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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我的生命是可贵重的，但是一代的真谛更可贵重，生命牺牲了而真谛昭然于全国，这死是值得的。——鲁迅 “今年调不了我就申请转业。”副营长头也不抬的扒拉着碗里的菜。
饭桌上只有我和副营长两个人，因为大部队都去外训了，副营长作为留守负责人，我作为带车备用排长。平时吃饭都是干部坐一桌，偶尔几个兵龄长的老班长会凑过来一块吃。 ▼ 留守的管理任务一下落在了我和副营长身上，说实话，我是相当的反感做部队的管理工作，因为面对有些素质不高的兵，除了打骂体罚，找不出更有效果的办法。
如果有，那也要管理者付出更多的时间与精力。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基层一级的办法毕竟有限，上级又是完全的服从上级提的各种要求，没有从根本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一味的压力传导，一味的用行政命令施压，效果可想而知。从自己身上就能明显的感觉到，没有解决我想不想干，能不能走的问题，而让我的连长把我锻炼成一个尖兵，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大家的口径也是出奇的一致：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 抱着为副营长分担压力的初心，我没有像平时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我作为一个“打手”，就应该为他解决各种具体问题。短短一个多月，却是这样的漫长。副营长是出了名的做事认真负责，上面提的要求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有困难自己解决，有任务迎头就上。因为今年上级领导检查多，加上又是军改之年，要求高任务重人马少，为了完成任务，我们没日没夜的工作，各种会议的本子补了一个遍，各种方案预案一大堆，各个卫生区的草都打了一遍。作为副营长，没有把工作交给下面的人就撒手不管，而是和我们一起干活，一起吃苦。为的就是带动大家，给大家做个榜样。但这样又管又干极度的消耗着身体，没到一个月副营长就瘦了整整十五斤。一天中午首长看厨房觉得不满意，我们又加班加点的进行清扫，回到营房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当天早晨是五点半起床干活的，这一上午都指望着中午能补补觉回回血呢，结果还是没能休息。副营长坐在一楼大厅的台阶上，若有所思的看着草皮，等我洗了把脸回来，他已经倒在台阶上睡着了。 一个34岁的副营长，两个孩子的父亲。
也许我们当初都是怀揣梦想的青年，幻想着在部队这个平台实现我们的理想，不料却在挣扎中白了头。当现实唤醒梦境，猛然发现平台留给自己的并不多，有限的位置总是被关系户和阿谀奉承的人占据，转业回家就得面对艰难险阻的再就业，厚着脸皮多熬几年，也不过是延期宣判。 ▼ 牺牲奉献大概也只能是一个口号，趋利避害是改变不了的人性，如果能者多劳却不能多得，那有觉悟、有担当的幌子早晚会被戳破。特别是现在见怪不怪的一个现象：高喊口号的领导在后面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说见怪不怪大概是因为频频发生，况且如果换了自己，也不一定能明哲保身。市场经济的冲击让人们已经淡化了道德和价值观的边界，人民币决定着一切。这一切如此不堪，却如此真实的发生着。
眼看新编制很快到位，常年挤压干部的现状并不能给副营长解决一个正营的位置。越到这个时候，副营长越是焦虑。去年考过司法考试的时候，副营长还向我打听了此事，有意也学一些立身之本。无赖面皮太薄，责任心太强，上级似乎也是乐于把任务交代给副营长，压得喘不过气来，自己倒是在家属房玩着英雄联盟吹着空调。没想到这些再正确不过的价值观却成了副营长前进的拦路虎。现在副营长的人生真的走到了十字路口，何去何从真是茫然。受够了体制却也离不开，继续吃国家的粗茶淡饭也偶尔会惦记山珍海味，总之人生已经没有了太多可能，可以做的真的只是调整心态，继续过日子。也许选择比努力更重要，但努力的人就不该得到一点回报吗。如今这结局，可与当初考军校的雄心壮志相差甚远啊。 看着副营长的愁容，我不禁心生邪念。每次我提出退伍，领导们都是一副看小孩的表情，什么给家里人丢脸，出去没饭吃之类话说得我除了一句“关你屁事”外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还击，有时也以点带面的觉得比我高两级以上的干部都是坏人。现在看着副营长慢慢走上大多数干部的道路，心里也还有些许痛快。不是因为讨厌副营长，而是副营长后面所代表的那些人，正在用实际发生回答了他们对我的谈心工作中问我的那些话。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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