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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和北山 家乡是座小山城，城南一山，名南山，城北一山，名之北山。 南山不大，多年前初步开发，修了石阶凉亭，又因紧邻居民区和广场，休息日上山游玩的人很不少。春日里，当鸢尾花庄严而热闹的开放，当槐花垂下一串串雪白的花穗，悄无声息地把香甜馥郁织成一张密实的大网将小山笼罩，这里便热闹起来。 年轻的父母，蹒跚学步的孩子，大手牵小手，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拾阶而上，宝宝胖乎乎的身体摇摇摆摆似小鸭子，煞是可爱。性子急的爸爸们，干脆把孩子驮在肩上，大踏步地走上山去，小家伙手舞足蹈，咯咯笑着，粉嫩的笑脸上洒满细碎如银的阳光，在一片绿影的衬托下，美得像一幅油画。 十几岁的大孩子们则身姿轻盈，步履如飞，三五成群嘻哈打闹着一路跑上山，一眨眼的功夫，已呼啸着奔下山来，真是上也匆匆，下也匆匆。孩子的朝气深深感染着身边的游人，大家的脚步也似乎瞬间轻快了。 行走间，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唢呐声，树林深处，那不知疲倦吹奏者又练习起来了。侧耳听来，依旧断断续续，不成曲调。不过，能日复一日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是难得的幸福。鸟儿们已对唢呐声习以为常，偶尔从容不迫地应和几声，清脆响亮，和唢呐的喜庆热闹倒也相配。 半山凉亭里，多半是老年人，年纪大了，登山总是有些吃力的，亭中歇歇脚，或静观山景，或娓娓而谈，不论做什么，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林中略开阔平坦之处，有野餐的游人，觥筹交错，起坐喧哗，不亦乐乎。 南山是喧闹的，一派热气腾腾的人间烟火。 北山不同，北山只是一片松林。除了春季有人采山菜，秋天采蘑菇，其余时间几乎不见人迹，游山观景的，大概只有我一个。 我喜欢盛夏时节去北山，喜欢独自走在安静的山路上，看炽热的阳光下，生命力最蓬勃旺盛的草木。松树、灌木、杂草，不论哪一种植物，都达到了生命的巅峰状态。苍绿、浓绿、翠绿，不论哪一种绿，都绿到了饱和。空气里浓郁的松脂香味，夹杂着热气蒸腾出的各种说不清的味道，仿佛催眠剂，令人一阵阵神思恍惚，如在梦境。 云是慵懒的，风是轻柔的，鸟儿自顾自地撒欢儿唱，虫儿也不甘落后，鸣声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爱出风头的，声高刺耳，响彻云霄；羞怯腼腆的，时断时续，欲语还休；善弄风情的，婉转细腻，丝丝入人心。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鸟声虫鸣中的北山是那么寂静，仿佛亘古如斯。这寂静，给人以回归的安宁，让人内心无比的踏实。在这里，可以默默思考，可以欣然长啸，或者什么都不做，只安然静坐于松风之下，一呼一吸间，便可神智清明，身心安顿。 小小的荒僻的北山为什么于我有如此的魅力，其中奥妙，很久以后才渐渐悟出。北山很小，很平凡，不需仰视，因此普通人易对它产生认同感。它能够进入我的内部,我的情绪在面对它时亦可自然外化。山即是我，我即是山。 城南一座山，城北一座山。 失意苦闷了，就到南山去走走吧，南山的活力与柔情，会让人看到前途的光亮，感受尘世的温暖。 得意顺达时，该去北山坐坐，北山的沉静平和对灵魂是一种涤荡，习惯于尘嚣之外静观内心，才不会迷失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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