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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夢廬詞話完整版 | 王蟄堪

 泮溪别馆 2017-09-01


(一)

或問:詩詞何似?曰:詩若蒼顏老者,孤燈獨坐,雖葛巾布服,眉宇間使人想見滄桑,談吐揮灑,不矜自重,不怒自威。詞猶美豔少婦,微步花間,風姿綽約,雖釵鈿綺服,使人想見玉骨冰肌,顧盼間隱然怨訴,徒有憐惜,可遠慕而不可近接焉。

(二)

由詩入詞,初難分野,予每以《鷓鴣天》為判然。以其體格最近七律而非七律,其要領約在虛字之用,七律之所忌正此調之所宜也。而虛字亦須派置得當,無則質實,多則傷氣。前四句亦有起承轉合講求,倘能得體,氣象全出矣。而三四句尤關緊要,對得精彩,全篇生色,亦詩之眼也。後半三字對亦作流水,可承上說,“從別後,憶相逢”是也,貴在自然流暢;可宕開說,“今古事,幾千般”是也,貴在造勢發端。學者可自行揣摩,倘能領會無施不可。七八句收全篇,切忌扣死,最宜結在虛處,此中消息全在體悟。

(三)

《浣溪沙》一調體制亦頗近七律,而較之《鷓鴣天》尤不易到也。以其開端彷彿而序下不偶,往往不類。要在二句承首句之餘,含未盡之意,更以三句盡之。或將起手二句引而伸之,斯為得之矣。下片一聯最緊要,為全篇生色處。能者或先得此聯,上下推排結構之。“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約略即是。結拍雖類歇拍,須絕警之語,方能統壓全篇。另有虛處作結,輕鬆宕開,含不盡之意,當別是一格。

(四)

兩調既已作得,則《蝶戀花》、《漁家傲》諸調大體類比,唯押韻平仄異也。若《臨江仙》、《踏莎行》等更有四五六七言句式錯落排佈,往往有兩句相承,表述一層情事者,學者可細心按之,倘能一一試填輒無不當。雖各具機要,而大抵技法莫不如是。要之,約縱得體,張馳有度,韻長使鬆,韻密須緊,以運情達意為要。

(五)

《高陽臺》一調為小令入慢詞最適合之牌子,以其聲韻平緩最宜抒情,三四六七句,句式錯落,尤能收運思鋪排之功。要在疏宕有致,忌鬆散脫題,有推得出拉得轉之力方稱本色。起手四字作對須精練,歇拍宜含未盡之意,為下片推進或翻轉留有話題。下片換頭最為起調,或天邊拈來,或冷處插入,要皆以序下數句承接得住,發上片未盡之情更進一步,是為得體。遣詞造語,著意前後回互,遠為照應,結拍落筆虛處,為最上乘。

(六)

詞之為體宜雅言,故雅事雅言曰合體,俗事雅言曰尚可,雅事俗言曰不可,俗事俗言則可不必矣。初學者往往平仄格律在在悉依而寡然無味,使人讀之生厭,究其根源即一俗字。余謂醫俗之方無他,衹在讀書二字上。倘能擯除雜慮,持之以恆,感悟昔賢體物抒懷著眼處,遣詞造語著意處,必當日有所進,俗氣蕩然矣。

(七)

詞之製作不外得題、選韻、運思、構拍,但能平仄合律,其事畢矣。然則有高下之分何也?高手造境寫景,看似全不關情,而實已寓情於景,使人讀之不自知其緣景觸情,為之感染,況乎字面琢磨,不著痕跡,讀來皆天然好語,環誦不能忘懷,此所謂面與裏也。而低者往往一句寫景,一句言情,雖曰表裏相生,已落下乘矣。

(八)

《西江月》一調極平穩流暢,跳脫有序,句數規整,前後一式,且平仄互叶,極宜寫景抒情。然殊不可用為初學者入手之途,以其體制久為話本小說家引作開篇噱頭,極易導入淺俗油滑。昔余初從夢碧翁遊,即以此相警,及今思之,良有以也。

