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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Tuscany坐火车到罗马，火车还没停稳，车窗里已经看到类似城墙一样的废墟，从田园开进历史的感觉。 罗马就像一口老汤，水火交融咕嘟了上千年。底料很足。为了好好咋嘛这滋味，我把“欧洲简史'速读了两遍，还是没有捋清楚这座多次易主身世复杂的千年古都。  纳沃纳广场上贝尼尼巴洛克风格的四河喷泉，象征着四大洲的四条大河。 这里满地都是历史，满地都是意义。我背着三脚架和相机像个拎着洛阳铲的寻宝者，这一下那一下探索着这历史宝藏。 罗马散布着很多陈年咖啡馆，每一个都经过时光烘烤散发着自己特殊的香味。西班牙台阶不远处的Greco咖啡馆，当年歌德、易卜生、李斯特、安徒生都在这里喝咖啡，在罗马这种历史感被不断唤起。 当然找与历史名人共饮的感觉是有代价的，如果在门口柜台站着喝2.5欧一杯，如果坐着喝就要9欧。  万神殿历史接近两千年！建筑师architect这个词的字根arch就是拱顶的意思。这个穹顶在建筑史上意义非凡，前文提过的布鲁乃列斯基就是从这个地方领悟了制造穹顶的技术为佛罗伦斯的圣母百花教堂封了顶。从法国的先贤祠到清华的大礼堂你都能看到它的影子。 穹顶在顶端的开口提供了唯一光源，光线射下，形成一道光柱。这天地之光给人以想像，似乎沿着那光柱登到洞口，穿过它你会看到另外一个全新的世界。  万神殿外衣衫褴褛的哥们投入地唱着他心中的天堂。 凹凸不平、磨的光滑的石板路上，走过了多少不穿高跟鞋的古人。 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像活在历史中，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对这个城市的感觉，“伟大”还是“传奇”？我会选择“沧桑”。 元老院遗址，曾是罗马帝国的权力中心。当年，元老派怕“祖国之父”--恺撒专权，就在这里乱刀刺杀了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川普在国会被议员们群殴的画面。 结婚蛋糕一样的威尼斯广场纪念着统一意大利英雄昔日的威武。在罗马如果你只能带一颗镜头，那么请拿起广角。透过取景框，我不断后退，不在乎你能不能看清那永不熄灭的火炬和纹丝不动的士兵，我只担心这小小的画框是否能装下这历史的厚重。 罗马的城中之城梵蒂冈，世界上最小的国家。当年罗马城主教利用罗马帝国的衰亡，投靠入侵的日耳曼人，乘机掠地揽权，还伪造了自己统治权利基础的历史文件“君士坦丁献土”，爬上了权利巅峰。那时期，教皇可以任命或废除基督教国家的君主，能在整个欧洲随意征税；他们还前后八次发动了历时200年之久的基督教国家对亚洲国家的“十字军”东征。人类的文明被禁锢了千年。在文艺复兴时期，历史学家通过拉丁文法揭穿了“君士坦丁献土”是伪造的，历史像被美图秀秀打扮过的姑娘终于被人看到了素颜。人们逐渐不再待见这里，好不容易熬到墨索里尼时期，教廷不得不承认教宗势力的灭亡，换来独立国家地位，保留下目前天安门广场大小的地盘。  圣彼得教堂，世界上最大的教堂。教皇把万神殿门廊上的镀金青铜板拆下来熔化建造了青铜华盖的椅子。最大的场子、最有历史感椅子，替教皇感到般配有面子。 在这数亿教徒的精神圣殿里，有人在抚摸圣人的脚以获得祈福。有人再向神父忏悔过往。有人在“圣殇”前感受玛利亚的忧伤。“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是觉得他们吵闹。'圣彼得教堂旁边的博物馆总是沿着城墙排着很长的队。这是地图长廊梦幻般的屋顶。教会多年来积累了大量财富，总共1000人左右的国民，依人均计算，梵蒂冈的财富世界前茅。篮球馆大小的西斯廷小教堂里挤满了观众，天顶和四周墙壁上画满了老米的肌肉男。管理员用着比观众议论声大得多的分贝不断嚷着“这是一个神圣的地方，不要喧哗”。 老米雕塑的江湖地位早有定论，他的绘画功力在这里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西斯廷的“创世纪”天顶和“最后的审判”壁画给我非常大的震撼，从来没有看到这么多生动的人物在相对狭小的空间里，视觉冲击让不信教的我也有所触动。