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种桀骛不驯的独行侠，可是每个记者向往碰到的人。 “我最初联系贵公司的公关处长的时候，就和她说过，这个正是我报道的方向，”彼得觉得自己的想法和简有点不谋而合，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他又说：“不过，我要引用你和你的管理团队所说的话，而且我必须提到公司名称，我希望这样做不会给你增加麻烦。” 简看了看彼得说：“我想不会，至少对我来说不会，但是你会访问一些同事，他们可能不像我这样热衷于改变。我不打算花太多时间谈论新产品或者新包装。我来这家公司担任执行官，就要做一些根本的、彻底的事—尽可能地让那些利害关系团体同意公司进行变革。当然员工就是本公司最大的利害关系团体，因此，我一直把心思放在这个方面。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是这样。”
“老实说，这真有趣。你是说有些员工可能不会欢迎改变，你是意有所指吗？”彼得问道。
“彼得，我不喜欢和你拐弯抹角，如果要我不客气地说，身为经理人的最大挑战是处理我已经发现的事，而这件事就是我们的职场中缺乏信任。光是缺少这个，我要推动的任何变革提案，都会一败涂地。”简有些感慨了。
彼得接着问道：“简，我会尊重你的想法，有没有哪些人我不该跟他们接触的？”
“没有，我不希望关于我们的报道是经过剪切加工过的，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故事。你完全自由，你可以找我的管理团队任何人访谈，可以查阅我们的资料，甚至可以和我们的顾客们联系。我相信，当你依据我们的‘企业的变化’来撰写报道的话，想改变的人自然就会做出改变。当然可能会流失一两位重要员工，这个我早有准备，如果他们不喜欢我的方向的话。”
“我们这里各种人都有，”简继续说道：“有些是新员工，有些是老资格，有些人只会说我想听的话，当然也有些人认为他们应该担任我的职务。还有一些员工，我喜欢戏称他们为‘可怕的盟友’，我并不认为我们公司跟别的公司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当局外人开始注意到有些员工对其他员工产生不良影响时，我就必须保证自己已经尽我所能做到让公司成为更健全的职场。我并没有幻想自己能独立完成这件事，我希望你能正确报道我们这里正在进行的改变，激励大家加入我们的阵线。”
“呀，简，我喜欢你的率直，不过你倒是让我一点准备也没有。我还以为我们整个早上都要谈论蜜蜂呢。”彼得笑道。
“你想听的话，我们也可以整个早上都来谈论蜜蜂。我父亲是一位养蜂人，你知道吧？不知道网上有没有透露这件事，不过这是事实。所以我才会努力争取到这个职务，希望让父亲以我为荣。我小时候生活在德州，父亲靠养蜂增加家庭的收入。这些小生命生产的东西相当惊人，而且它们是非常服从命令的组织，你知道吗，我们可以从蜂群的各阶层中学到很多东西。不过我们如何生产及销售产品的相关细节，可以让管理层的其他人和你谈谈，在这些方面，他们可比我更有发言权。”
彼得的指头，轻轻一按，录音结束了。
“简，喜欢你的想法。我们今天先谈到这里吧，我和贵公司一些同仁做完访谈之后，可能还要参观工厂，然后还打算再花一点时间访问你。你现在还不快赶回家，好好关爱一下你的女儿？”
“彼得，我正在想这件事呢。”简笑着收拾桌上的文件。
迈特的下巴贴在妮齐办公位置的隔板上，偷偷注视着他的新助理。妮齐正在熟练地操作公司内部网站里面那些那些令人头晕的东西。迈特发出的声音把妮齐吓了一跳。
“妮齐，我不是故意要吓你。午休时间快到了，我可以请你吃三明治吗？”迈特笑着说。
“太好了，迈特。不知道楼下在煮什么东西，闻起来好香。一小时之前，肚子就对我说饿了。你现在就要走吗？”妮齐站起身来。