(九)

《齊天樂》一調拍重響沉,流宕婉曲,頗耐誦讀。起句前四字,以仄平平仄為宜,二句第三字例用去聲,方能起調,上下片兩四字韻及換頭結拍處,多用去上,其餘韻處,盡可擇去聲諧之,則去上之聲調美立見矣,此中消息,唯細心體悟乃可會意。換頭往往另開境界,以換筆為佳。結拍須避實就虛,倘用五聲,尤難能可貴。

(十)

今人填詞,往往衹注重平仄,乃更有於可平可仄處,懶於推求,因便求簡,余深不以為然也。詞至宋末,音樂漸失,後之所作,已不能歌,徒留文學形式矣。倘於聲律,不更留意講求,取法乎下,則詞之終將不詞,恐不待言。

(十一)

詞以無題為上,文即題也。若有題者,實不得不耳,乃文所不能盡述其曲,以小題為照應也。使人未讀已有幾分暗揣,而詞中機趣,隱然折射矣。詞固當先有題旨,然究系大義,能者往往作畢而後加題,以為關照,收筆外意內之功。要之,題不犯面,簡雅為宜。白石詞極清空騷雅,而時有題面相犯,為人所譏,不可不知。

(十二)

填詞最貴者襟抱。讀書多,體悟深,心胸自不卑俗。人有境界,則所作能無境界?每見稍涉此途,便已忘己姓氏,揮灑成句,累句成篇,甚或一韻數疊,逞才鬥能,己意既通,必期人解,平睨唐宋,無論周吳,此固不可與言襟抱也。

(十三)

詞最主氣格。氣格者不可細述,唯於誦讀印象間得之,要皆詞人心胸之折射也。有柔厚之心,其為詞也必纏綿悱惻,必忠愛悲憫。予謂作詞須先作人,不有柔厚之心,必工尖苛酸憤之語,此關乎天性,所謂迥不由人也。

(十四)

填詞以形象景物系於辭語,於是有詞境之說。若一味以情語說去,便失詞體。然詞境之造設,關乎人之天分、學養、識見、工力,亦猶畫家筆下之遠山近水、草樹亭橋,無非畫面所需。所異者,一語言一筆墨耳。畫家運筆貴構思,詞家曷獨不然?

(十五)

臨淵羡魚,便思退而結網,初為倚聲之道,大抵如是。然甫習製作,讀詞尤其重要,學者往往忽之。或終日孤坐,沉埋於字句不克終篇,或日三五闋,草草合律,便欣然自喜,是皆盲目輕率有耐進程者也。予謂學詞亦如習字,善學者終日流連於法書名帖,目追神摩,數載沉浸,美醜高下眼中自有去取。捉管濡毫,自具不俗之點劃,臨習日久,形神兼到。棄形取神而參以己意,庶幾面對前賢,自可成家矣。此讀帖之法,移之習詞,誰謂不然?周止厂“從有寄託入,從無寄託出”,此之謂歟?

(十六)

凡填詞,但使全篇讀來氣脈通慣,遣辭下字雅訓騷致,即謂合作。除醒題點睛處須要明快,最忌句句扣實,使人一覽無餘。中間迷離惝恍語、似是而非語、弦外之音不可不有。要在下語與通篇情感一勢,不相抵牾則可。而仁智之見,總由讀者,所謂詩無達詁是也。若必欲使人句句看得明白,大失詞旨。

(十七)

詞語貴含蓄,所謂欲言又止,能收言盡之功,是為最上乘。填詞須先排除雜慮,以抒己之情為第一。若句句想著讀者,唯恐己意他人不明,自家先不是詞人矣。

(十八)

