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仪礼|丧葬礼】“孝”的表达与情感的宣泄

“北师大民俗学”

看着民俗君今天用了这么学术化的标题，诸位有没有一种庄重感？清明节就要到了，人们开始思考死生之“人生大事”，民俗君今天要说道的就是这每个人都会面对的身后之事。

丧礼之所以言“丧”，乃是因为“死之言澌，精神澌尽”（郑注《曲礼》），因为亡故即永别，但生者又不忍心，于是认为亡者“弃于此，存于彼”（《仪礼注疏》），这既是孝心的表达也能帮助情感的宣泄。

“孝悌为仁之本”“百善孝为先”，在中国传统文化的伦理道德体系中，“孝”是最基本、最重要的道德。“慎终追远”也是要以仪式之践行倡导“孝”的道德观念，实现“孝”的道德教化。

庄重的文辞

在民间丧礼中，常见“孝”的称呼。服饰被称为“孝服”、“孝帽”、“孝棍”，主办丧礼的主家称为“孝家”，祭文、仪式上称呼“孝男”、“孝媳”、“孝孙”、“孝服人等”，讣闻中称呼“不孝男”等。对于亡者使用最尊敬最隆重的称呼，如“显考妣”、“老大人”、“老孺人”等；称呼年龄用“享寿”、“享年”；祭文、喊礼中用“呜呼”、“噩耗”、“惊闻”等词表达哀恸。讣闻、挽联、祭文都要用尊敬、缅怀的词藻，展现亡者孝顺父母，友爱兄妹，慈爱子女，与人为善等优良的品格和高尚的道德。用“春光”、“杨柳”、“馨香”等景物衬托“肝肠寸断”、“阴阳永隔”、“溘然捐尘”的悲痛。这些文字的使用抒发生者悲伤之情，表达尊敬之感，彰显丧礼之慎重。

严整的动作

丧礼上的仪式动作以跪、拜、绕行为主。跪是丧礼中最常见的动作，无论是吊者、孝家，还是道士，在灵堂中“跪”是一个常态的动作。跪进一步则是俯伏，念祭文、念经时，孝服人等需要俯伏聆听。“拜”由一系列程度有别的动作组成，“据《周礼·春官·大祝》载，拜仪分为多种：稽首、顿首、空首、稽颡、肃”。丧礼中居丧答拜宾客时行稽首礼，要先拜，然后两手拱至地，头至手，不触及地，表示极度的悲痛和感谢。顿首即磕头，头叩地即举不停留。

绕行的动作有小圈，有大圈，殓棺科仪绕棺；破狱拜桥科仪绕道场；请水科仪绕到水边；报庙科仪绕到土地庙；破血湖科仪先在道场绕，然后出门绕到水边；发引则要绕境，在整个村子或者县城绕一大圈。殓棺科仪、破狱拜桥科仪和破血湖科仪，绕行中还夹杂着跪拜的动作。

成服礼的跪、拜（龙晓添摄）

跪、拜、绕行的参加者、程度、位置、顺序都依亲疏有所区别，一方面表达对亡者的崇敬，另一方面以差序而区分、强调亲疏格局。这些动作完全异于人们的日常生活，人们在完成这些动作的过程中，能够获得更强烈的仪式感。仪式本身也能帮助人们宣泄情感，进行“孝”的教化。

三家融合之仪

儒家礼仪侧重人伦，一般会绕开魂鬼之说。而佛道两家恰能填补。因而，民间丧礼往往是复合型的，既有儒礼的框架支撑，又充实以佛道之超验礼仪。

现在丧礼所有的道教科仪多是为了为亡者洗清今生的罪孽，偿还所欠债务，保障其通往“他界”畅通无阻，并有足够的财物在路途中和达到“他界”后享用。因此在科仪文本和实践中常常出现：今生今世、来世之类的时间；地狱、阎王、幽冥、冥京、地府、丰都、道岸之类的地点；往生、度、开辟、通往、忏悔、洗涤、升登、超登之类的动作。

道教行香请水仪式（龙晓添摄）

其实儒家礼仪也常常会提到“他界”，《家礼》慰父母亡疏就有“罔极奈何”之说，现在礼生也常常在祭文中使用“拜赴瑶池”、“早登极乐”等词汇。为了邀请亡者享用供奉，祭文还常用“灵其有知，来格来歆”等话语，即灵魂的观念的体现，相信祖先与生者能够沟通。

慎终怀远之思

“孝”之践行不仅要表现亡者的哀悼与尊敬，更重要的是将亡者视为即将进入祖先集团的家族成员。丧礼的前提在于对祖先的崇敬，并且相信祖先与后人之间有效沟通的可能。在宗族、家族体系之内，死亡是一种过渡，是由生者集团进入祖先集团的过程。丧礼中借由焚香、敬酒、敬茶、供奉供品和筵席、祭文等，沟通亡者与生者。丧礼完满结束之后，亡者则进入祖先集团，获得接受祭礼的资格。现在落葬之后已经没有小祥、大祥、禫等仪节，但人们仍然在清明节和中元节祭祀先人，沟通生者与亡者的亲属联系。

作为丧祭礼仪目的的“慎终追远”，出发点在于孝道亲亲，以礼仪来倡导“孝”的道德教化，通过明确和巩固血缘，保证宗族、家族和家庭的社会地位、物质财富、政治权力等正常秩序，以完成社会规范，达成社会和谐。“慎终”主要对近亲而言；“追远”则由近亲而推及远祖。同时丧礼也帮助人们恰当、及时地宣泄亲人离世的种种复杂情感，帮助处理因死亡而导致的情感危机。

顾问：萧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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