“我早准备好了，就等你呢。不过，我们看看蒂娜能不能跟我们同去。”迈特说道。
“跟你们一起去做什么？”蒂娜说着把最新的组织结构图的复印件交给妮齐。
“蒂娜，我正想邀请你和妮齐一起吃午餐。你昨天自己跟她吃午餐，我不能参加觉得很难过。”迈特貌似诚恳。
“那么，今天我们很乐意看到你拿你的预算请我们吃饭。”蒂娜笑了，话中有话。
“嘿，是我自己掏钱。我希望大家从一开始就努力成为一个团队。”迈特答道。
“你请客？迈特。谢谢啦。”蒂娜随口说道。
他们沿着一条挂满蜜蜂卡通图片的长廊走向公司餐厅，妮齐问道：“办公室里弥漫的一股甜甜的香气是什么？”
“是蜂蜜，”蒂娜说：“公司餐厅每天会用蜂蜜来做菜。我在内部网站看到，今天做的好像是蜂蜜姜糖蛋糕。这是大家认为理所当然的附带好处之一。”
“你是说，这里真的养着蜜蜂？”妮齐问。
“不在这栋大楼里，不过我们认为不忘本是很重要的，”迈特说：“自从规模扩大后，我们很少再生产蜂蜜，但是公司还是有一小群养蜂人，这可以让我们‘保持真诚’。大多数人养蜂生产蜂蜜，但是蜜蜡才是我们需要的东西。众所周知，蜜蜡是地球上最古老也最纯净的物质。”
“一点没错，多年来我们一直把蜂蜜赠送给收容所和孤儿院，”蒂娜说着，要了一分蟹肉三明治，接着说：“公司开始成长的时候，我们必须找其他供应商提供蜜蜡。那时大家几乎忘记了蜜蜂生产蜂蜜这回事。”
“蒂娜提议把蜜蜂生产的蜂蜜装罐送给顾客，当做馈赠顾客的礼物，”迈特说：“而且她总是说，我们的产品来自蜂巢，这是绝对不能忘记的。我相信，每天提供一道以蜂蜜为材料的菜肴，一定也是蒂娜的创意。这是一个相当好的传统。”
“我自己都忘了，好久以前的事了吧，”蒂娜感慨地说：“谢谢你还记得。”
“妮齐，公司很多优良传统都要归功于蒂娜。她谦虚过度，从不承认自己在这里有多大的影响力。”迈特笑道。
“天，迈特，今天你嘴也太甜了吧？”蒂娜感到意外，接着说道：“你说得真好。我和妮齐昨天还说呢，公司要在必要的改变和光辉的历史之间取得平衡。对不对，妮齐？”
“蒂娜的话很对，迈特也没错，她不知道自己多么受人敬重，很多人都这么对我说。遗憾的是，许多人总要等到离职之后，才发现自己对公司的影响力。”妮齐老气横秋地说。
天，我的话听起来很谄媚，妮齐心想，虽然我是真心实意这么说的。
“嗯，毋庸置疑，谁要取代蒂娜都是很难的。”迈特说着走向角落里的餐桌，从这里可以鸟瞰公司为员工设置的日本式庭园景致，简约的四角方亭，枫叶横斜的小径，古色古香的木头长廊，让人赏心悦目。
“这一顿可能应该由我来请客才说得过去，”蒂娜说：“这样的恭维，真让我信心大增。我正好需要信心，因为今天下午我要参加家庭问题会，肯定会被攻击得很惨。你们二位要不要来帮忙，给我打打气？”
迈特和妮齐相视无语，过了片刻，妮齐说：“应该参加的，看看自己能不能在倾听的时候，不觉得是在受攻击。我相信你的家人无意伤害你，这只不是每个家庭生活的一部分而已。”
“妮齐，你说话的样子比实际年龄要成熟很多，”蒂娜说：“如果说这里谁最谦虚，我敢说那个人一定是你，不是我。”
妮齐面前的三明治已经被她吃得干干净净，她放下刀叉，缓缓说：“妈妈送我一片冰箱贴，每次我偷拿冰淇淋吃的时候，就会看到磁铁上写着，‘谦虚不是小看自己，而是比较少考虑到自己。’对某些人来说，这听起来就像是陈词滥调，不过里面常蕴涵了许多真理。大概就是这些话成为陈词滥调的原因所在。”
“我和蒂娜想的一样，”迈特说：“你真的很棒。我们一般很少看到你这个年纪的人竟然如此成熟。我想你如果能继续把心思放在这些好事上，肯定会在公司拥有个人影响力。”
妮齐不好意思地笑道：“听起来有点老套，不过我相信，人们会创造出自我存在的事实，迈特，我还记得的另一句陈词滥调，这跟人们怎样看待半杯水的基本差异有关，有人觉得杯子是半满的，有人觉得是半空的。我却认为是水溢出来了。”
“妮齐，你很有趣，”蒂娜微笑地说：“你让我想起我刚参加工作时的模样，真希望自己能再找回那种年轻人的活力。或许有一天，你会告诉我你的那些秘密。”
