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虫生意花草精神——王雪涛笔下的花卉翎毛

昵称40044036 2017-08-23

展开全文

魏春雷2017-08-23

花鸟画一直为人们喜闻乐见，民间就有“金脸银花卉，要饭山水”的说法。从赵之谦、任伯年、吴昌硕到齐白石、潘天寿，无不以花卉擅名，而张大千、黄宾虹、陆俨少虽以山水驰誉，于花卉也各有成就。二十世纪中叶以“四大花旦”（江寒汀、张大壮、陆抑非、唐云）为代表的海派画家群体更多以描绘花卉、翎毛、草虫、鳞介著称，蔚成风气。在高手林立的现代画坛，王雪涛以独特的艺术风格卓然自立。

王雪涛（1903～1982），原名庭钧，字晓封，号迟园，河北成安人。幼喜绘画，后得陈师曾、萧谦中、汤定之、王梦白等指点。1924年拜齐白石为师，奉师命改名为雪涛。王雪涛的花鸟画多为小写意，他善于观察，勤于写生，所作题材丰富，而且多是人们生活中可以经常见到的花鸟草虫，尤以表现物象的内在精神见长。王雪涛既有浸淫传统的扎实功夫，又勤于写生，他笔下的花鸟草虫，以造化为师，一扫画谱习气，如牡丹、梅花等被人们画滥了的题材，在他笔下都有令人振奋的表现。

他的花鸟画早年深受王梦白影响。王梦白学画于上海，初学任伯年，又得吴昌硕指导，到北京后有机会博览历代名迹，勤于写生，终能跳出窠臼，自成一格。王雪涛从王梦白学画，颇受教益，虽然后来也曾问艺于陈半丁、齐白石，但在艺术风格上却没有对两位大师级的老师亦步亦趋，他的画无论造型还是笔墨，更近乎王梦白。当然，在王梦白的基础上王雪涛又别有创造，这在吴昌硕、齐白石一路画风笼罩画坛的气氛下尤其难能可贵。说到影响，应该说在对笔墨的理解上，王雪涛于齐白石、陈半丁的艺术是颇有心得的，这在他颇具大写意气度的小写意花鸟画中可见端倪。

牡丹素有“花中之王”的美誉，在现代中国画坛，热衷表现牡丹的画家不乏其人，王雪涛就是其中成就斐然的一位。如梅、兰、竹、菊一样，画牡丹也早已有一套程式，常常被拿来作花卉的起手题材，因此，在各种不同层次的绘画展览及各种媒体上，以上述种种为题材的可谓比比皆是，“梅王”、“牡丹王”等等“美誉”也在各种场合屡见不鲜，但真正画得好的微乎其微。随便玩弄几下笔墨，并不是难事，然而正如吴昌硕所说的，“小技拾人者易，创造者则难”，安于既成套路，下笔总在意料之内、情理之中，难免了无新意，技法尚难专业，格调更不用提了。王雪涛由学西画转学中国画，他多年坚持画速写，无论花卉、禽鸟、草虫，不但结构准确而且善于把握动态，与专学传统一路画家相比，于笔墨之外具备了另一种优势。王雪涛画的牡丹，虽然也摇曳东风、天香国色，但不再有通常的柔弱娇气，生动的造型、丰富的色彩、多变的笔触，使他笔下的牡丹更多一份傲视群芳的风骨。

除了造型严谨、笔墨灵动，善于运用色彩也是王雪涛作品的重要特征。他在用色上既潜心学习传统，大有海派风规，又不再以淡雅为尚，一变为浓重热烈，富于质感。无论花卉还是禽鸟，王雪涛都有独特的表现手法，色彩运用既有真实感又富于装饰性。他笔下的牡丹、牵牛等花卉，娇艳之中更见风骨，无论大幅小幅，丰富微妙的色彩总是让人赏心悦目。纯用水墨作画，固然是一种表现形式，但从历代流传下来的作品看，这样的作品并不很多。以花卉为例，远的且不说，

从赵之谦到任伯年、吴昌硕、齐白石、潘天寿、黄宾虹、张大千，他们纯用水墨表现的作品其实是很少的。纯用水墨固然有独特的形式美感，但是若因此而对色彩的丰富而不可替代的表现力置若罔闻，则不免狭隘。“海上画派”善长设色毋庸赘述，其他如“岭南画派”、“长安画派”等，在设色上的成就也是有口皆碑的。王雪涛对色与墨一视同仁，不管画面以水墨为主还是以设色为主，都能色墨辉映，偶尔纯用水墨，也有五色斑斓之致，这才是真知笔墨的大手笔。

花卉禽鸟之外，王雪涛还善于画昆虫。昆虫一般不大，精细的刻画可以把握特征，正如书法中的小楷，是要捧在手里推敲把玩的，要经得起细看，必须“毫发无遗恨”，马虎不得。齐白石好作“工虫写花”，却并非遇虫皆“工”，他画蜜蜂、瓢虫等，多写其大意，既注重表现质感又着力发挥笔墨，别具一格。他笔下的昆虫多直接以颜色点厾，要言不烦，总能切中肯綮。这种手法，当然不是投机取巧，事实上，把依样画葫芦的描摹转为笔墨表现，求“不似之似”，对画家的要求无疑是更高了。当然手法本身无所谓高下，关键看效果。如果不能对对象有深切的观察理解，如果没有相应的表现手法，即便锱铢必较也难免优孟衣冠，生气全无；而逸笔草草，更有可能貌不合和而神离，不知所云。王雪涛的画造型严谨，但丝毫没有影响他对笔墨的理解与运用，他的画最迷人之处也正在于笔墨韵味的出众（这里的“笔墨”是广义的，也包括设色）。王雪涛笔下的昆虫，很好地解决了造型与笔墨的结合问题，不但姿态各异，而且结构毫不含糊，对特征的适度夸张，对细节的大胆取舍，遂能主次分明、形神兼得，让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