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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最痴情的男子?不,你不懂他的伤悲

 泰荣林黑皮 2017-09-28


在很远很远的北海,有一条大鱼,叫做鲲。一日终化身为鸟,叫做鹏。


它的翅膀张开,像是绵延万里的云海,轻轻一动,便可直冲九万里。鹏要飞去很远很远的南冥。因为,只有那里的天池,才能让它休憩安居。


于是,勤勉的中国读书人,日日梦想自己的前世本是鲲鹏,可以扶摇直上,可以平步青云,可以摆脱世间一切羁绊,找到安慰灵魂的南冥天池。


可他们中的一个,却看到了这场飞翔背后的巨大虚妄。


他,就是李商隐。



李商隐生于怀州河内(今河南)一个普通的官宦之家,因父亲在浙江做官,曾在草长莺飞的江南,度过几年快乐无忧的生活。


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十岁去踏青,芙蓉做裙钗。十二学弹筝,银甲不曾卸。


不幸的是,在他九岁时父亲就去世了。作为家中长子,他担负起赡养家人的重任,十二岁就以佣书贩舂来维持生活。


他像所有的读书人一样,默默地把香草美人的志意深藏于心,用才学装饰自己,只为遇到欣赏自己的人。



他也的确遇到了自己的贵人。


令狐楚,当时在河南做节度使,很欣赏李商隐的诗文,便把他招募到自己的府中做事,还亲自教授他写官场中流行的骈文。令狐楚之子令狐绹,甚至在他两次科考失败后,向主考官亲自推荐他。


考中进士的那一天,李商隐二十五岁。“灞陵柳色无离恨,莫枉长条赠所思”。这本该是美丽的开始,从此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但是一切因缘却无法在一开始参透。



在唐朝,新科中举的进士往往成为中央官宦人家择婿的对象。颇有才学的李商隐顺理成章地被王茂元招到自己的幕下,也被他选为东床快婿


但是,王茂元和令狐楚分侍于朝廷敌对势力,从此李商隐不可避免地被裹挟进牛李党争微妙的关系中。


一方是提拔自己于寒门中的两代恩主,一方又是自己姻亲岳父,两者都与他有着超越常人的情感纠葛,但两者都因他的立场而对他心存芥蒂。


直到去世前,他都没能像大鹏一样展翅飞翔,只是在各地的漂泊辗转中最无助地惊蓬,不知被命运的风吹向何方。


 

这个一生勤奋的寒门子弟,最终不过是官场中失败的小人物,一个甚至都无法看清党争势力的政治小白。然而却是他,独自支撑起晚唐诗歌瑰丽绚烂的天空。


从“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到“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再到到“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有宋以来,诗家们就致力于破解李商隐诗句中的密码。


人们去探究晚唐的宦官专权与激烈党争,企图知人论世;人们也去窥视他的爱情,替他找到了各式各样的情感对象:大户人家的小姐、玉阳山修道的宫女、沦落青楼的才情歌女,以便对号入座;



元好问悲情地说:“世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叶嘉莹先生也说:“千年沧海遗珠泪,未许人笺锦瑟诗。”千年来,他就是一个大写的朦胧。


但这并不妨碍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前仆后继地喜欢他、膜拜他、奉他作男神,愿他作老公。


其实,我们发现,人们之所以如此着迷于李商隐,不是因为他的爱情,不是因为他的难懂,而是因为他的朦胧中的那股力量。


那是一种永远都在追寻又永远都在失落的命运,是一种西西福斯式的悲剧感,是小人物真实的疼痛与悲哀。



也许年少的你我,曾经真诚地相信,那些“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那些“春心莫共春心发,一寸相思一寸心”、“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那些“衣带无情有宽窄,春烟自碧秋霜白”、“愁将铁网罥珊瑚,海阔天宽迷处所”是写给精通音律的宋氏宫女,相濡以沫的妻子或是名叫柳枝的女子。



但当你也曾经在左右你的时代中辗转漂泊,当你也曾痛苦地承认自己的平庸,你会发现,他的诗歌,写的都是他自己。


一个爱惜羽毛的自己,一个渴望自我完成的自己,一个追求天池又不知谁待的自己,一个害怕自己的生命被错置被荒废被失败又不得不承认必然被错置、浪费和失败的自己。


所以,锦瑟是他,无端有了五十弦,一弦一柱都是执着和期许和失落


所以,春蚕是他,蜡炬是他。哪怕已经知道最后的最后,不过是空虚和死亡,却依然吐丝,依然流泪,依然燃烧。



这份永远耽溺的追寻和迷惘,李商隐有,你有,我也有。


所以晓梦的庄生是你我,啼血的望帝也是你我,月明的沧海是你我,生烟的蓝田也是你我。你我都会有成为追忆的此情,也会有永远也回不到当时的怅惘。

 

有人说,未曾读过李商隐的人,不足以谈爱情。


我想说,只看到他的风花雪月,不足以谈人生。



来源:寻匠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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