了多少扁担和木杠,不计其数;有多少双手起了血泡,有多少双肩膀又红又肿,同样不计其数。但他们不畏艰辛,不惧劳累,不计较待遇,不计较得失,始终保持着饱满的激情和昂扬的姿态。嘿咗嘿咗的号子声,原生态十足的山歌声,苦中作乐的欢声笑语,汇成气势恢宏的交响乐章,在山谷间回旋,在苍穹里回响。
  升钟湖诞生了,旱魔的末日也就到了,人们载歌载舞,举杯同贺。欣喜之余,人们深知这座湖泊来之不易,这湖水要经年累月地珍惜,真心真意地爱护。因此,才有了今天清澈而圣洁的一湖水。
  一口井的打井人不能忘怀并值得致敬,何况这座宽阔浩渺的能让人抗旱防洪和观光休闲的人工湖泊。我掬起一捧湖水当酒,向流年里与升钟湖有关的决策者、设计者、搬迁者、建设者和爱护者致敬!

掰玉米

廖天元(嘉陵)
  在大口大口吮吸盛夏的火热之后,玉米棒子渐次饱满圆润起来,一个个笑豁了嘴,弯下了腰,迫不及待地想挣脱玉米秆的怀抱。
  这个时节,还是假期。不少孩子跟着大人向着名山大川进发的时候,我斜挎背篓在父亲身后,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在微微晨曦中稀里糊涂地向猴子山出发。
  八月,山上的玉米熟了。
  父亲很得意他的“杰作”。玉米棒子又长又大,用手一掐,连棒子尖尖都颗粒饱满。父亲对我说,你把这一行掰完才回家。说完,手脚麻利地钻进玉米丛中。
  父亲站在土沟中,身手敏捷,左手一个,右手一个,蝴蝶穿花般把玉米棒子扔在身后的背篓里。我学着他的模样,背着背篓,把玉米秆子拉低,扭下玉米棒子往后摔,玉米棒子却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几次三番,三番几次,我不得不把背篓放在地上,掰下一个,丢进去一个,再掰一个,再丢进去一个。
  几分钟后,汗冒出来了,伸得老高老高的两只胳膊开始酸痛。玉米叶子的边缘,仿佛变成锐利的刀片,时不时在皮肤上给哗啦一下,汗水一浸,疼得我忍不住眼泪花花。
  我不想来的,但拗不过有满肚子“理论”的父亲。父亲说,打出来的铁,炼出来的钢。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我说我要读书,父亲说,读书也得干活,自古耕田和读书就是一家。
  父亲是一名小学老师,除了上课,他的业余时间基本泡在地里。我小时候特别想不通,他在卖弄自家“武艺”的时候,为什么喜欢给我言传身教?一放学,他便带着我去猴子山给油菜灌水,给小麦施肥,让我在花生丛中打滚。
  父亲有一次在地里给玉米施肥时问我:知道这个山为什么叫猴子山吗?
  我说,像猴子?
  父亲叹了一口气,说,这山啊,原来有一只金猴子,后来来了一架飞机,在山顶盘旋了好几天,把这猴子弄走了。
  父亲有些神秘莫测地说,金猴子,银猴子,刨出来才不会当讨口子。
  我不知道真假。但从此以后,我对猴子山特别着迷,我随父亲去劳动,恍惚间看到光秃秃的山顶,突然窜出一只金猴……我对父亲说,这块地是我们家的,这金猴子也是我们的。有了它,我们啥都有了。
  父亲哈哈一笑,说,天上哪会掉馅儿饼?你娃记到,要吃天鹅肉,就别当癞蛤蟆……
  太阳升得老高,空气中一股股热浪开始翻滚。我的速度越来越慢,心情越来越烦。
  父亲走过来把我背篓的玉米棒子倒进他的大背篓,说,歇歇,猜个谜语:一个孩子生得好,衣服穿了七八套,头上戴着红缨帽,身上装着珍珠宝。
  我心里好笑:简直把我当3岁小孩了,我10岁了呀。
  我不说话,父亲又说,再来一个:一物长得真奇怪,腰里长出胡子来,拨开胡子开一开,露出牙齿一排排。
  父亲满怀期待地看着我,我只好有气无力地回答他:玉米。
  父亲憨憨地笑。不晓得什么时候砍断一截青色的玉米秆,递到我手上,说,像甘蔗一样嚼嚼,很甜哩。
  很多年后,父亲退休了,但还是没忘记耕田和读书。他慢慢爬不动山,放弃了猴子山上的庄稼,拒绝我多次邀请,住在老家,在房前屋后和母亲一起种了一大片玉米和蔬菜。
  前几年,父亲每年都要我回去掰玉米,随便带走满车他亲手种的东西。今年事情一个接一个,我打电话给他:老爸,工作太忙,我不能回来和你一起掰包谷了哦。
  父亲说:“没得啥,你忙你的。等包谷晒干了,我给你磨些面面来。”
  不知怎的,放下电话,小时候的各种劳动情形突然涌现出来。特别是站在农家院落,看堆放如山的玉米棒子,我不仅想起万千人中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父亲,眼前,更升腾起一片片金灿灿的信心和希望。

