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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损状元”谢磬考略

 微风中的绿叶 2017-10-09


谢燕颉

(一)

从唐朝起至清朝止,有据可查的文科状元总共是六百五十三人。其中有些状元的名头却显得很是另类,诸如“饽饽状元”李蟠、“鸭蛋状元”黄士俊、“揽月状元”林震、“抓阄状元”刘若宰、“长龄状元”胡长龄、“旱雨状元”刘春霖、“抄诗状元”龙如言、“白卷状元”马世琪、“厚脸状元”裴思谦、“相扑状元”王嗣宗、“彭祖状元”王寿彭、“寿联状元”张謇,还有一个“赐同状元及第”丰熙。

这些都是由皇帝最后钦点的状元。另外也有一些已初定状元,却又被否决,诸如“八损状元”谢磬、“暴字状元”孙曰恭、“不该姓谭状元”谭延闿、“不该籍贯广东”状元朱汝珍。朱汝珍是因为出生在诞生革命者多产的广东,谭延闿是因为与谭嗣同同姓,孙曰恭是因为名字“曰恭”组成为“暴”字,谢磬则是因为廷对时对宋高宗赵构的《损斋记》直言八个“不”,而与状元失之交臂。

据《钦定四库全书•江西通志》卷七十三人物八临江府宋载:

谢磬,字安国,累举,廷对,髙宗作《损斋》,磬言未能损者八,有司以言讦置第二,时称“八损状元”。《人物志》

临江,古称“石龙城”。唐武德八年(625),始于临江建萧滩镇。五代南唐升元二年(938),于萧滩镇始建清江县。宋淳化三年(992),置临江军,辖清江、新淦、新喻三县。元改置临江路。明太祖癸卯年(1363),改临江路为临江府,府治清江(在今江西省樟树市临江镇),辖清江、新淦(今江西省新干县)、新喻(今江西省新余市渝水区)三县。明嘉靖五年(1526),新置峡江县来属。明嘉靖四十一年(1562)至清康熙二十一年(1682),江西布政使司和江西省均先后在临江设湖西分守道署(俗称道台衙门)。清末辖清江、新淦、新喻、峡江共四县。1913年废。损斋,宋代皇宫中一处藏书的建筑,亦为皇帝燕坐之地。

所谓“髙宗作《损斋》”,应是作《损斋记》。损斋,宋绍兴末年建,为贮藏经书、史书的书斋,亦为宋高宗安坐之处。

据《宋史》卷八五地理志一载:

行在所。建炎三年闰八月,高宗自建康如临安,以州治为行宫。宫室制度皆从简省,不尚华饰。垂拱、大庆、文德、紫宸、祥曦、集英六殿,随事易名,实一殿。重华、慈福、寿慈、寿康四宫,重寿、宁福二殿,随时异额,实德寿一宫。延和、崇政、复古、选德四殿,本射殿也。慈宁殿,(绍兴九年,以太后有归期建。)钦先孝思殿,(十五年建,在崇政殿东。)翠寒堂,(孝宗作。)损斋,(绍兴末建,贮经史书,为燕坐之所。)东宫,(在丽正门内,孝宗、庄文、景献、光宗皆常居之。)讲筵所,资善堂。(在行宫门内,因书院而作。)天章、龙图、宝文、显猷、徽猷、敷文、焕章、华文、宝谟九阁,实天章一阁。

另据李心传撰《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甲集卷一高宗圣学载:

绍兴末,上(高宗)尝作“损斋”,屏去玩好,置经史古书其中,以为燕坐之所。上早年谓辅臣曰:“朕居宫中,自有日课。早阅章疏,午后读《春秋》、《史记》,夜读《尚书》,率以二鼓罢。尤好《左氏春秋》,每二十四日而读一过。”胡康侯进《春秋解》,上置之坐侧,甚爱重之。又悉书《六经》,刻石置首善阁下。及作“损斋”,上亦老矣。因自为之记,刻石以赐近臣焉。

据该记同集同卷今大内寿慈宫太学三省临安府载:

