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组长”宋徽宗的千里江山

北京老伍 2021-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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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名作《千里江山图》在故宫展出，一百年才展开两次，一辈子都难得一见，因而引起书画爱好者的广泛兴趣。

太多的评论和赞叹，赐予此幅千古名画，一点都不为过。

有人评道：“如果说《清明上河图》是闹，是市井，那么《千里江山图》就是静，是乡野。它们一起，构建了我们对于宋，对于那个古典中国的怀怅。 ”

中国人骨子里的山水，往往只能藉由这些伟大的作品去回味了。

在众多的信息中，我们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研究探索方向。了解这一点，或许有益于我们审视宋代的文化制度（“高度自信的”），从而审视我们今天的文化发展。

《千里江山图》局部

古美术研究与收藏家@长安盾乙老师在朋友圈发表了他对于传奇画卷《王希孟款千里江山图》的一些看法：

我对此卷的一贯看法和判断是：这件作品应当就是在徽宗亲自策划、指导、参与下，最充满体现与展示了这位艺术帝王对于山水绘画的非凡气象与极精湛的青绿法技巧与创造力的，由画院中数位顶级画工协力倾心呕血而完成的，一件归名于传奇少年画家的，古代美术史上达到巅峰状态与水准的超一流杰作。
这是一个极其自负的君主的别样自我颂扬与展示的文化工程，将本可归诸自己名下的这件惊世骇俗巨迹，让名于一个根本不可能达成其神话式进步的年轻人，而侧面宣扬映证了他身为皇王而兼人师的伟大诲人育才的能力和造化奇蹟。潜台词就是：徒尤如此，师复何言哉！
赐与佞相蔡京为记而却在画史上忽略记下这项辉煌工程的原因就是，这是当时画院中尽人皆知的一个不宣之秘，只能在低调的自欺欺人中去由心腹之臣来最终宣示及圆这个谎言。
而王希孟真的就于十八岁时因此殚精竭虑而亡故了吗？我的猜测是，没有。他也许会因为也恭逢襄与了这件盛事，但半年之期的再大进步仍是可期可估的。但为了不在这件宏伟成就后再步狗尾续貂的败笔。他只能永远缄口去成全这个非常故事而坚守秘密。从此更名易姓离开画院隐身民间了。
这听上去似乎像一个不经的猜测，但真正懂得能读出该作最雄阔高迈与深沉幽微处气度内蕴的人，绝对会体察并参会到这重义味和实质。就是这决非一个区区少年可能达到的吞吐江山的气慨胸襟和艺事能力，一个稚嫩的灵魂与生命不足以幻化出这片缣上山川与风云。

从这段“看法和判断”，可以总结几点：

1、领导体制：“徽宗亲自策划、指导、参与”；

2、高度自负：让度署名权与一个年轻人王希孟（注意，这里@长安盾乙老师并没有使用时下流行的“高度自信”）；

3、文化迷局：以画作超凡的江山格局与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作者之间巨大的不对称，埋下一个千古迷局。

《千里江山图》局部

这个判断自然引来众多书画票友的激烈讨论，在两天的讨论之后的9月16日，@长安盾乙老师再次发表了引申证据材料。

他首先列举出几位当时的大画家

李思训（651 - 716年）
董源（943 - 962年）
赵佶（1082 - 1135年）
王希孟（1096 - 1119年）
赵伯驹（1120 - 1182年）
赵孟頫（1254 - 1322年）

然后进一步阐述自己的判断：

把这几个在青绿山水画历史上的重要节点人物生活时间一列出，很能说明些东西，王的全面成熟太早太唐突了，前面的借鉴因素极小，原创性太高，又如此完备，如此年轻，完全不可能。只能也必须是宫廷画院的集体行为。
很多人说此卷英气勃发，肯定是青年人所为，查政和三年，也就是所谓王希孟完成此卷进呈的时间，1113年四月，王希孟18岁，徽宗赵佶也就才31岁，年龄也不大，又是自视极高的天才英主，当然其指导下的作品也是一片生机勃勃、气势如虹。
当然我也相信天才现象，但中国绘画的技术性学习和参悟，真的是个略显抑制性的漫长积累与陈化、醇化过程，才会出现大多艺术家老熟而入化境达到高峰的现象，这与西方式的个性张扬与爆发现象区别极大。技术性的问题，没办法速成催熟。
如果说在这件作品中，能见到一个天才的话，那就是藏身于作品后的青年天子赵佶，他所创立的一套最高级的文化审美理念及艺术语言范式，及他一手点拨提携而迅速飞昇大进起来的王希孟及皇家画院中他选拔培训出的一大批徽宗个人艺术理念的执行与完善者。
赵佶在其中自任绘画工作室“小组长”，伟大的导师、总裁、首席画家及最伟大的赞助人。在某种程度上，宣政画院颇类于今天的著名当代艺术家工作室制度，在某人的冠名及引领下，进行著集体创作。所有的参与艺术家，都只能算是他的助手。
将这么一件指点江山气象憾人的巨制，皇上本人“让度”出这个署名权，当然，王希孟也心知肚明，并没有真敢在这件作品上签署而“僭越”，贪天之功，而不过是由这个传奇故事的惟一奉旨做“官方”解释的权臣蔡京来一言定论。
这才是作品背后最有意味耐人思量咀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