且将书卷趁华年

  对我来讲,一天中最感惬意的时光不是清晨,而是静寂的夜晚。那时候,天地间所有的喧哗一一退去,江边的城市在缓缓入眠,远处的华灯也显得无比端庄。此刻若是胸中无事,捧一卷喜爱的小书,独坐案头,让书香扑面,一边听夜虫或清浅或深沉地鸣唱,一边用心灵与古今人杰的灵魂轻轻交谈。窗不必紧闭,为的是给夜风留个进出的门户。它来了,就合上书,任它拂面,吹起思绪一片;它走了,也不挽留,就静悄悄地送它离去。
  我始终相信,衣食住行、权钱名利只是人的外在生活,还有一种生活可以让人更清楚自己的位置,那便是内心生活。灯下夜读,便是其中一种。从心所欲,不牵功名,不思利禄,读的是心头好,寻的是意妙趣。一盏灯、一本书,水风清、晚霞明,这样的夜里,任幽幽书香把尘世的嘈杂化为宁静。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除却夜读,四季与书为伴也各有妙处。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春日里,万物复苏,生命萌动。在杏雨梨云“间柳发红桃”的乡野,在草长莺飞“晴日暖风升麦气”的田园,寻一片绿荫,倚一棵花树,捧一卷诗书,或席地而坐,或俯身而卧,时光深处,岁月静好。在明媚的春光里读书,最能情景交融,仿佛书卷上也着了花香、染了绿意。此时,读《新月集》《小王子》和《安徒生童话》,能把我们带到天真烂漫的新月之国,带到美丽和平的花鸟世界,让心灵像破壳而出的种子随着万物一起萌芽、生长、开花。
  杨花雪落覆白萍,青鸟飞去衔红巾。立夏了,落红还没完全化作春泥,石榴已有了笑意,布谷鸟开始练声,蝌蚪在池塘里成群。接着,就听到第一声蝉鸣。清代学者张潮在《幽梦影卷上》开篇即言:“读经宜冬、其神专也,读史易夏,其时久也。”想来也不无道理。夏季日长夜短,可以说读书的时间在四季中是最充裕的,而史书往往因果复杂,情节跌宕,最需要费时梳理,因此夏天适合读史。
  养心莫若寡欲,至乐无如秋夜读书。初秋之夜,不温不燥,清冷微凉,最适夜读。古人也多爱此,如杨万里的“稚子慵都睡,先生唤不应,虫声窗外月,书册夜深灯。”陆游的“青灯照空廊,重露滴高林。危坐读周易,会我平生心。”放下一天的疲惫,在习习夜风中伸展四肢,放松精神,随意从书架上抽一本书,凭案而坐,将思想放逐到字里行间,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将贤者的智慧收纳入仓,为心灵进补。这样的时光,不适合读长篇,也不宜读晦涩高深的古文。要读,就选一本薄薄的、装帧精美的散文吧。比如,周国平的《人生哲思录》、林清玄的散文集、毕淑敏的《愿你与这世界温暖相拥》,其笔触直达心灵谷底,最宜秋日省思。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凛冬一至,万物凋敝,裹着厚厚的冬装,身体和行动变得迟缓,但心灵却更加自由敏捷。最喜寒冷冬日,早早地洗漱完毕,钻进暖暖的被窝,打开台灯,以书为伴,用文字把夜照亮,把心烘热。天寒地冻,所读之物应着眼于暖色文字,心与文交融,便不会在意窗外风紧雪寒。此外,冬季寒冷,最能磨炼人的意志,宜读雄浑高估、平和冲淡意境厚重之作,善养浩然正气。“绿蚁醅新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雪夜读书,这也许是我至今最神往的境界。可是,身居这座川北小城,雪夜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赏遍四时,纸上得来终觉浅。书本润泽生命,若是只顾前行,少了书本相伴,精神家园的智慧之花怕会凋零枯涩吧?蒋宗洺(高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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