今大内,旧杭州州治也。绍兴初,高宗自越复还临安,命有司裁为行宫百楹而已。时内侍杨公董其事,欲增为三百楹,上不可而止,盖上所御殿,茅屋才三楹。九年,秦丞相用事,始作慈宁宫。十二年,和议成,因作崇政殿、垂拱殿。十八年,乃名皇城南门曰“丽正”、北门曰“和宁”。二十四年,建天章等六阁。二十八年,建筑皇城东南之外城。于是时禁中已复营祥曦、福宁等殿。苑中有澄碧观堂、凌虚阁等,而上又自作复古殿、损斋,实所常御也。孝宗乾道初,作选德殿,淳熙中,作翠寒堂,今寿慈宫,旧秦桧宅也。故为德寿宫,今太学,旧岳飞宅,今三省枢密院,旧显宁寺,今临安府旧祥符寺。

又据该记乙集卷三载:

南北内:今南北内,本杭州州治也。绍兴初创,为之休兵,后始作崇政、垂拱二殿,久之,又作天章等六阁(龙图以下诸阁,承平时,并建于大内之西,今此但一阁耳)而寝殿仍旧,谓之福寜殿。淳熙初,寿皇始作射殿,谓之选德。八年秋,又改后殿,拥舍为别殿,取旧名,谓之延和。经历两朝,如是而已。至若苑中亭殿,则皆太上为之,寿皇亦稍増焉。其名称可见者,仅有复古殿、损斋、观堂、芙蓉阁、翠寒堂、清华阁、罗本堂、隐岫、澄碧、倚桂、隐秀、碧琳堂之类,盖得先王卑宫室之意矣。德寿宫乃秦丞相旧第也。在大内之北,气象华胜宫内凿大池,引西湖水注之。其上叠石为山,象飞来峯,有楼曰聚远。凡禁籞周囬分四地。东则香远清深(梅台竹堂)、月台梅坡、松竹三径(菊芙蓉竹)、清妍(酴醿)、清新(木樨)。芙蓉冈南则载忻(大堂乃御宴处)、忻欣(古栢湖石)、射防临赋(荷花山子)、灿锦(金林檎)、至乐(池上)、半丈红(郁李)、清旷(木樨)、防碧(飬金鱼处)、西则冷泉(古梅)、文杏馆静药(牡丹)、浣溪(大楼子海棠)、北则绛华(罗本亭)、旱舡俯翠(茅亭)、春桃盘松(松在西湖,上得之以归。)

(二)

谢磬,字安国,临江府清江县人,曾多次参加科举考试,在最后一次的廷试时,因为针对宋髙宗赵构所作《损斋记》,列举了八条不能“损”的理由,而被有司以其言辞是在揭人短处而置于“第二”,时称“八损状元”。

“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称“损德”?就必须先看看《损斋记》到底说了些什么?

据潜说友纂修《咸淳临安志》卷一宫阙一大内载:

损斋:绍兴二十八年十一月,内出御制亲札《损斋记》石本赐群臣,论宰执曰:“朕宫中尝辟一室名为'损斋’,屏去声色玩好,置经史古书其中,朝夕燕坐,亦尝作《记》以自警。”《记》曰:“尝谓当天下之正位,抚域中之万微,苟日徇异物,而无以立其独。则多见弊精神,疲志意,而不知止。广宴游,事不急,而牵于爱。胶胶扰扰,莫收其放。心顾能回光,抑损之道,岂不较然?有感于斯,且汉唐之君,乐道为切,而未烛元览者。武帝以雄心内慕神仙,外攘夷狄,穷边黩武,天下骚然矣,非用损以持盈也。明皇以侈心委信逆虏,弥缝斯文,耽惑内嬖,烟尘四溟矣,非知损以守位也。推原本指,俱失满戒。兹鉴往事,夕惕以思。凡追逐时好一切长物率屏去,不复经意。常恐昧于省己,积习易溺。日丛脞于悔吝。几案闲但有书史,以商略古今,尽撤无益,示不贵之化其于。荡心、侈目、惑志、害性者,罔不扫除。清心、寡欲、省缘、薄费者,奉以周旋焉!不则染毫弄翰,真草自如,浓淡斜行,茂密惟意。第于笔砚,闲有未能忘情似贤乎?已夫!乾坤之道易简也,易简则天地之理得矣。《传》曰:'器用不作,车服从给。’信斯言哉,宵旰余暇,乃辟殿庐之侧明窗静户为游息之所,欣然摭前说,榜曰:'损斋’。朝夕清燕,视以自警。庶几损德之修,自奉养有节,式稽于训。”

