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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方竟然嫌嫁妆太贵重,东汉洛阳那场地道的中式婚礼

 龙叔文馆 2017-09-16


汉顺帝刘保在位的永和五年(公元140年)左右,东汉帝国首都洛阳城内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婚礼。这对新婚夫妇有着深厚的政治背景:新郎是当朝太仆袁汤(袁绍的爷爷)的小儿子袁隗(袁绍的叔叔),新娘则是中国头号大儒、南郡太守马融的女儿马伦。作为东汉朝廷要员和重要学者,袁汤和马融在社会上的地位举足轻重,其子女的联姻自然也会备受世人关注。

 

不难想象,像袁、马这种豪门联合举办的婚礼,如果放到隋唐以后,将会何等的热闹。但是,先秦与秦汉时期的婚礼文化与后世截然不同。按照儒家经典《礼记》和《仪礼》的规定,即便再显赫的家族联姻,婚礼也应当是安静和短暂的。作为一代儒宗,袁汤和马融当然不会容忍有违背《礼记》和《仪礼》的规定,让“失礼”的丢脸现象在自家子女的婚礼上发生。


东汉婚俗:良辰吉时

黄昏时分,新郎袁隗坐着漆成乌黑色的马车,与随从们乘坐的三辆马车一起,穿过洛阳城熙熙攘攘的街道,来到马家的门口迎接新娘。婚礼就从这时开始。汉字中的“婚”字,在古代与“昏”字通假,原本指的就是黄昏时分。如果在黄昏时因故无法举行婚礼,也可以改在清晨举行。总之,无论如何, 都要避开日光充足的时间段,切不可大肆宣扬。

 

东汉婚俗:提亲准备

婚礼之前,男方的父亲应当先派媒人携带彩礼到女方家里去,询问女子的“名”,也就是她在姐妹中的排行序号(通常长女名“孟”、次女名“仲”、三女名“叔”、小女名“季”),这叫作“纳采”。汉朝女子和男子一样,除了“名”之外,还有“字”。男子应在他年满20 虚岁的“冠礼”上取“字”,而女子则在纳采订婚之后,在象征成年的“笄礼”上取“字”。女子的婚前人生因此也被称为“待字闺中”。婚后,人们通常只称她的“字”,不再称“名”。马伦的“伦”,就是她在订婚之后取的“字”,而不是“名”。按照蔡邕为马伦撰写的墓志铭,马伦于光和七年(公元184年)去世,享年63虚岁,所以她生于建光二年(公元122年)。汉代女子通常在15~20虚岁时出嫁,因此马伦与袁隗的婚礼应当举办于永和五年(公元140年)左右。

 

知晓女子的“名”以后,男方要到自家的祖庙内占卜吉凶。如果占卜结果吉利,男方便会再派使者携带礼物到女方家中报喜,这叫作“纳吉”。然后就可以正式送聘礼,这叫作“纳征”。“纳征”以后,才可以商议并确定婚期,这叫作“请期”。纳采、纳吉、纳征、请期这四个程序要花费男方家族大量的钱财,女方家族也要准备相应数额的嫁妆。

 

东汉婚俗:娶妻之日

婚期那一天黄昏,新郎之所以要亲自去迎接新娘,是因为中国古代奉行“男先于女”的社交原则。这次,新郎总算不用再带礼物了,只需要备好至少四辆马车。他将首先见到未来的岳父和岳母,岳母将亲自进屋去把女儿领出来。但是,新娘如果不同意这门婚事,也有不出屋的权力,这样婚事就只好取消。如果新娘顺从地出门,新郎就带着她、仆从和随嫁为妾者(通常是新娘的妹妹和侄女,如果有的话),以及女方准备好的嫁妆,登上自家的马车,即所谓“带着你的嫁妆,带着你的妹妹,一起来嫁给我”。新娘头上不罩面纱,而是戴着假发。新娘一行都必须身着黑衣,以示庄重。

 