填詞以抒情達意為宗旨,遣辭下字、構句謀篇而已。前人所謂“不著一字,盡得風流”,難矣哉!是言欲抒之情、欲達之意已使人從句外得之矣。煉句煉意之功,要能刻意而似不經意,盡力而似不著力,善悟者方能造此境。半夢廬詞話(續)

 

(十九)

倚聲之道,改詞尤其重要。“作勿憚改”是言心態,“精益求精”是為目標。七步八叉之才,天縱異稟,無代無之,必亦輾轉窮思,宿構於胸,臨際發揮,乃成佳章,人特不知耳,然亦未必每作輒無瑕疵。余謂歷代才人,佳構名篇,其所以千百年膾炙人口,多經反復推求,千錘百煉而後然者。若夫“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諸句,平白如話,音聲流美,直似脫口而出者,雖曰妙手偶得,而其中甘苦,唯作者自知。

(二十)

劉熙載謂“詞有點染之說”,甚矣!是深諳個中甘苦之言也。“點染”與“鉤勒”云云,皆作畫技法,引入詞說,亦頗允洽。“點”者筆也,“染”者墨也;“點”者形聚也,“染”者緒餘也;“點”為精要,“染”為宣發。畫面既為特定空間,則筆有遠近虛實,墨有濃淡乾濕,鉤皴點染,各派用場。若祗點不染,畫面必不真實動人。此中消息,極宜細揣深味。

(二十一)

余每制一詞,無論題目,輒先蘊釀於胸。既先得句,度其恰似某調之某片段,則稍加改動使就聲律,據此上下推衍,運情設境,沿途選韻,先成篇章。既成篇章,則先放置,明日冷眼誦讀,不妥處可立見,此所謂換眼法也,正需下斟酌推敲工夫。既改畢,重放置,明日再誦讀,覺仍有不妥處,再改。如是數番,至自覺無一字不妥方脫手就教師友。余自知庸鈍,恐難免為敏捷者笑耳。半夢廬詞話(續二)

 

(二十二)

填詞一道之於今日,尤與功名利祿無緣,於經濟生活無補,唯撫事寄懷,志潔言馨而已。夢碧老人嘗以“情真、意新、辭美、律嚴”為衡詞四準則,故知彼屠龍大事做不來,此雕蟲小技而能出類拔萃,紹伍前賢,誠非易易。雖世風流變,而耽之者自耽之,不以移也。夢翁詞有“對鏡妝成心更苦,蛾眉卻恨無人妒”之句,即此意也。蕪句“卻憐殘夢逐飛花,新詞更比飛花賤”,可略得仿佛。

 

(二十三)

琴棋書畫,深耽其道者,莫不有三五良師益友,日相切磋,以資共進。而唯其“良”乃能獲“益”也,填詞亦然。知友之間,或推敲斟酌,進退得失,或拈題選韻,倚聲唱和,誠君子養心遠俗之樂事也。然唱和者,當以抒真情為第一,用韻則其末也。除原韻與己意順搭,開啓巧思之機外,最忌有唱必和,勉強湊韻,迂回遷就,阻滯情思以致失我本真。而本無真情,更無書卷,一味逞才鬥能,窮極思力,一韻數疊者,尤不可取。

 

(二十四)

用典,乃詞中常見手段,要在使用得當,而非刻意安排。用得貼切,可勝千言萬語,非特展才晾書耳。用典有生典熟用與熟典生用之分,臨際採入,恰合己意,饒添雅趣,容有回味。大抵生典熟用適於特定位置之字數聲律,引用典實原句,因與己意正合,不必考慮讀者,是所謂語典也。要須引用精恰,使人會意叫絕;而熟典生用則是所引情事絕似尋常,人盡能知,而以雅語出之,委曲道來,別生佳趣,是所謂事典也。要須把握全篇,控縱有序,擅化俗為雅之筆使人不察,最為難能。意者,語典多見於小令,而長調則事典、語典盡可各派用場。稼軒於此,可謂好手,唯用典過密,則難免“掉書袋”之譏,不可不知。

