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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女传》故事7 田永明 齐女傅母 傅母，是齐国公主的保姆。齐国公主是卫庄公的夫人，人称庄姜。齐与卫国结交，把庄姜嫁给卫庄公。刚到卫国时，庄姜的操行惰怠，经常修饰妖冶，有淫佚之心。傅母见她不遵守妇道，便告诫她说：“你的家族，世代尊荣，你的行为应当成为老百姓的法则。你的资质，聪明而通达事理，应当给大家作出表率，不能不注意自己的音容和修饰。太过看重华丽的衣装，太过注重车马的装饰，这是不看重德行的行为啊。”于是作诗说：“硕人其颀，衣锦絅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用来砥厉庄姜心志，希望她能提高自己的节操，认为人君的子弟，国君的夫人，尤其不能有邪僻的行为。庄姜因此而感悟，并加强了自己的人生修为。所以，君子说傅母善于防患于未然。庄姜是齐国东宫太子得臣的妹妹。没有孩子，于是便收养了戴妫的儿子（名完），即后来的卫桓公。 公子州吁，是卫庄公喜欢的小妾的儿子，得到了庄公的宠爱，便骄横而喜欢军事，庄公也不禁止他。后来，州吁果然杀了卫桓公。诗中说：“毋教猱升木”，说的就是这件事情。 故事后的颂文说： 齐女傅母，防女未然，称列先祖，莫不尊荣，作诗明指，使无辱先，庄姜姆妹，卒能修身。 意思大致说，庄姜的保姆，能防患于未然，以先祖的尊荣教导庄姜，并作诗使其不辱祖先，最终使庄姜能感悟而加强自己的修为。 《列女传》中的这个故事，与历史上的记载有所不同，下面想简单说说与这则故事相关的史实： 一、关于庄姜 庄姜，据《左传》记载：“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卫人所为赋《硕人》也。”可见，卫庄公娶齐国太子妹妹为正夫人，所以史称庄姜。庄姜非常美丽，但没有孩子，所以卫人为她赋诗，即《诗经》中《卫风》中的《硕人》，亦即《列女传》中说是傅母所作的诗。庄姜无子的原因，也许因为卫庄公本来就不喜欢她，所以她才没有孩子的。虽然如此，但由于庄姜后来的修为非常好，得到了卫国人的同情和怜悯，所以才作了《硕人》之诗。所以，毛诗序说这首诗的作意为“闵庄姜也。庄公惑于嬖妾，使骄上僭，庄姜贤而不答，终以无子，国人闵而忧之”。 再说诗《硕人》，关于《诗经》中的篇章，几乎每篇都有很多不同的说法，关于这首诗，也自然有很多说法，首先，关于作者，《列女传》中说是傅母所作；《左传》中说是卫人所赋，诗序便持此说，细想来，此说似乎更合情理。 最后说朱熹对庄姜的看法。关于庄姜，朱熹认为庄姜是中国第一个女诗人，并断言《邶风》中的前五首，皆为庄姜所作，其中包括《列女传》中所说“卫姑定姜”所作的《燕燕》，不过，大多数学者似乎都不同意朱熹的看法，因为于史无征。 二、关于戴妫 先引《左传》、《史记》中的记载： “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卫人所为赋《硕人》也。又娶于陈，曰厉妫（guī）。生孝伯，蚤死。其娣（dì）戴妫生桓公，庄姜以为己子。” （《左传》隐公三年） “庄公五年，取齐女为夫人，好而无子。又取陈女为夫人，生子，蚤死。陈女女弟亦幸於庄公，而生子完。完母死，庄公令夫人齐女子之，立为太子。”（《史记·卫康叔世家》） 这两则史料都说明，卫庄公娶庄姜后，又娶陈女厉妫，厉妫的妹妹戴妫生完，即后来的卫桓公，《左传》说庄姜收养了完，《史记》说，完母死后，庄公让庄姜收养，并立其为太子。总之，卫桓公的母亲为随姐姐一起嫁给卫庄公的戴妫，她是陈国的女儿，在戴妫死后，其儿子完，才被庄姜收养，并立为太子，后来成为卫桓公。 三、关于公子州吁 先引与之相关的史料： 1、公子州吁， 嬖人之子也，有宠而好兵，公弗禁，庄姜恶之。石碏谏曰：“臣闻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于邪。骄、奢、淫、泆，所自邪也。四者之来，宠禄过也。将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犹未也，阶之为祸。夫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且夫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淫破义，所谓六逆也。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去顺效逆，所以速祸也。君人者将祸是务去，而速之，无乃不可乎？”弗听，其子厚与州吁游，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左传》隐公三年） 2、四年春，卫州吁弑桓公而立。（《左传》隐公四年） 3、州吁未能和其民，厚问定君于石子。石子曰：“王觐为可。”曰：“何以得觐？”曰：“陈桓公方有宠于王，陈、卫方睦，若朝陈使请，必可得也。”厚从州吁如陈。石碏使告于陈曰：“卫国褊小，老夫耄矣，无能为也。此二人者，实弑寡君，敢即图之。”陈人执之而请莅于卫。九月，卫人使右宰丑莅杀州吁于濮，石碏使其宰獳羊肩莅杀石厚于陈。（《左传》隐公四年） 这三则史料，1中前半与《烈女传》中记载相同，不同的是加了一句“庄姜恶之”，之后是石碏向卫庄公进谏，认为公子州吁“去顺效逆”，意思是不做好事，如不加限制，便导致祸患。但卫庄公并没有听从石碏的话，在卫桓公即位后，石碏退休。2中说后来州吁弑卫桓公后自立。3中说州吁不得民心，向石碏问计，石碏借陈国之力杀了州吁和自己的儿子石厚，为国除害。 四、关于《硕人》 《硕人》是《诗经》卫风中非常著名的诗篇，也是中国诗歌史上非常著名的诗章。先引全诗如下：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 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列女传》中说这首诗为齐女傅母所作，但一般认为这是卫国人怜悯庄姜而赋（前文已有过说明）：诗中先写了庄姜出身高贵，即《列女传》中所引的部分，后写庄姜的美丽，“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主要用比喻，非常著名，清人姚际恒认为 “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其右，是为绝唱”。后一段大致写“车服之备，媵从之盛”，即车马服饰和陪嫁之众。所以，清人王先谦认为“其为初嫁时甚明”。就是说，这是写庄姜初嫁时的情境。 这首诗到底是谁所作，为何而作，已经无从验证，但有一点无可置疑，这就是这是一首描写美女的诗。在此之后中国的诗歌、文章中写美女的名篇虽多，但正如姚际恒所说，“无出其右”者。 2010年12月28日 附原文： 傅母者，齐女之傅母也。女为卫庄公夫人，号曰庄姜。姜交好。始往，操行衰惰，有冶容之行，淫泆之心。傅母见其妇道不正，谕之云：“子之家，世世尊荣，当为民法则。子之质，聪达于事，当为人表式。仪貌壮丽，不可不自修整。衣锦絅裳，饰在舆马，是不贵德也。”乃作诗曰：“硕人其颀，衣锦絅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砥厉女之心以高节，以为人君之子弟，为国君之夫人，尤不可有邪僻之行焉。女遂感而自修。君子善傅母之防未然也。庄姜者，东宫得臣之妹也。无子。姆戴妫之子桓公。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骄而好兵，庄公弗禁。后州吁果杀桓公。诗曰：“毋教猱升木。”此之谓也。 颂曰：齐女傅母，防女未然，称列先祖，莫不尊荣，作诗明指，使无辱先，庄姜姆妹，卒能修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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