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楹联句脚平仄浅谈 潘民华 近日，读一些楹联赏析文章，涉及到句脚平仄的问题。笔者觉得有必要温习一下中国楹联学会孟锦繁先生主编的《联律通则导读》，该书在第五条“平仄对立”的内容解析中谈到多分句联各分句句脚的平仄安排。除了上下联的“仄起平收”作为一种基本定则外，对于单边联语内部，各分句句脚的平仄排列，提供了四种模式供大家选择： 一、平仄单交替 即单边各分句的句脚采取一平一仄交替的方式。此方式源于律诗，最早产生在明代，明代文学家和戏曲作家李开先的长联及清代联中多有采用。如清乾隆二十五年（1760）庚辰科状元毕沅题岳阳楼联： 湘灵瑟，吕仙杯，坐揽云涛人宛在； 子美诗，希文笔，笑题雪璧我重来。 又如清代官员、诗人张维屏题广州陈园联： 闭门宛在深山,好花解笑,好鸟怡情,尽是天生活泼； 开卷如游往古,几辈英雄,几番事业,都成文字波澜。 二、平仄双交替（马蹄韵） 即单边各分句的句脚采取两平两仄交替的方式。该方式源于骈文，因骈文系四六句两两对仗，以四分句为一对偶单元，一个单元内会形成“仄平平仄”这样一个周期，骈文由很多个这样的单元组成，因此，全篇句脚的声调就形成了“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这种“平顶平、仄顶仄”的双交替的格式。这种句脚安排格式在清代被引入长联创作。 马蹄韵的句脚规则，有正格与变格之分。通常来说，对联每边最后两句的句脚平仄不同者为正格；而每边最后两句的句脚平仄相同者为变格。 1.马蹄韵的正格 从出句看马蹄韵正格的句脚格式： 每边两句：平仄 每边三句：平平仄 每边四句：仄平平仄 每边五句：仄仄平平仄 每边六句：平仄仄平平仄 每边七句：平平仄仄平平仄 每边八句：仄平平仄仄平平仄 …… 对句与出句平仄相反，依此类推。 下面我们可以通过一些例子来看看马蹄韵句脚规则的具体运用。 （1）每边两句：其句脚平仄正格是“平仄，仄平”。 如清光绪二十年（1894）甲午科状元张謇应对慈禧太后联： 雪落铅缸，天赐一条玉带；（慈禧） 虹出海外，地涌半副金环。
（2）每边三句：其句脚平仄正格是“平平仄，仄仄平”。 清乾隆五十八年（1793）癸丑科状元潘世恩挽葛云飞联： 忠孝两难全，看碧血淋漓，犹留半额头颅见阿母； 英雄真不死，抱丹心冥没，总是十分肝胆报君王。 （3）每边四句：其句脚平仄正格是“仄平平仄，平仄仄平”。 清代书法家王继香题浙江绍兴青藤书屋联： 数椽风雨，几劫沧桑，想月中跨鹤来归，诗魂尚下陈蕃榻； 半架青藤，一池乳液，输石上飞鸿留印，名迹应光越绝书。 四句以上者，一般是长联。长联句脚对马蹄韵的运用，通常是不管仄起(此指首句句脚为仄声字)还是平起（此指首句句脚为平声字）。若为偶数句正格，则除首尾为单平或单仄而外，中间的句脚皆保持两两连平后再两两连仄，依次循环。若为奇数句正格，则除末句为单仄或单平而外，其前的句脚皆保持两两连平后再两两连仄，依次循环。 2.马蹄韵的变格 每比联语的末两句句脚的平仄不是单仄或者单平，又未从根本上违反“仄顶仄，平顶平”规则的，称为马蹄韵的变格。如果是短联，从音韵来说，变格不如正格那样铿锵。同样以每比上联为例，来看看马蹄韵变格的句脚格式： 每边两句：仄仄 每边三句：平仄仄 每边四句：平平仄仄 每边五句：仄平平仄仄 每边六句：仄仄平平仄仄 每边七句：平仄仄平平仄仄 每边八句：平平仄仄平平仄仄 …… 下联与上联平仄相反，以此类推。 每边两句：上下联句脚为“仄仄，平平”。如宋理宗宝祐四年（1256）丙辰科状元文天祥应对某医生联： 华佗再世，灵丹妙药箱中放； 扁鹊复生，奇法良方腹内存。 每边三句：上下联句脚为“平仄仄，仄平平”。如南京明德堂尊经阁联： 阁号尊经，经传后世，世间道义垂千古； 堂称明德，德准中华，华夏伦常立万年。 