绍兴二十八年(1158)十一月,从宫中传出皇帝亲手所写的《损斋记》石刻拓本赐给群臣百官,并对宰相(左右丞相)、执政(参知政事、门下侍郎、中书侍郎、尚书左右丞、枢密使、知枢密院事、同知枢密院事、枢密副使)说:“朕在皇宫中另开辟一个书斋,取名叫'损斋’,借以排除歌舞美色玩赏爱好,添置有经史古书于其中,可以早晚在此安坐,也曾作《损斋记》一篇,以作自我警戒。”

《损斋记》说:“曾说担当帝位,处理寰宇间帝王日常需处理的纷繁政务,姑且在日日曲从于不同的事情,而不能建立独自的生活。于是则多能看见弊端的精神,疲倦的意志,而且没完没了。广泛的宴饮游乐,凡事也不能着急,而是受牵制于所爱好。如此纷纷扰扰,而不能收拢其放纵的心。但心想若能回过神来,以损耗抑止之道,岂不正好通过对比而能显得更进一层么?因有感于这一点,况且汉唐两朝的君王,总是津津乐道地谈论这些事,并确为一定要达到目的,然而却没有一个能看得透彻者。汉武帝刘彻以其雄心勃勃,却从内心仰慕神仙,对外为抵抗东夷北狄民族的侵入,而竭尽边疆之力任意发动战争,因而天下就从此动荡不安了,看见非得用损来对待其丰盈。唐明皇李隆基则以其奢侈之心,委任信赖那些叛逆之徒,以勉强维持其斯文,又因迷惑于内宠,弄得烟尘笼罩了四海,却不知用损以保守其帝位。从源头上进行推究其根本所在,全都因失去了满盈的戒律。今鉴于这些往事,以至夜晚仍然怀有忧惧的思绪。凡是那些追逐世俗偏好的一切多余之物,要统统排除,不再去经心注意。如经常担心而忘记自我反省,长久以来就会形成习惯,这样也容易执迷不悟,整日杂乱无章以至于酿成灾祸。如几案上有经典史书,可以博古论今,能彻底撤消那些无益的举动,以可显示不因为尊贵而起些变化。对于扰乱心志、乱开眼界,惑乱人心、伤害本性的,无一不要一一扫除。而清洁心地、减少欲望、省略情缘、菲薄消费的,要奉行而不是虚于应酬。濡墨挥笔,真书、草书,灵活自然,浓墨、淡墨,皆在斜行于纸上,辞章美茂,文意完整稹密只出于本意。但是出于笔和砚,进入了不应进去的地方,未能失神就好似贤哲吗?罢了!乾坤之道,平易简约,平易简约,则天地的道理就得到了。《左传》说:“兵器工具,不再制作,车舆礼服,次要供给。”相信此话吧。在天不亮时就穿好衣起床,天黑了还不休息的闲暇时间,开辟殿旁庐幕(为朝臣候朝及值宿之所)的一侧为有明亮窗户的安静之处,作为游玩与休憩的地方。欣然拾取前面的说法,榜书名为:“损斋”。可早晚安逸,也可看作是自我警示。或许以损为德的自我修养,也自我服侍,今已有了一定的节度,而表示愿意考核这些训诫。”

(三)

在《损斋记》中,赵构首先诉说的是自己日理万机,而被弄得筋疲力尽;穷奢极欲,而导致神魂颠倒。表示要收回心来,但只有通过损和抑才能达到最明显的效果。

接着是评说汉朝和唐朝所有的君王,他们也是关注这一点,但却均没有最后达到其目的,而且也一直没有看透其本质所在。雄心勃勃的汉武帝,既然一心想当神仙,却对外任意发动战争,弄得天下动荡不安;奢侈成性的唐玄宗,则完全依赖于安禄山之流,迷惑于杨贵妃,弄得天下离乱。赵构认为,刘彻非得用损以耗其强,李隆基也不知道用损来保护其帝位。追根究底,他们都是缺乏对于满盈的警戒。