也许我会，妮齐心想，也许我会。 
在离开办公室参加家庭问题会之前，蒂娜必须赴一个约，和托德见面。这是昨天的一个约定，两人要针对昨天的会议开个会后会。她突然觉得看牙病都比开这个会要让人高兴。蒂娜走进托德的办公室，听见他正半躺在椅子上打电话：“妈妈，跟你说，真的很抱歉，我今年休假没办法去你那里。公司正要经历种种改变。上周就跟你说过，他们要我研发新系列产品，因为要生产皮肤保健品。我正忙着调查新的供货商，但没有人帮我。呀，我开会要迟到了，我要挂电话了。代我问候汉娜阿姨。妈妈，我爱你，再见。”
“你的话真让人不爽，害得我的牙又痛了，”蒂娜顺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斜着眼看着托德：“看来我们要创立新事业。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比你妈妈先知道这件事会更好。难道我的资历在这里都不算什么吗？”
“蒂娜，我们昨天都听到了，简已经收到新东家的命令，要着手彻底改善效益。别这样生气，当初公司雇用我的时候，你一定察觉到公司可能要上个人保健用品生产线。毕竟这是我的背景。”托德看着蒂娜，认真地说。
“没错，我早就应该把这些事想到一起。但是，我真的认为你应该早一点通知我。”蒂娜仍然火大。
“我知道，蒂娜，我应该向你道歉。当你看到我做的那些预期，你的气一定会消的。通过新产品系列，我们可以让公司营业额在两年内突破7500万美元大关。”
“你已经预算营业额了？”蒂娜气得双拳紧握：“迈特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我觉得这件事一点儿也不专业。”
“简希望小心地处理这条资讯。你昨天也听到她对迈特的评价。另外，依照我对个人保健品业的了解，这个产业很是庞大，再加上环保人士的推波助澜，蜜蜂产品将成为市场杀手。”托德看着蒂娜。
“如果真的让公司在两年内营业额突破7500万美元，我们就必须增加许多人力。你知道不知道，在这里要找到优秀员工有多困难？尤其到了冬天，大家都跑光了。我想你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件事。”蒂娜很不屑。
听了蒂娜的话，托德没有出声，过了片刻，才把他的最新构想说了出来：“公司可能必须搬迁到其他地方去，”他看上去漫不经心地说：“这里地处偏远，而且我也听你抱怨过从这里坐飞机去拜访大顾客有多难。蒂娜，公司正在改变。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也许你更应该明白我有家庭。就算大家有各自的问题，但是我们都喜欢公司。也许你也应该知道，我已经为公司的事精疲力尽。你这种人想要发展自己的事业，但别想把我们像洗澡水一样泼出去。”蒂娜努力保持镇定，但却发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她想指着托德的鼻子，但她没有这么做。她狠狠地说：“下周就要召开董事会，我打算有必要就此直言不讳。你的新产品系列，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是你的事。不过，提出公司搬迁一事，那你就太过分了，我一定会反对。而且托德，老实告诉你，你的战略，我一点也不喜欢。你说简同意你这么做，如果果真如此，那我对她深感失望。你可以把我的话跟她讲，我想你大概也会这么做。现在，我还有一些家庭问题要处理。刚才我听到你给你妈妈打电话，虽然你不是什么好同事，但我希望你是一个好儿子。”
执行官也要邀请妮齐共进晚餐，新工作还不错，妮齐心想，今天才周三，我已经要和三位管理层成员吃过饭了。简的助理发了一封电邮，请妮齐中午到简的办公室，因为简会依照旧例，和新员工一同进餐。简的助理抬头看见妮齐走了过来，笑着告诉她，执行官已经在办公室等她了。“要我通报一声，你已经来了吗？我很乐意为你效劳。”助理看着妮齐说。
