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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2日 (第113期爱问) 七只鸭子的“官司” (出鸭子叫声，压混) 七月，临川区大岗镇成片的稻田渐渐变成了金黄色。 一大早，上门村的养牛大户魏华忙着在自家水沟边，扎起了一圈鸭栏，他要把自家的30多只鸭子牢牢地“圈养起来”，再也不让它们跑到田里去“祸害”庄稼了。 前不久，老魏为了七只鸭子将邻居告上了法庭。这件事在十里八村传得沸沸扬扬，让魏华成了个“名人”。 【出片花】 (音乐) 多年邻居，为七只鸭子争吵不休。 (出录音)“我鸭子到他田里，被他打死了。过了一个多月，人家都不愿谈了嘛。我咽不下这口气。”(止) 小小的纠纷，竟然闹上了法庭? (出录音)“毕竟你还要考虑到人情啊，一告两方关系僵了，以后你还要不要来往，还要不要见面?” “不就几只鸭子的事情，赔点钱不就了事。有点浪费司法资源的感觉。” 孰是孰非，法定是非。 (出录音)“我不是为了这场官司要赢多少钱，就要把道理搞清来。我原来认为，法放在那里，最好不要去用。现在不同了，法就在手中。” 《爱问》：《七只鸭子的“官司”》，欢迎收听。(音乐) 事情还要从今年春天说起。 那天中午，从集市上卖完牛奶回家的魏华还没进门，就听见老伴在“怒吼”。原来家里的鸭子被邻居老张活活打死了。老魏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田里。一看，肺都气炸了。 (出录音)“我养了16只鸭子，就被他打死了7只。那些鸭子它吃草籽，不会去田里，我知道的。他也是(狠心)，打死太多了嘛，打死一只、两只，三只我也不会说。”(止) 当即两家人就在田间“开了火”，吵得不可开交。还叫了来村干部现场评理。驻村干部夏庆华： (出录音)“当时有一个村主任，一个村会计，我也在场。田里面确实有鸭子到过的痕迹。那个田主说：我告诉过你两三次了，你再把鸭子放出来(到田里)我就把你鸭子打死，他自己也说你打死算了。”(止) 当地农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家禽家畜下田打死勿论!。之前，两家为鸭子下田的事也发生过几次争执，甚至还达成了一个“打死随便”的口头保证。 可真到了眼睁睁地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养的这么多鸭子被活活打死后，老魏还是接受不了。他想不通，对方犯了错，为什么还这么理直气壮? (出录音)“我弟弟说，我们干脆以牙还牙。我说不行不行。我不能打架，打也打不赢。打的赢也不能打架啊。”(止) 镇派出所出面调解，让老张赔100块钱给老魏，拎两只死鸭子回去。另外，派出所再出100块钱买两只死鸭子，减少老魏的损失。双方还是互不服气，又吵到了镇政府。 (出录音)“我气不下去。我一定要你承认错误!你不承认错误，这样不行的，是吧?我还要养鸭啊，还要养牛啊。”(止) 魏华担心，今天自家的七只鸭子被"无辜"打死，明天说不准那十多头牛也要“遭殃”。 双方调解多次仍没有结果。 等了一个多月，魏华坐不住了。5月28号，他在镇上卖完牛奶，搭上班车，来到70公里开外的临川区人民法院北站法庭提起诉讼。 (出录音)“一个多月，他都不配合，人家都不愿谈了嘛。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试一试，有没有这个法。然后我起诉啦，找到那个什么民事法庭。”(止) 老魏先花了100块钱请律师写了个诉状。 (出录音)“律师给我写材料，他说要两、三千块钱。我说几只鸭子我也赔不到两三百元，那算了我不告这个状了。那就拿一百。”(止) 拿着诉状，按照律师的指点，魏华第一次走进了抚州临川区北站法庭。 (出录音)“才拿了50块钱起诉。原来以为打官司要好多钱，我做了思想准备。要好多钱我也要尝试一下，老百姓打官司是不是难。”(止) 北站法庭法官李军收下了魏华的诉状。他告诉老魏，过几天就会到镇上去了解情况。 (出录音)“他就拿着诉状到我们法庭来。我一看，这几百子块钱的事情。这么小的(案子)确实很少。原告方就是要讨个说法。”