再是诉说自己,由于往事不堪回首,而长期处于焦虑状态,夜不能寐。通过日思夜想,终于想通了。决心放下包袱,认真读书,清心寡欲;练习书法,陶冶情操。

最后总结说,“平易简约”就是天地间至理名言。而要真正做到“平易简约”,就必须以“损”为德。要群臣来监督自己,也在教导群臣。

损,本义是减少;或使失去原来的使用效能;或使蒙受害处;或用刻薄的话挖苦人;或为人刻薄,毒辣。如此种种,均为贬义。诸如损耗、损坏、损害、损失、损毁、损伤,皆为负面词汇。抑,本义为压制,如抑制、压抑、抑止。

为什么宋高宗会用如此贬义而负面的字眼来命名自己的书斋,以“损”为德,并且损抑结合呢?目的就是通过“损”,即损耗、损失,或者损害、损伤、损坏、损毁,甚至抑制、压抑、抑止来做到不强盛,还以损为德,大加弘扬,令人费解,却又是事实。

鉴于北宋“澶渊之盟”就是以极小的代价,换来了长达百年多的和平的经验,宋高宗奉行议和投降,步步退让的政策,不仅解除了韩世忠、张俊、岳飞的兵权,甚至不惜杀害岳飞,使抗战派对其投降议和活动无法予以反对,最后于绍兴十一年(1141)十一月,与金国书面达成了“绍兴和议”。

“绍兴和议”议定宋、金两国以淮水—大散关为界,宋向金割让了从前被岳飞收复的唐州、邓州以及商州、秦州的大半,并每年向金进贡银廿五万两,绢廿五万匹。

和议一实现,让其父亲宋徽宗赵佶的灵柩被送回南方了,同时其生母韦氏也得以回国团圆。以向金纳贡称臣为代价,赵构保住社稷,也保住帝位,基本上奠定了南宋后期的和平局面。于是赵构理直气壮地建造了“损斋”,还为此撰写了一篇《损斋记》以宣示群臣。

在自己手上赵构已“损”得够多,得“益”甚少,既无法说服国人,也无法说服自己。终于通过冥思苦想,想出了一条“以损为德”的治国良谋,来作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的解释。

在《损斋记》中,所运用的《老子》的原话是:“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其大意是,如所持有充盈丰满,倒不如适可而止为好。揣着锐利,不可能长期予以保持。金玉满堂,并不能安全守卫。如果富贵而又骄横,那是只能给自己留下祸根。功成名就后就该急流勇退,这就是上天之道。

南宋偏安江南一隅,能说是“持而盈之”么?丧权辱国,能说“揣而锐之”么?山河破碎,能说“金玉满堂”么?

引用的《左传》所说:“器用不作,车服从给。”王钦若《册府元龟》陪臣部为政认为:“器用不作(因仍旧),车服从给(足给事也。)行之期年,国乃有节三驾,而楚不能与争(三驾,三兴师,谓十年师于牛首,十二年师于向其秋观于郑东门,自是郑遂服)。”

说的是春秋战国时期,晋悼公接手晋国后,通过休养生息,恢复了国力。之前晋国混乱,百姓负担过重。后经过晋悼公的新政策,很快就积攒社会财富,并藏富于民,使国库充盈。他重用魏绛推行“和戎狄”的策略,同“戎狄”融洽相处。又联宋纳吴,在八年之中,九合诸侯,将晋国的霸业推至巅峰。

论谋,晋悼公不减于晋文公重耳;论智,不屈于郑庄公寤生;论略,不低于齐桓公小白;论才,不逊于楚庄王熊旅;论仁,不亚于宋襄公兹父;论势,不弱于秦穆公任好。试问:宋高宗向金低头称臣,丧权辱国,能与晋悼公相比么?

谢磬提出“未能损者八”,大概就是针对赵构所坚持的以“损”为德所作出的批评意见。遗憾的是,当年谢磬的廷对的文字,早已散失殆尽,其具体内容,也没有记载,已无法了解他是究竟是怎样说不的。

众所周知,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人民的福祉高于一切。议和只能是手段,而是目的。赵构以“损”为德,蜗居江南一隅,照样当皇帝,安享九五至尊,而置大半个中国的汉族同胞于不顾,怎么还能如此心安理得?