在新郎和新娘登车时,还会出现有趣的场面:新郎得亲自坐上驾车人的位置,为新娘驾一次车。这肯定是女方家族成员最乐于见到的场面,因为驾车人的地位总比乘车人低贱。其实,这种驾驶只是象征性的,仅以车轮旋转满三周为限。但如果新郎不肯照办,就是“非礼”,女方有权以此为由,取消婚礼。车轮旋转满了三周以后,新郎会迫不及待地跳下车,登上仆人驾驶的另一辆马车,快马加鞭往回赶,以便在新娘到来之前抵达自己的家门。

 

在前往丈夫宅邸的路上,新娘不会看到欢迎祝福的人群,也不会听到任何欢快的乐曲,因为这些在当时都是“非礼”的。甚至连公公和婆婆都无影无踪,在门口向新娘作揖的,只有气喘吁吁的新郎及其随从。这时,天色已经要黑了,新娘娘家应点起蜡烛,而且三天不熄灭,以示对出嫁女儿的思念(如果他们买得起这么多蜡烛的话)。


东汉婚俗:“荤”宴 

进入男方家门以后,在仆人们的协助下,疲惫的新郎和新娘卸下行装, 略作休息,随即共进晚餐。这顿晚餐十分丰盛,而且全是荤菜,包括煮熟的猪肉、兔肉、鲫鱼和肉汤,以及黄米饭和米酒,蔬菜和水果则不宜摆上桌面。总之,只有蛋白质、脂肪和碳水化合物,没有维生素和食物纤维。新郎和新娘同碗吃饭,同杯喝酒,以示亲热,正所谓“爱从口入,情由胃生”。这是属于新婚夫妇的时空,长辈们全都要回避。


东汉婚俗:洞房花烛夜 

酒足饭饱以后,新人准备就寝。新房的卧室里设有大帐,帐内的榻上铺着席子。女仆把枕头摆在榻的南侧,新郎应躺在东侧,新娘应躺在西侧,头冲南,脚朝北,正所谓“男左女右”。

 

据《后汉书·列女传》记载,新郎袁隗和新娘马伦钻进大帐内的被窝里之后,在帐外听众的密切关注之下,展开了这样一场严肃的对话

 

袁隗首先开口:“姑娘啊,出嫁的时候,准备好打扫卫生用的笤帚和簸箕,不就可以了吗,何必带这么多金银珠宝来呢?”

 

马伦回答:“父母厚爱,送来如此多的嫁妆,我不敢拒绝。先生如果仰慕高士鲍宣和梁鸿的风格,那么我也乐意向古代的贤女少君和孟光学习。”

 

袁隗又问道:“南郡太守先生的学问比泰山还高,比东海还深,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据我所闻,凡是他老人家为官之地,都盛传他有些经济问题,这又是什么缘故呀?”

 

马伦回答:“孔子身为大圣人,不免受到武叔的诋毁;子路本是贤士,依然遭遇伯寮的诬告。家父在社会上名誉不佳,也在情理之中。”

 

袁隗仍旧不依不饶:“我家男人娶妻有规矩,只要兄长尚未结婚,弟弟就不能定亲,否则便会沦为笑柄。但是我听说,你姐姐尚未出嫁,今天这交杯酒,你喝起来滋味如何啊?”

 

马伦回答:“我姐姐品性高洁,对配偶的要求比较高。不像我,随便找个男人混日子,也就知足了。”

 

终于,帐内安静下来,而在帐外旁听的袁家成员个个都羞惭得涨红了脸。原来,马家送来了大笔嫁妆,远远超过袁家的聘礼,袁汤听说后感到很不快。又听到社会上关于马融贪污腐败的传言,更加担心袁家与之联姻,会影响自己的政治前途。于是,他让儿子在新婚之夜质问新娘,也好给马家来一个下马威。

 

作为名门之女,马伦对此早有准备。马融的老师班昭著有七篇《女诫》,提出七条新婚妇女守则,是后世中国大家闺秀的必读书。书中,班昭提出“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四条“妇行”,更是影响深远。作为班昭的得意门生,马融在第一时间接触到这部里程碑式的名著,并用以教授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马伦天性聪颖,将《女诫》背得滚瓜烂熟,深明对待丈夫要不卑不亢的妻道,所以才能胸有成竹地应对袁隗的提问。


本文摘自《袁本初密码》

袁绍,一个失败者的历史,支撑起了一个时代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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