老米的人物的表情姿态很是抓人，他也很善于拿捏气氛与观众交流，“创世纪”里上帝之手与亚当的手就差那末一点点不碰上，我喜欢这路数。可惜因为禁止拍照，这里没有照片可秀（我当然是拍了，因为心虚手抖拍糊了）。Anyway，即使有照片，也感受不到现场那种环绕的体验。 五间拉斐尔画室是博物馆的另一个必看。这个文艺三杰中最年轻的拉斐尔有点像郭靖，年纪轻轻就得各门派前辈的武功传授。相传达芬奇画“蒙娜丽莎”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在佛罗伦斯的乌菲兹我看到好几副他的肖像画，女士搭手的姿势与“蒙娜丽莎”一模一样。当老米在隔壁刷顶棚的“创世纪”时，他又在脚手架下面看着。不过功力暴涨的他没有郭靖的老实、木讷，倒像死对头欧阳克一样风流多情，结果纵欲过度，年纪轻轻就挂了。 从这幅拉斐尔的代表作“雅典学院”会看出他受老米影响画了很多肌肉男。像多纳泰罗的平面雕塑一样，他也在顶棚和地上搞了很多几何图案来体现透视纵深感。“雅典学院”揭示了文艺复兴的渊源，“关公战秦琼”似地让古希腊不同时代的猛人汇聚一堂。 柏拉图被画成达芬奇的样子站在中央偏左，老米样子的亚里士多德在他边上。赫拉克利特托着头在琢磨是不是又在同一条河里了。托勒密在右边拿着地球仪说地球是中心。阿基米德在右边弯腰拿着圆规。左下毕达哥拉斯在本上算着“勾三股四”。拉斐尔自己也在最右边露了个侧脸。还有一些大牛我不是很熟，有兴趣的可以研究一下这幅很有意思的经典之作。 梵蒂冈著名的双螺旋楼梯，与前文在Tuscany的那口井是同样的设计。当年对海外还不了解的时候，满世界找这是哪里拍的。从底下向上望，真是工程与艺术完美结合的典范。在夜幕下圣天使桥上的12个天使格外动人，每个人都拿着耶稣受刑的刑具，有钉子、荆棘冠冕、十字架等等。后世电影《罗马假日》、《天使与魔鬼》都曾经在这里取景。台伯河上曾多次上演城市攻防战。鲜花市场里的小贩眼观六路能说会道，游客买不买都是享受。谁还会记得，在这个喧闹的广场，布鲁诺为了捍卫哥白尼的日心说被教会烧死在这里。每个到许愿池的人都会扔枚硬币，许下重访罗马的愿望。我们许愿之后回到旅馆发现扔硬币的姿势不对，好在这里离旅馆很近，回来重扔。最后一天计划再看一看晚上的斗兽场。华灯初上，街上游人如织，但是越来越多的防暴警察、荷枪实弹的士兵，让我感到了些许紧张。事后才知道当天是欧盟里程碑文件《罗马条约》签署60周年的日子，参加欧盟特别峰会的27国领导人齐聚在不远的市政厅。反对欧盟的人群借此机会展开示威，意大利的经济糟糕，失业率高企，很多意大利人认为加入欧盟是他们生活水准下降的原因。债务危机和难民危机更让处于地中海中心的意大利压力重重，右翼政党明年可能上台。意大利作为欧盟最早的几个发起国之一，如果也像英国一样脱欧，欧盟将土崩瓦解。斗兽场外，准备好盔甲的角斗士随时可以展开新的搏杀。二十世纪最著名的战地摄影记者卡帕Capa说过 ”if your picture isn’t good enough, you’re not close enough”，（“如果你的照片拍的不够好，那是因为你靠的不够近” ）我试图再靠近些多拍几张或镇定或紧张的眼神，无奈这个胸前三道杠的墨镜开始多次跟我照眼，我天生对警察害怕不敢更近了。夕阳下，斗兽场静静地站在那里。因为戒严游人稀少，当年的血腥早已散尽，角斗士搏斗的呐喊被不远处的示威声取代。很难想象鼎盛时期的她有着一颗以杀戮为乐的心，与那时的美艳相比，我更爱她现在备受摧残的容颜。斗兽场边上1700年历史的君士坦丁凯旋门。像万神殿一样，人们相继在世界各地建立了各种类似的建筑，拿破仑在巴黎那个最出名一些。看了这麽多古迹和艺术品，了解了那末多雄霸一时枭雄。凯撒、屋大维、查理曼、尼禄、奥古斯都、君士坦丁。。。我想执政者要想流芳百世，最好还是为后世留下点什么。人们从来不会因为谁带走了什么而将他怀念，只会因为你留下了什么而将你铭记。突然好像有点领会雄安新区的千年意义了。 在机场免税店我用最后这些剩下的欧元买了一瓶意大利酒，如果他日许愿池愿望成真重访罗马，不知那时这历经多个朝代的城市是否还会使用这种有着达芬奇画作的货币呢。有时真希望上帝能够让人类到未来短暂停留，只为了看一下，今天我们极为坚信的执念是否如想像般的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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