人们常说,有理有利有节。一般来说,有节是针对所发生的事宜,在主观上保持客观冷静的态度以及处理方式。

节,更重要的是气节,民族气节。宋高宗坚持与金议和投降的路线,而不惜纳贡称臣,并杀害岳飞父子,为一个十足的投降派首领,这毋庸置疑。正如东方黑格尔王船山在《宋论》中所说:“高宗之畏女真也,窜身而不耻,屈膝而无惭,直不可谓有生人之气矣。”

(四)

绍兴二十八年(1158)以后,科举年份依次是,绍兴三十年庚辰(1160)科、隆兴元年癸未(1163)、乾道二年丙戌(1166)、乾道五年己丑(1169)科、乾道八年壬辰(1172)科……,查遍史志,至今尚未发现谢磬是 “榜眼”或者“殿试第二”的记载。

遍查《江西通志》选举志,也没有发现记载谢磬到底是哪一年的进士?这样看来,谢磬有可能是“特科第二”。

因为谢磬曾多次科举落第,不得不参加科举考试。宋代另开有特科,也是每三年举行一次,以照顾那些考了多次的士子。今查得南宋的一些特科状元有石公辙、林洵美、李三英、翁德舆、方镐、谢藻、石继喻、张安、缪蟾、倪闪、王声叔、吴必达、魏汝贤、彭彝甫、乐雷发、林济孙、谢元龙、池梦鲤等。然而“特科第二”、“特科第三”好象均没有记载。

谢磬《素曲送酒》诗,将其落第后的失意心态刻画得淋漓尽致:

帘外春风正落梅,须求狂药解愁回。烦君玉指轻拢捻,慢拨死灰送一杯。

素曲,即未填词的词曲。狂药,为酒的别称。拢捻,指弹奏弦乐器的指法。

诗的大意是,竹帘之外春风正在吹落梅花,必须求得烈酒以解除忧愁而回家。麻烦您美人的玉指轻轻地拢弦捻线,慢慢地拨动如死灰一样的心后再送上一杯。

谢磬某次落第后,曾作《次韵智伯寄茶报酒三斗》以自嘲:

欢伯风流可解忧,疑君此外更何求?拣芽投我真抛却,不是诗人薛许州。

欢伯,为酒的别名。拣芽,挑拣茶芽,即把茶芽分成小芽、中芽、紫芽、白合、乌带等五种。其中形如小鹰爪者,为“小芽”。先将芽蒸熟,浸于水盆中,只挑选如针细的小蕊制茶者为“水芽”。水芽是芽中精品,小芽次之,中芽又下,紫芽、白合、乌带多不用。

薛能,字太拙,汾州(汾阳)人,唐会昌六年(846)登进士,历官御史都官、刑部员外郎,摄嘉州刺史,迁主客度支、刑部郎中,权京兆尹,授工部尚书,节度徐州,乾符五年(878),任忠武军节度使兼许州刺史。癖於诗,日赋一章,有集十卷并《繁城集》一卷传世。晚唐著名诗人,以诗道为己任。其“诗古赋纵横,令人畏后生”。一生仕宦他乡,游历众多地方,诗多寄送赠答、游历登临之作,一些著名诗人多与有诗与其唱和。

此诗大意是,美酒风流可以解除忧愁,真怀疑您此外还会有什么所求?象挑拣茶芽一样,先是选择了我,最后还是被丢弃了,我可不是诗人许州剌史薛能。

其实,谢磬此诗只是将北宋谢薖的《次韵季智伯寄茶报酒三解》略改了几个字而成。他将“三解”改为“三斗”,将“更无求”改成“更何求”。

谢薖原诗其一:“欢伯风流可解忧,疑君此外更无求。拣芽投我真抛却,不是能诗薛许州。”其二:“二生相逢妾换马,我今真成酒易茶。腐肠销膏亦可戒,与子服雾餐朝霞。”其三:“君如张籍学古淡,丽处往往凌阴何。长句短章时寄我,为君翻入竹枝歌。”

