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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七贤”与魏晋风度

 星河岁月 2017-08-29

竹林七贤

“竹林七贤”对魏晋风度和名士人格影响甚巨,他们的立身处世,无不彰显着对自然、自我和自由的不懈追求。对自然的追求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

其一,容止顺自然。所谓容止顺自然,即与我所谓之“美容之风”相关联。众所周知,魏晋之季扇起了一股对男性美之极端欣赏与追捧的风气,其事多见于《世说新语·容止》门。此一门类共三十九则,真是触目皆琳琅珠玉,朗然照人。其中如“蒹葭倚玉”、“傅粉何郎”、“掷果潘安”、“看杀卫玠”等典故早已脍炙人口,给人一个鲜明的印象就是,魏晋男性美是偏于阴柔和雕饰的,甚至由于服药之风的影响,那些美男还略显病态,可说是阴柔美和病态美的结合。然而,《容止》门中所展现的男性美,远比乍一看所得之印象更丰富。除了阴柔美和雕饰美,事实上更有阳刚美与自然美。如“床头捉刀”的曹操、“腰带十围”的庾子嵩、“嵚崎历落可笑人”的周伯仁,皆属此类。而其中,最具风采的典型便是竹林七贤。《容止》第五则云: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山公曰:“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高大,伟岸,健康,明亮,嵇康的美便是一种阳刚之美。而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形容嵇康的语词全是自然化的、诗意的,其传达出的是一种“天然去雕饰”的自然审美观。再看刘注引《康别传》:“康长七尺八寸,伟容色,土木形骸,不加饰厉,而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正尔在群形之中,便自知非常之器。”这里“土木形骸,不加饰厉”和“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凸显的也是一种不加修饰、顺其自然的自然美。同是一种男性美,嵇康之美便与”性自喜,动静粉帛不去手,行步顾影”(《容止》第二则注引《魏略》)的何晏等人判然有别。无独有偶。“竹林七贤”还有一位著名的丑男,就是刘伶。《容止》篇十三则云:“刘伶身长六尺,貌甚丑悴,而悠悠忽忽,土木形骸。”“土木形骸”乃视形体外貌为土木之意。又《晋书·阮籍传》称阮籍:“当其得意,忽忘形骸。”“忽忘形骸”正可与嵇康、刘伶的“土木形骸”等量齐观。可以说,摆落形体带来的世俗拘囿,不事修饰,萧然独得,顺其自然,构成了“竹林七贤”整体的人格风貌。

其二,思想尚自然。所谓思想尚自然,则与玄学清谈之风相关联。正始时期,玄风大炽,何晏、王弼揭起”贵无论”的大旗,立论称:“天地万物,皆以无为为本。无也者,开物成务,无往不成者也。阴阳恃以化生,万物恃以成形,贤者恃以成德,不肖恃以免身。故无之为用,无爵而贵矣。”(《晋书·王衍传》)又掀起“名教自然”之辩,主要的观点可以概括为“名教本于自然”。何、王一边是注疏经典(《论语》、《道德经》、《周易》)的经学家,一边又是领导清谈的清谈家,所谓“清谈的祖师”。他们的玄学理路大致是“以道解儒”,这当然与调和儒道的现实政治需要有关。

当时,竹林名士们沐浴时风,同为魏晋玄学清谈之风的重镇。特别是嵇、阮二人的思想,与“贵无派”的正始名士何晏、王弼、夏侯玄等大不相同,其最鲜明的理论主张就是嵇康在《释私论》中提出的“越名教而任自然”,故竹林玄学被学界称为“自然派”。如果说,正始名士继承了“老学”,致力于调和儒道即“名教与自然”之紧张关系的话,那么,竹林名士则发扬了“庄学”,“越名任心”,回归自然,他们都是庄子的隔代门徒。而且,他们真的做到了知行合一,思想上这样主张,实践上便这样贯彻,这就走向了反礼教的一面。也就是说,在儒家标举的“群己”关系之中,他们更加看重“己”——追求自我的实现和精神的张扬。容止顺自然与思想尚自然,一外一内,表里互济,共同营造了“竹林七贤”的人格基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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