 

(二十五)

初為倚聲,以習調練筆為要,遣辭造句,難免陳言濫語,了無新意,此固常情,祗要立意不俗則可。待格律穩當,讀書日進,薰染既久,俗懷漸滌,必亦自知陳言務去,煉句煉意,此所謂詞筆者。然詞人最重者,詞格也。詞格乃人格於詞中之折射,讀其人之詞必於其人格有所體認,此不待言。安有其人格卑下乃盡掩其本來面目而能欺世於永久者哉?讀前人詞每於字裡行間慕其忠愛之志,悲憫之懷,纏綿之情,赤子之心而為之感染,是詞格之折射人格也。余謂明善惡,知美醜,辨是非,詞人宜首倡此。半夢廬詞話(續三)

(二十六)

詞之叶韻形式,可分平韻、仄韻、平仄韻通叶、平仄韻轉换、平仄韻錯叶五類,學者讀詞可知。而叶仄韻者則上去通用,入聲獨用。叶入聲韻之詞牌如满江紅、念奴嬌、好事近、淡黄柳、惜紅衣、暗香、疏影、石州慢、凄凉犯、六醜、蘭陵王等占相當比例。其所以規定、延習、遵守用入聲,葢以入聲字音短聲促而直立,出口即無,於長短錯落之句中以之叶韻能表凄抑、激壮之情,爲平上去三聲所不及。意者,創調之初,以詞合樂之始必縁於此種考慮,是知今人填詞必不可以今之官話操之,以官話無入聲也。入聲於南方如两湖、两廣、江浙、雲貴、安徽、江西、福建諸省方言中迄未消失,販夫走卒能辩,非徒爲韻文者也。而北地之人方言多與官話相近,辩入聲則較南人爲難也。予謂北人熟習入聲,當於接談南人中感覺而於誦讀間矯之,乃能運用自如,除此唯死記耳。

(二十七)

今人作詞,往往按句數、字數、平仄依譜填製,雖不謂錯,终不得法。長短句每以數句爲一片段表述一層情事,每句以單字、雙字、三字詞組交替組合,形以格律,寫景、抒情、議論同步推行,方能層層递進以完篇。其中每調皆有各自體氣在焉,體氣不得,僅按平仄填充詞藻,緃能造語通順,終在門外。然則填詞可無譜乎?當然不可。詞調之形成,不外先得曲後實以詞,或先得詞後譜以曲,皆與音樂不可分。今唱法既失,僅存文學形式,則體氣尤關緊要,其格律、韻律、句法及個别處豈可不究?予每填生調,必先取前賢名篇三五例誦讀品味,找到規律,劃出詞譜,則每字必有平仄甚或關鍵處之消息。如憶舊遊之結拍第四字必入聲,宋、清名家莫不如此,若清真“東風竟日吹露桃”、夢窗“殘陽草色歸思賖”、玉田“千山未必無杜鹃“、”涓涓露溼花氣生“、”蕭蕭漢柏愁茂陵“、”遥知路隔楊柳門“、”清聲漫憶何處箫“、草窗“空庭亱月羌管清”、“愁痕沁碧江上峰”等等不一列舉,如此處尚多,豈其偶然耶?予於詞律似近苛,然真愛詞者當不非我。

(二十八)

填詞本體須有感而發,言之有物,是貴意而不輕形也。立意高而賦以形,乃成佳構,遂稱作手。立意高而辭不逹,徒爲可惜。而無作意美字辭者,所謂無病呻吟,爲害最巨,尤可不必。每見於此道經营多年,乃不知爲人者爲何,爲文者爲何,所事者爲何,所云者爲何,則唯有可悲也已。

(二十九)