谢薖(?—1116),字幼盘,号竹友居士,临川(今江西抚州)人,谢逸之弟。二人皆能诗,并称"二谢",江西诗派诗人,列名《江西诗社宗派图》。

谢磬自称“不是诗人薛许州”,其实他曾著有五言绝句《咏史诗》三百篇,由杨万里题跋。杨万里称赞其诗,仅仅用了二十个字,就基本概括了司马迁、班固的一篇上百千字的传记。

据宋杨万里《钦定四库全书诚斋集》巻一百一杂著题跋载:

跋《谢安国咏史诗三百篇》:迁、固《纪传》一篇百千言,而安国纳之于廿字。杜少陵所谓'咫尺应须论万里者’与?诚斋杨万里,淳煕丁未八月二十日书。

这是淳煕二年(1175)的事,引用了成语“咫尺万里”。其本形容画幅虽小却意境深远,这里指诗文含意深远。典出《南史?萧贲传》:“幼好学,有文才,能书善画,于扇上画山水,咫尺之内,便觉万里为遥。”杜甫《戏题王宰画山水图歌》:“尤工远势古莫比,咫尺应须论万里。”

杨万里(11271206),字廷秀,号诚斋,吉州吉水(今属江西)人,绍兴二十四年(1154)进士,授赣州司户参军,调零陵丞。乾道间,知奉新县,擢国子博士,迁太常博士,权吏部右侍郎官,将作少监。淳熙间,历知常州,提举广东常平茶盐,迁广东提点刑狱。十一年(1184),召为吏部员外郎。历任枢密院检详官,尚书右、左司郎中,秘书少监。与尤袤、范成大、陆游合称南宋“中兴四大诗人”。诗歌大多描写自然景物,且以此见长,也有不少篇章反映民间疾苦抒发爱国感情;语言浅近明白,清新自然,富有幽默情趣;称为“诚斋体”。

(五)

遍查《江西通志》,也没有发现谢磬有任职的记载。由此推断,谢磬虽然取得了功名,并没有做官。一是没有授官,二是不想做官,三是不能做官。

南宋的科举考试,由于受战争的影响,直到绍兴十二年才走上正规。发解试、省试和殿试与北宋略有不同,以经义进士和诗赋进士两科取士。绍兴十三年曾合为一科,十五年分开,二十七年又合为一科,三十一年又再度分开。

因为赵构对科举取士的放任自流,缺乏严格的管理机制,加上秦桧擅权,高宗朝的科举制度的流弊,比北宋更为严重。主要表现在考试内容偏狭,用处不大,不足以选拔真正有用的人才。

特别是赵构自己对科举一窍不通,自动放弃了殿试时皇帝的最后定夺权利,使科举失去了皇权的监督,为权臣操纵科举大开方便大门,而且逐渐变得不可收拾。

秦桧肆意践踏考场规则,以个人爱憎取舍士子,终使科举百病丛生。其流弊是主要表现在场屋内外徇私舞弊活动十分严重,一切防弊措施往往形同虚设;举人程文,词藻华丽,萎靡不振,言之空洞无物,录取与否与当权者的学术倾向和个人爱好有着很大关系。