“不用了，我自己介绍好了，执行官和新员工一起用餐，真是很有善意。”妮齐笑答。“这次只有你单独和简吃饭，那就把她交给你了。”助理轻轻松松说道，然后转身往餐厅走去。
简的办公室位于大楼的拐角处，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日式庭院。妮齐走进这间宽敞的屋子，看见简正在背门伏案，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浏览公司的内部网页。
“抱歉，我是来跟你共进午餐的妮齐。”
简显然被吓了一跳，由于猛一转头，左边耳环被甩到了桌边那堆文件上。“该死，我最讨厌遇到这种事了。”说着很快俯身将耳环捡了起来，抬头便对妮齐笑道：“我是简·拉姆生，一个企业笨蛋。”
“拉姆生夫人，很高兴认识你。你人真的很好，谢谢你，给我机会了解你。”妮齐边说边想，我的天，我这样说话，听起来好像一个大笨蛋，她一定以为我是从乡下来的。
“叫我简就可以了，拉姆生夫人是我母亲。认识你是我的荣幸，真的很喜欢新员工，如果你愿意听我唠叨，也许你会学到一些东西。其实这是我本周的重点工作之一。既然这里就你我二人，我已经准备了一些沙拉和果汁，在这里用餐，不容易被打搅。”简对妮齐说。
“别告诉我，这里的沙拉酱是用芥末蜂蜜做的。”妮齐笑问。简听了，眼睛朝妮齐眨了眨，跟着笑道：“看来你已经听说过我们的烹饪传统了。”
“是啊，迈特昨天告诉我的，他说最初创意来自于蒂娜。我认为这是一个很棒的传统。”妮齐说。
“是蒂娜的构想？我一点也不知道呢？”简拿起笔匆匆在便笺上将这件事记了下来，“与他们俩共事，我很开心。他们在公司都很有影响力，尤其是蒂娜，因为她是公司的元老啊。”妮齐心想，这算不算一个严厉的批评呢？弄得蒂娜跟只活恐龙似的。
简带着妮齐走到会议用的大理石桌台面前，一张醒目的大照片闯进妮齐的眼帘，照片上一位盛年男子赤裸上身，被一大群蜜蜂团团围住。妮齐吃惊道：“简，这张照片很有名啊，跟我们公司有关系吗？”
“哦，你见过这张相片？那是我父亲在我家德州农场时拍的相片，他是个养蜂人。”简说道。“真的很酷，”妮齐说：“我以前在几本摄影书籍上看到过这张照片，它甚至还被做成明信片呢。老实说，这张照片透露出一股让我不安的气息。”妮齐心想，我这么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哈，我也有同感，不过，信不信随你，我父亲和蜜蜂打了几十年交道，一次都没被蛰过。他老是说自己脾气太坏，蜜蜂不敢惹他。看来，你对摄影颇有见地。”简点头说。
“我只是懂一点皮毛，”妮齐不好意思地说：“我在学校选修过一门摄影课，便迷上摄影了，为此，我爸爸还给我盖了一间暗房。后来，参加过普鲁威士敦团体摄影展，这才发现，和其他学生相比，我没有他们那么好的眼光，不过对摄影，我一直都很有兴趣。”
“公司总会制作新的产品目录，我们会把产品照片与蜜蜂和蜂巢的照片进行搭配组合。或许你可以试试拍一些照片。”简的语气很认真。
妮齐笑了笑，说：“我通常拍黑白照片，不过我想我可以试试，拍‘黑黄照’了。”
简也低声轻笑：“有你加入我们公司真好。我们动手吧，祝你有好胃口。”
这顿午餐比妮齐原先的期望更令人愉悦。简能让人顿生好感，她既有趣又迷人。不过当简开始柔性劝说妮齐，让她透露内幕消息时，妮齐觉得有一点尴尬，有一种泄露秘密，出卖他人的感觉。
“简，你真是一位让人想倾吐心声的对象，可是我来公司上班才三天。知道的事不会很正确。”妮齐的话很圆。
“不用担心，”简说：“公司需要获得每个人的意见，往往新员工反而能对事情的状况提供最好的评价。”
妮齐心想，哦，我的天，她究竟能接受多少实情？我可以对她完全据实以告吗?她有办法应付事实吗?
