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遊走】母親吃飯不上桌

錢永廣

假日裡，我和姐姐、弟弟約定，一同帶着家人回到農村老家看看母親。母親已是75歲的人了，當得知我們準備回老家看她後，她立即去到集鎮上採購了雞、鴨、魚肉。因為母親已經習慣，我和姐姐、弟弟約定一起回家，一定是想吃她親手燒的飯菜了。母親雖然已是古稀之年，但是她燒飯的廚藝，仍是一流。特別是她做的紅燒魚，常常吃得我們回味無窮，直呼過癮。

知道母親上了年紀，每當她在廚房勞作時，我們總想去幫她一把。可每次，母親總是嫌我們礙手礙腳，還說有我們來當助手，那紅燒魚的味道就變了。其實我們知道母親，她是想讓我們去院內聊聊天，她是擔心廚房裡的油煙把我們給嗆了。

雖說做一桌飯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因為母親做飯的動作十分麻利，常常一兩個小時不到，她的幾個拿手菜便可以上桌。可是奇怪的是，當我們每個人都在桌邊坐定，飯菜上齊後，哪怕有空座位，母親也從不坐下來，和我們一起吃飯。當我們在桌上風捲殘雲時，這個時候的母親，常常是站在一邊，一邊看我們吃得津津有味，一邊詢問我們菜的味道如何，口感怎樣。當大家一起嘖嘖稱讚母親的廚藝時，母親的眉宇間全是幸福滿足的笑。這個時候，我們會突然想到勞累了半天的母親，趕緊招呼母親過來一起吃。可每次，她總說：「我不喜歡在桌上吃，你們先吃。」

「不喜歡在桌上吃」，母親的這一句話，讓我生出萬分感慨。從小到今，我的耳朵早習慣了母親的這一句話。多少年來，無論我們怎麼勸說，她總是執拗地堅持不與我們同桌吃飯。每一次，她總是堅持等我們吃完，剩菜端回廚房後，她才願意吃飯。那天中午，當我們回到家，我們正準備吃飯，這時我的表哥一家也趕過來了。由於陡然增加了人，母親做的飯菜被我們吃清光了。當母親來收拾碗筷，我們才想起還未吃飯的母親。一向自稱不喜歡在桌上吃飯的母親，此時連剩菜也沒有了。當我在廚房看見母親用白開水泡飯時，母親不自然地說：「我不喜歡在桌上吃，再說，今天我的胃口不好，只想吃白開水泡飯。」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母親這麼多年來，為什麼總說她不喜歡在桌上吃的原因。

母親雖然年紀愈來愈大，但只要有我們在家，母親吃飯不上桌的習慣，一直未變。這個習慣的背後，飽含了母親對我們太多的愛，並讓我們感受到母愛的溫暖和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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