在这样的情况下,谢磬屈居“榜眼”,或“第二”之后,将毅然回到会稽原籍,或者到临江府清江的别业隐居。仔细分析其好友王炎送给他的两首诗,就可以见其大概。

王炎(11371218),字晦叔,一字晦仲,号双溪,新安婺源(今属江西)人。以绍兴七年丁巳十月三日生。祖讳廷机,赠朝议郎;父讳橐,赠中奉大夫。公幼而笃学,从父读书“不窥斋”,尤精于易。年二十五父卒,乾道三年(1167)举于乡,乾道五年(1169),登郑侨榜进士乙科。调明州司法参军,丁母忧,服阕。再调鄂州崇阳簿,江陵帅张栻檄入幕府,秩满,授潭州教授,以荐知临湘县,绍熙二年调官,绍熙三年(1192),授临江军通判,三摄郡政。庆元三年(1200),除太学博士,迁秘书郎,乃进易解。庆元四年(1201),兼实录院检讨,著作佐郎,编太上皇圣政公总领其事。庆元五年(1202),为军器少监,吴兴郡王府教授兼考功郎。寻又兼侍左礼部郎,每笺表上辄为中朝所称编北宋六十八年事,为东都纪年,未成,罢奉嗣。后家居编成进之,起知饶州,改知湖州。以谤行罢,奉祠。嘉定三年(1210),封婺源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特赐紫金鱼袋,进阶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国,军器大监。兴定十一年戊寅八月十七日,卒于家,年八十二,奉敕葬婺之洋峨,建慈尊寺守其墓,祀于学宫。宜人大坂汪氏,先卒。子八人,六早亡,存者曰恕,曰悫。恕初仕会稽,公之罢湖州也,居会稽一年,恕投劾同归,公卒授景陵令。公居有“双溪”,筑园其上,因号“双溪翁”。平生多所著述,有《读易笔记》、《尚书小传》行世,礼记、论语、孝经、老子、解春秋衍、义象数稽疑、禹贡辨考功记、乡饮仪、诸经考疑、编年通纪、纪年提要、天对解韩柳辨证、《伤寒论》,总曰《双溪类稿》。又有诗文十余卷,曰《双溪集》。初朱子自闽归,公与讲易于东山九曲亭,朱子为登堂拜其亲,及著易解多与集传合,未竟病革,乃夜分祝天,愿须臾无死,以成书,卒如其言。

王炎《送谢安国归清江》云:

轩冕喜而忧,山林静而闲。宠辱皆妄事,请看槐梦安?

世人悟此少,低头缚微官。足跌尚欲趋,翼倦不肯还。

谢公湖海士,着眼高尘寰。心如玉壶冰,当暑气自寒。

怀璧不愿市,懒上青云端。亲朋劝之仕,晚出弹其冠。

未令据槐厅,亦合登蓬山。造物拙用大,束带来侯藩。

掉头厌多事,袖手思故园。眉间已黄色,镜里犹朱颜。

家住玉笥西,别有壶中天。千亩稻秫肥,三径松菊繁。

妙得诗酒趣,小作杖屦缘。鸿飞霄汉外,蝉蜕尘埃间。

我方自窘束,仰屋坐长叹。仰屋坐长叹。

欲仕苦无津,欲归苦无田。野鹿念丰草,老骥困短辕。

终当抱琴书,从公掩云关。

轩冕,典故名,原指古时大夫以上官员的车乘和冕服,后引申为借指官位爵禄,国君或显贵者,泛指为官。湖海士,指具有豪侠气概的人。怀璧,比喻多财招祸,或怀才遭忌。《左传·桓公十年》:“周谚有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杜预注:“人利其璧,以璧为罪。”槐厅,唐宋时学士院中的厅名。蓬山,即蓬莱山,相传为仙人所居。造物,创造万物,也指创造万物的神力。束带,指整肃衣冠之意。,指各色、面容等玉笥,山名,即今江西峡江县西南复箱峰。《隋书·地理志》:庐陵郡新淦县“有玉笥山”。《寰宇记》卷109吉州新淦县:玉笥山“在县南六十里。道书云,玉笥山福地山也,有水东流。山数十里,地宜谷稻,肥美。陶宏景《玉匮书》云,山今属巴山,在县西四十里。有废清居观,即梁公社。被流于南,回而隐于此山,因置观焉。梁司徒左长史萧子云为作铭也”。《清一统志·临江府》:玉笥山“在峡江县(治今巴邱镇)东南四十里。……《旧志》,旧名群玉峰。相传汉武帝元封五年,行巡南部,受上清箓于群玉之山。见有玉箱如笥,委坛中,忽失去,因改今名。道书以为第三十七洞天。有三十二峰、二十四坛、十二台、六洞、十一亭、七源、二坞、四谷、三十六涧,其余潭石宅井坡岭,名迹不可悉数。元《揭徯斯万寿承天宫碑》云,天下称名山,在大江之西者有三:曰閤庐、曰冏皂、曰玉笥,而玉笥尤为天下绝境”。稻秫,稻及稷之黏者。稻谷和黏高粱。三径,亦作"三迳"。意为归隐者的家园或是院子里的小路。杖屦,指手杖与鞋子。拄杖漫步。窘束,约束;拘谨。云关,云雾所笼罩的关隘。

