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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辉映 离天亮还早。不到4点，我起了床，轻轻地带上房门，走到客厅。 昨天吃过晚饭，出门溜达了一会儿回家，不到10点就犯困，钓了半天鱼。中午过后收拾菜园，忙得累了，贴床就进入了梦乡。山妻在我睡后又忙了好几个小时，把需要带回城里的什物清理好，整齐排列在大门的过道内。 每次都是这样，周日晚我一无挂念，她忙一阵子，次日我负责早起装车。 先起床的我，看着这些堆满过道的什物。有从菜地摘回来的瓜果蔬菜，包括丝瓜、辣椒、西红柿、空心菜、黄瓜、冬瓜和南瓜，从树上摘下来的尖枣，从藤上剪下来的葡萄。还有一只红桶，装着从野河钓回的鱼获，昨天就冰冻起来，也准备带回城。 其中最多的还是南瓜。去年收了100多个，今年虽然数量上只能说相当，但个体更大，一个南瓜十几二十多斤，都是昨天下午摘回。几个月前我们认为，这次南瓜种密了，徒长瓜秧，开花虽多，结果却少。有的小瓜由于生长在茂盛的瓜叶下，见不到阳光，渐渐黄萎了，俗谓“气死瓜”。就在周六，山妻还在瓜地认真点了一下“将”。偌大个南瓜地长成的南瓜大约只有30多个，连去年的一半都不到。山妻对今年的南瓜收成一度悲观。但是昨天我站到墙头俯察，几乎惊呆了——南瓜藤爬到墙下，落到另一块空地生长，地阔天空，肆意扩张，竟然在杂草丛中和墙上，满是大南瓜。粗略数来，至少又有30多个，其中有的已经变成了老黄的古铜色，正是采摘的时候。于是，山妻坐在墙头，我把摘到的南瓜缒到墙下，用蛇皮袋装好，由山妻用绳子提到墙头上去，再转运到汽车上拉回家。 爬到墙下生长的南瓜逸出了我们的菜园，变成了别人觊觎的目标，至少有五六个南瓜被人偷摘了，留下了醒目的瓜蒂。不过，由于墙下空地比较僻冷，很少有人路过，更不容易被发现。我问山妻是不是把那些还没有长老的绿皮南瓜都摘了，免得让人惦记。山妻说不必，南瓜吃不完，让人摘它几个也没什么关系。今年的南瓜肯定吃不完，我们还准备送给小区和城里的朋友们。我还计划着学习做南瓜饼，既可当零食，也可当主粮。 黄瓜是我们每年必种的品种。去年在南园和北园都种了，巴掌大的两块地，居然结出50多个，实在是造物的恩赐。不过，这也归功于山妻会选种。黄瓜种子不是从种子站买的，种子站的贵，一袋打开就那么10来粒，要价5元。不仅如此，种子站的种子往往还在说明书上告诫只能种一季，不可留种，因为第二季不能出苗。多年前，我们在另一小区的路边买了大黄瓜，山妻便自己留了种子，这些黄瓜都是张坊农村人家的老种，不仅瓜大，脆甜，还能留种再种。 丝瓜今年的收成也好。天井里种了两窝，车库边种了五窝，北院在黄瓜的空隙里也种了几窝，还有楼上露台的花池里也种了两窝，在外面的菜地里还撒了几颗丝瓜种子。今年，这几处都获得丰收。天井里去年种的是南瓜，可是由于缺少阳光，只是瓜秧疯长，一个南瓜都没结。今年改弦易辙种丝瓜，并用长竹篙搭成了高高的丝瓜架。丝瓜的藤蔓顺从人意，疯也似的爬满了整个瓜架，爬上了窗檐，结了不少丝瓜。同时，也收到了奇妙的景观效果，丝瓜藤蔓的绿意，映照着三面玻璃窗，颇增添美丽的幻觉。今年，朝北房不再炎热，就是丝瓜藤蔓遮挡炎日的功劳。 今年的空心菜管理又有改进。施足了底肥，中间几次追施有机肥，初摘时注意留有充分的余地，决不像去年竭泽而渔，以利其新苗茁壮。果然，空心菜长势远远超过了去年，粗壮鲜嫩，没有出现过早老化的现象。从7月份一直吃到现在，空心菜就像是息菜，越摘越多，自己吃不完，几次摘了分成捆，带回城里送给弟妹们分享。也有城里朋友来山里小住，回城时别无长物，就送菜蔬作为山里的礼物，每次都缺不了空心菜。 辣椒最为高产。种了20多株，结果真可以用“风起云涌”来形容。和西红柿一样，都是早春时节从河岸小董家要来的小苗，可见农家的种子优良。还有冬瓜，我们只在外面的菜地里种了一窝，没想到也有意外的收成，大小不下10个。昨天下午，我们发现冬瓜已经全都上了白粉，瓜身着上白粉是成熟的标志。问山妻是不是都摘了，她指示说，大的都摘了带回城里，小的再缓缓，周末来山里有菜吃。 塑料桶里装满了冻鱼，是我在野河的钓获。我住“山水醉”，最大爱好就是垂钓。有时山妻颇为不解，问我怎么那么大的钓瘾，我回答她说：“凡属癖好之事都不易被人理解，所以称作癖好者也。深入其中，戛戛独往，自得其乐。”我进一步阐发奥义，“你看那些有钱有地位的人，不也有许多爱好垂钓的吗？他们钓鱼，多在鱼塘，哪有这么好的野河环境？还花销不小，弄不好搞了腐败。其实，垂钓的初衷，不就是为了甩它几竿子吗？”今年虽然由于野河的大坝两次开闸放水，放跑了不少鱼，但我的钓技再加上时间的投入，仍然有可观的钓获。周六，我从早晨6点钓到下午5点，真是入了垂钓的三摩地境界。我们住“山水醉”的理由之一就是山好水好，尤其是水绕小区，便于垂钓。垂钓，我把这种活动叫做“水上高尔夫”，咱们没有机会去打高尔夫球，理理钓丝，抛投鱼饵，不也是一种极妙的户外活动吗？人的生命意义在哪里，你不是那种掀天揭地的奇才，那就寄情山水吧，也不算虚度此生。 把这些东西依次装进了后备厢，快到凌晨4点了。我走到天井，壶天呈深邃的丝绒蓝，一片晶亮，周围仍然非常的安静，只有墙根石缝中的促织在不知疲倦地鸣叫。 回到屋里，推开房门，我小声地对山妻说：“可以起床了，4点出发，等会儿上车了再睡吧。”昨天的计划是4点半出发，我这是临时做了一点改动。这样我们6点之前可以回到城里的家，卸完货我得赶去单位上班。过去我们都是周日回城，近一段时间以来越来越留恋山居，习惯于周一早晨回城。自从有了京昆高速路，从“山水醉”赶回北京，路上只需花一个半小时。 虽然，几乎每周我们都要重复这样的往来，但当汽车驶出小区大门的时候，陡立的山和明净的水，蜿蜒的山道，一河的蛙鸣，晨雾里迅疾掠过的水鸟，静谧中渐行渐远的小镇人家的灯火，一切都还是那样的新奇与神秘。 山妻也说：“还是早晨回城好，清醒，安静，越走越亮。”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了李白的那首诗 《早发白帝城》，自笑有几分荒唐，但感觉也有几分神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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