“那么，我希望我可以完全坦白。我不想指名道姓，我想公司有些同事担心新东家要公司发展的新方向。”妮齐尽量保持语气的自然。
“妮齐，你自己有何感想?”简问道。
“我想我会在这里工作下去，因为我喜欢公司尊重自己的根本和价值观。大家似乎都很专心致力并且喜欢这项事业。我没有太多的职场经验，不过我做实习生的时候去过一家公司，大家都会开玩笑地说，公司总裁连公司产品的价格都不清楚。”妮齐答道。
“哎呀！我可能也写不好一张正确的订单。不过，公司也不是请我来做这种事的。新东家下令要我改变这里的一些企业文化。妮齐，我有一种感觉，像你这样的人将协助公司进行改变。”简看着妮齐。
妮齐忙说：“我必须说，我绝对不像有些人那样害怕改变。我妈总是告诉我‘改变带来机会’，而我的经验也证明她是对的。”
“嗯，只要保持这种态度，你就有机会。这一点我很肯定。”简点头说。
蒂娜昨晚一直未能入睡，她老公不放心，还跑到客房去看看她究竟怎么了。她跟托德发生口角后，儿子又在家庭问题会上对她恶言相向，儿子说：“在你的生活里，根本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只有你自己才有!”这件事让蒂娜倍感受到伤害。至少这次失眠让她今天早上不会迟到，第一次最早走进办公室，蒂娜迫不及待发电子邮件给迈特。
“托德在计划某件事，”蒂娜急急忙忙地敲着计算机键盘，“我们必须联手对抗他，他已经认定我是引发事端的祸首，但他可能会听从同伴的意见。你今天早上进办公室后，先打个电话给我。”
不到五分钟，蒂娜的电话就响了。
“蒂娜，你不能再跟托德吵了。我会跟他谈，看看他为何要这样。”
“他已经跟你说了，是吗?我就知道他会这样。他可能也已经向简告过状了。我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蒂娜气哼哼地说。
“蒂娜，别这么戏剧化。我来安排，午餐后我们三人开个会。或许这样，你能有时间冷静一下。”迈特说。
“好的，只是我下午两点跟记者约好了，我正需要跟他谈谈。那么，我们约下午一点半好了。”蒂娜想了想说。
托德同意下午一起开会，他会拿出更多新包装设计，开会时给众人看。
“你们两位联手来抓我吗?”托德用最兴奋的态度问道，接着他说：“我有各式各样的东西要给你们看。”
“还是留到联席会议的时候，再看吧，托德”蒂娜的声音又冷又快。
“蒂娜，你先冷静一下，”迈特的话似乎要帮托德：“托德已经让我知道他正在进行的一些新提案，我认为这些新提案对公司的走向可以提供许多有价值的见解。”
“那么，你也是同谋？我早就该知道。简也是，对吧？没关系—我自己去问她。明天的联席会议应该会笑声四溢吧。”
“蒂娜，你反应太过敏了。”迈特说：“你最近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提心吊胆？”
“这正是我需要的—更多嘲讽，”蒂娜答道，她突然发现托德得意地咧嘴而笑，便厉声问道：“你干嘛表现得这么得意?”