(止) 北站法庭每年受理案件近两百起，有的案子要多次开庭，加上社会综合治理的任务，法庭人手十分紧缺。为了七只鸭子的官司，法官李军执意两次下到大岗镇，同一团队的代理审判员余红征、书记员小黄，起初都不理解。 (出录音)“这个案子反正在我进法院这么几年，是我接触的最小的一个案子，有点浪费司法资源的感觉。” “不就几只鸭子的事情，赔点钱不就了事。因为我们这个一出动，一下去就跑好几趟，而且又那么远。”(止) 每只土鸭，市价大约100块钱。为了被打死的七只鸭子，邻里打起了官司，还要法庭相见，多次参与调解的大岗镇司法所所长车福龙也有些不理解。 (出录音)“毕竟你还要考虑到人情啊。一告两方关系僵了，那么以后你还要不要来往?还要不要见面?我的观点就是说，小事还是下面处理，没有必要去上面。”(止) 可法官李军却不这样看。 (出录音)“老百姓这么小的事情他会来法院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对这类案子，我们也非常的慎重。”(止) 按照程序，李法官一行把传票送到被告家。 (出录音)“当时被告他本人在南昌是打工，家里只有他老婆。我们就把开庭传票、诉状都送达给被告的家属。她说因几百块钱的事情还闹到法院去啊?我说，人家要起诉你也正常啊，这是符合法律规定的。”(止) 就因为打死了几只鸭子，自己竟被告上了法庭?邻居老张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会成为被告。他急匆匆从南昌赶回了大岗镇，找到了李法官，说也准备请个律师好好打一打这场官司。但李法官制止了他的冲动。(出录音) “我说你聘请一个律师可能又要花了一、两千块钱。这件事争议很小，你也不要太急躁。过些天我就到你镇里来一趟，把乡镇的副书记、政法干部、村委会的干部、派出所的干部都叫到一起，就在乡政府双方坐在那里谈。”(止) 在北站法庭的组织下，6月21号，魏华和老张面对面坐在了大岗镇政府的一间会议室里，接受司法调解。法官李军： (出录音)“一开始吵得不可开交，拍桌子。我就把一方拉开，单独做工作，跟他讲理讲法。”(止) 整整一个上午，法官、派出所警官和镇村干部齐上阵，对照法律条款，结合乡村民俗，耐心跟原被告双方讲理讲法。(出录音) “被告，首先你确实打死鸭子是事实，造成了人家的损失应该要赔偿。他也说到农作物啊也受了一点损失，花点人工去把秧苗扶正来就可以。然后他提到，打死了鸭子你还有残值啊，按市场上去卖也能卖50块钱一只。。。。。”(压混) 临近下午一点，老魏和老张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法官李军宣布，老张最终赔偿老魏150块钱，魏华撤诉。 从请律师写诉状、到上法庭提请诉讼，老魏这次总共花费了150块钱。其实最终魏华一毛钱都没多得，但他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出录音)“这场官司我不是为了要赢多少钱，就要道理搞清来。是非一定有的嘛。我原来就是认为，这个法放在那里，人在这里，最好不要去用。现在不同了，法就在手中。”(止) 在法官李军看来，这场看似“微不足道”的“小案子”却有着的“耐人寻味”的“大意义”： (出录音)“老百姓这么小的事情懂得用法律来保护自己，相信法律这应该是法治的进步。”(止) (出鸭子声压混) 昨天上午，法官李军来到大岗镇对魏华进行了案件回访。老魏告诉李法官，那场“官司”之后，邻居老张一直在外出打工。偶尔回家，他们碰面也会打声招呼。尽管两家的芥蒂还没有完全消除，但相信随着时间过去，慢慢都会理解的。 (出录音)“记者：你以后碰到事还会选择打官司么? 魏华：如果是很受冤屈的话，我会用法律，还会照这样，沿着法律的路去找到自己的答案。”(止) 听着老魏的话，当了快20年法官的李军陷入了沉思：(出录音)“人人信法，依法治国。这个社会才会健全。法治社会在进步，需要一代又一代的人去努力。作为基层法官我们看到了这种希望：国家在进步，法治社会最终会实现。”(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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