宋初詞無四聲說,洎自美成提舉大晟,采新聲,製新曲,始形講求。南渡初期詞人之作,亦只於個别詞調之個别處守四聲(去上爲主),兹後以名家陸續自度新曲、自製新詞以流播,後來者慕其風範,依譜継製。而往往限於孤例,無可比勘,遂致字字遵之。自宋末以迄民國,此風不替,尤以清末民初爲最。余意填詞以運情逹意爲宗旨,音樂既失,能誦讀即可。然獵奇涉險,以苦爲樂,食痂之癖,人或不免,偶一爲之,當無不可。要之,不作則罷,作則需十倍於两聲詞之力,於遣辭下字力求雅馴騒致之同時,推求聲音,使人讀來通順自然,無絲毫蹩足窘態,兼之立意不俗,乃爲合作。此所謂自討苦吃,然耽之者自得其趣,又可謂樂在其中矣。

半夢廬詞話(續四)

(三    十)

填詞除立意外,首重體氣。體爲體製,凡平仄、句式、叶韻等等,只要依譜填製則已,此可見者;氣爲氣脉,存乎遣辭下字句讀之間,續斷之際,表情叙事之時,此可感而不可見者。是知填詞者求體製易,求氣韻則實難也。要在細讀善會前人高明處,結構營造、鋪垫鑲嵌皆具匠心,偷梁换柱、移花接木是歴代大家真本領所在。每讀時人之作,或學養才氣俱佳,而往往操觚率易,唾手可成者,則百尺竿頭,尚差一步,惜哉!

(三十一)

反復錘煉,爲詞家必具之功夫。凡一詞之初成,瘕疵必多,故需再三敲打,此斟酌之謂也。遣辭下字,浮泛是一大毛病,人所不免。可有可無之語,須盡行剔除,所剩皆瓊珠玉粒,一字不可變動方稱傑構。然則改詞需改何處,初學往往限於主觀而不自知覺,倘無師友磋商,則唯有多讀善悟一途矣。予謂凡遣辭下字,甚易處,須當心。避字同、避句同、避意同,此爲“三避”。作者須統觀全局,舉凡人事、地理、物象、節令、氣候、色調、冷暖、悲喜之触及,必須前後照應,拈辭出語不相牴牾爲要。有相違處,即需理順處;有不足處,即需增潤處;有多餘處,即需删剔處。慢詞因统篇結構行文需要,不求句句精彩。往往有一二敷衍語,固無不當,甚或不可或缺,此又當别論。小令則講求跳越(另述),體裁所限,雖一字敷衍不得。

(三十二)

慢詞以每韻为一片段,故以結構好片段間之層次递進爲看家本領。慢詞作法,或上片寫景過片言情,或景中抒情同步推進。要之,句與句之間、片段之間必有跳越、翻轉,不可粘滯,此两間(時間、空間)衍變之所需。粘滯則如流水賬,一筆筆細細道來,毫無靈動騰轉,何時能到佳境?故叙事要曲折,言情要含蓄,而曲折尤須寓於含蓄之中,使人讀來情緖随詞筆之變化而變化,不覺突兀。要在鋪垫完備,轉身果斷,旨趣明朗,讀歴代名家莫不如是。故學詞有三階段:曰進門、曰登堂、曰入室。如上所述,可謂入室矣。

(三十三)

廿年前余嘗作水龍吟咏梅一闋,起句云:“千紅一例都休,孤芳恰是春時候”,作畢誦讀,頗亦自喜。某日過陳機翁,酒次袖呈請益。翁曰:”通篇可謂佳作,唯首句尚有商量:孤芳開在冬時,今言春時,則千紅何得謂都休耶“?余初亦於此句稍有然疑,至此深以爲是。遂改”恰是“爲”恰作“,翁深頷之。盖”恰是“属普遍意識,是也;”恰作“属個别意識,不是而當作是也。一字之改,强調之意頓時翻出。拈此一例,可知人於己作,往往限於主觀,細微處難於發現毛病,换眼之法,殊有益也。


光影掬塵室

我見青山多嫵媚

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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