每边四句：上下联句脚为“平平仄仄，仄仄平平”。如清华大学“水木清华”轩联： 槛外山光，历春夏秋冬，万千变幻，都非凡境； 窗中云影，任东西南北，去来澹荡，洵是仙居。 3.马蹄韵的破律 既不合正格又不合变格者，谓之破律。严格地说，变格也是一种破律，只是尚未破到 完全违反马蹄韵的程度。这里的所谓破律，是相对于正格而言的。完全不遵守马蹄韵的破律中长联为数不少。 如张謇题南通更俗剧场联： 真者犹假，假何必非真，看诸君粉墨登场，领异标新，同博寻常一笑粲； 古或胜今，今亦且成古，叹三代韶英如梦，求本知变，聊应斟酌百家长。 上联句脚是仄平平平仄，下联句脚是平仄仄仄平。 马蹄韵只是对联的基本格律，是多分句联平则安排的一种优先推荐的格式。但并非所有对联都必须遵守的唯一格式，也非联律的硬性规定。 三、多平一仄式（朱氏规则） 上联除最后一个分句的句尾为仄声外，所有句脚均为平声，下联反之。这种格式出自民国吴恭亨《对联话》卷七中回忆自己请教朱恂叔先生作联法：吴问：“数句层累而下亦如作诗之平仄相间否？”朱答：“非也，一联即长至十句，出幅前九句落脚皆平声，后一句落脚仄声，对幅反是，此其别也。”对三句及三句以下的联而言，朱氏规则与马蹄韵是统一的。这种格式最早见于李开先的五分句联，清代后应用渐多。如乾隆五十九年（1794年）中举的两江总督、联坛泰斗梁章钜题无锡张睢阳庙联： 抗节济时艰，论当年守御声威，实先郭汾阳、李临淮，功存庙社； 显忠关世教，考兹土烝尝旧典，当与伍子胥、陈武烈，气壮湖山。 上联句脚为平平平平仄，下联句脚为仄仄仄仄平。 四、分节粘结式 把长联按联意的表达分成若干“节”，每节短至一句，长则四句。节内各句脚一般为：一句平仄皆可；二句则一平一仄；三句则两仄一平或两平一仄；四句则按“仄平平仄”或“平仄仄平”，节与节之间相粘，即上一节最后的句脚与下一节第一个句脚同声调。该格式出自民国蔡东藩《中国传统对联作法》。按“节”来论平仄，源于词和曲，各节之间的粘接则源于律诗和骈文。从整联来看，该格式并不完全符合马蹄韵，但是在每一段落中，则都符合马蹄韵。如清代长联怪杰钟云舫题成都望江楼联： ①几层楼独撑东面峰，统近水遥山，供张画谱。②聚葱岭雪，散白河烟，烘丹景霞，染青衣雾。③时而诗人吊古，时而猛士筹边。④只可怜花蕊瓢零，早埋了春闺宝镜；枇杷寂寞，空留着绿野香坟。⑤对此茫茫，百端交集。⑥笑憨蝴蝶，总贪迷醉梦乡中。⑦试从绝顶高呼，问问问，这半江月谁家之物？ 千年事屡换西川局，尽鸿篇巨制，装演英雄。|跃岗上龙，殒坡前凤，卧关下虎，鸣井底蛙。|忽然铁马金戈，忽然银笙玉笛。|倒不若长歌短赋，抛撒些绮恨闲愁；曲槛回廊，消受得好风细雨。|嗟余蹙蹙，四海无归。|跳死猢狲，终落在乾坤套里。|且向危梯俯首，看看看，哪一块云是我的天？ 该联从每一句号处划成一节，每一比可分为七节，每一节的分句有二至四个。上联每一节的平仄安排依次是：①平平仄；②仄平平仄；③仄平；④平仄仄平；⑤平仄仄平；⑥仄平；⑦平仄仄。上联第②节第一分句的句脚“雪”和第①节最后一个分句的句脚“谱”都是仄声，即仄顶仄；同样，第③节的第一分句的句脚“古”与第②节最后一个分句的句脚“雾”也是仄顶仄。第④节第一个分句的句脚“零”与第③节最后一个分句的句脚“边”都是平声，这就是平顶平；同样，第⑤节第一个分句的句脚“茫”与第④节最后一个分句的句脚“坟”也是平顶平。第⑥节第一个分句的句脚“蝶”与第⑤节最后一个分句的句脚“集”又是“仄顶仄”；第⑦节第一个分句的句脚“呼”与第⑥节最后一个分句的句脚“中”则是平顶平。下联各节句脚平仄的粘连则相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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