“没事，蒂娜。我只是在想，我们那天聊过后，晚上我就给我妈送花了，她应该很喜欢那些花吧。”
“哦，你终究还是一个好儿子?”蒂娜话里藏针。
在跟记者彼得开会前，蒂娜赶到化妆室，用水一遍遍泼到脸上，试图使自己冷静下来。她的头微微疼痛，仿佛一只小虫从脑隙穿过。黑眼圈显然是昨晚失眠的遗留下来的，面对镜子她大吃一惊，然后暗自伤神，她从未觉得自己这么苍老过，镜中人的脸告诉她事实却是如此。 当蒂娜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彼得正和妮齐聊得兴起，似乎还互开玩笑。“嗨，蒂娜，”妮齐从来宾沙发上直起身，说道：“彼得来早了，你刚好在开会，所以我下楼把他带了上来。”
“又早到了啊，彼得。”蒂娜取笑道。
“是啊，我早产了两个月，此后就一直都早到。蒂娜，妮齐一直在说你的好话。她还跟我说了许多关于蜜蜂的事，这些事远远多于我的想象。”彼得笑道。
“我很高兴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好话，”蒂娜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说道：“妮齐也很善解人意。迈特跟我都认为，她比同龄人聪明许多。”
“蒂娜，你人太好了，”妮齐红着脸说：“我只是看过一些自我成长的书籍，有些东西似乎也能应用在职场上。”
“那么，妮齐应该待在这里，听听我们的《访谈》，你不介意吧，蒂娜?”彼得问道。
“彼得，你真是了解我。我认为妮齐也许可以提供全新的观点，对我的心境来说，这是很必要的。”蒂娜说。
“有什么不对劲吗？”妮齐关切地问。
“我只是觉得奇怪，当我觉得公司正经历一个危险的挑战期，却要对着记者说好听的话。我无法肯定，我们的顾客需要看到这类报道。”蒂娜看着彼得说。
“蒂娜，你的一位同仁也提到过这件事，”彼得接着说：“我来这里不是要报道这家公司，或是听一些好话。我感兴趣的只是事实的真相，我的读者可以从中学到知名企业如何重新改造，他们会受益无穷。现在，许多企业也必须这么做了。”
“重新改造是一回事，但是彻底否定企业价值观可是另外一回事，”蒂娜说：“如果母公司要我们通过新产品获得成长，这一点我当然可以忍受。但是我们公司有些新同仁，我当然不是指妮齐，似乎要一心一意把公司所从事的事当成废物，也把一些同仁当成废物。”
蒂娜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看着窗外，似乎仔细考虑即将说些什么，接着她直直地看着彼得，说道：“我昨天才听到的‘第三手消息’，公司正在筹划一件事—公司要迁往别的州了，而我竟然全不知情！”
妮齐吓了一跳：“蒂娜，你一定很难过。”
“啊!这可是个大新闻”彼得说：“贵公司是本州最大的企业之一。我必须报道这条消息。”
“请便，”蒂娜近乎挑衅地说：“这样做或许可以让新东家知道，他们必须做一些损害控制。或许让那些公关人员有事可做—而不是仅仅漫无边际地谈论蜜蜂!”
我的天啊，彼得心想，这种桀骛不驯的独行侠，可是每个记者向往碰到的人。
我的天啊，妮齐心想，她已经失控了。我们必须帮帮她。 讨论问题： 1．蒂娜说不少企业为了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维持平衡而艰难奋斗，你觉得贵单位也是这样吗?
2．妮齐说，许多员工直到离职之后，才明白自己对公司有很大的影响力。你有同样的经历吗?企业应该怎么做，才能定期反馈员工的贡献？
3．迈特和蒂娜的关系正在改变。你认为迈特是真心称赞或是另有所图？为什么？
4．蒂娜和托德的互动变得火爆激烈。你觉得他们之中的某个人，其实可以处理得更好吗?要怎么做呢?
5．简说过好几次，她的任务不是管理公司，而是管理改变。她的优先级恰当吗?为什么恰当或者为什么不恰当?
6．简设法劝诱公司新员工，好让自己对员工士气有所了解。这是探求这种信息的好方式吗？你认为妮齐跟执行官如此坦诚恰当吗？为什么恰当或者为什么不恰当？
7．你认为蒂娜对迈特和托德的态度恰当吗？在你自己的工作经验中，你目睹过类似的情况吗？蒂娜要怎样做，才能把情况处理得更好?
8．妮齐说她的职场智慧是源自于大量阅读自我成长书籍，并将书中理论应用于职场上。你为了改善自我而买的书，是否也能应用在工作上？你从这些书中学到了什么?
9．你认为蒂娜对公司必须迁往其他地方是遽下判断吗？她是不是应该更小心地处理这项信息？如果她的话出现在报纸上，你认为会引发怎样的反响？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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