大意是,虽然有了高官的车乘和冕服,却还是会让人在欢喜之余而又感到忧愁,想来还是那高山密林显得安静而清闲。受宠和受辱都是显得极其荒诞的事体,不信你就请看看槐国的梦到底怎么个样子?世上的人能觉悟到此事的很少,一生埋头苦干,只是为了缚得一个小官。失足跌倒了还想继续向前直奔,双翼疲倦了也还是不肯回身知还。谢公却是个具有豪侠气概的人,其着眼点也高出人世之间。清心犹如玉壶中的冰块,在暑热季节也自感寒冷的气质。因为知道怀才遭忌的道理,就是“学就文武艺”,也不愿轻易“货于帝王家”,再也懒得去攀登青天云端。亲戚朋友劝他出仕做官,晚年出山还是值得弹冠相庆。虽然没有让自己占据那学士院中槐厅,也应当去登上蓬莱的仙山。创造万物的神力虽然笨拙然而作用特大,整肃好衣冠去迎来公侯藩王。转身掉头是讨厌世上是那么的多事,袖手旁观好思念那往日的家园。眉宇之间虽然已经出现了黄白色,但在镜子里面却还是那样红光满面。家住玉笥山的西边,壶中别有一番洞天。千亩稻谷和高粱正在茁壮成长,家园三径之间的松树、菊花也很茂盛。美妙在于获得了赋诗饮酒的情趣,一些小小的活动便是有拄着拐杖漫步以结仙缘。鸿雁飞翔在那九霄天空银河之外,而寒蝉蜕壳却在那尘埃之间。我正在自己约束自己,仰望着房屋,端坐在那里哀声长叹。仰望着房屋,端坐在那里哀声长叹。想出仕做官却苦于没有门路,想回家卜居又苦于没有田地。野鹿也会思念那丰盛的嫩草,老马却受困于那短短的车辕。最终应当抱着瑶琴和书籍,跟随您一道掩没在那云雾所笼罩的雄关险隘。

此诗大约写于嘉定二年(1209),七十三岁的王炎,湖州罢官后,居住会稽(绍兴)双溪。其儿子王恕,时为会稽知县。

开禧、嘉定年间,王炎知湖州,因为湖州为京畿辅郡,时号称难于治理,又值旱灾、蝗灾,于是上疏请宰相、执政拨米赈济,又请求停籴。守备反覆条说,不惮再三。邸第尊贵者,有阻挠政者,其公署就在文牍上说:“汝为天子亲,而乱天子法;某为天子臣,而正天子法。”可见王炎不畏权势,于是得罪权贵而罢官。

罢官后,王炎与谢磬相交甚密。他们早就认识,而且趣味相投,惺惺相惜。绍熙三年(1192),王炎授临江军通判,三次代摄郡政。

值京畿大旱,朝旨下要江西支拨“常平米”一十万斛,又下旨要隆兴和籴米二十万斛。王炎以江西当灾歉后人民正在艰难,说籴“常平米”所剩无几,适宜积贮,以备不虞,且浮江入闸,转运不足,有诸蓄者各出其半,以盐钞、茶引等类计,直收籴不抑其价,使京畿得食,而江西亦不至空乏。

对王炎的所作所为,谢磬当然非常钦佩。谢磬祖籍会稽,卜居临江府清江县玉笥山下之西,即今峡江县金江乡东坑村。

东坑东山谢氏,是峡江最早的谢姓,也是大姓。谢姓人口占全县百分之八十四强。其始祖谢华,为谢灵运的后裔,原居高安,于唐宪宗元和间迁徙于此。

玉笥山,为道教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一。地处赣江东岸,江西省吉安市峡江县城西北二十里。相传西汉元封五年(前106),武帝南巡时,路过此山,天降玉笥.遂称玉笥山。玉笥山方圆四十平方公里,峰峦连绵不绝,自北向南有覆箱、太白、元阳、送仙等三十二峰,皆如削玉染黛、凌云摩霄。漫山古木森幽,重重掩映,四季如春.清泉长流。山脚有紫霄、仙人、温涧、泰、鹤、龟等六石,或钟灵毓秀,或突兀奇峭,或虎踞龙蟠,形态各异呈奇献巧,有“神柱支天”、“虹桥飞架”、“鹤舞迎客”、“寿龟伏地”、“骆驼向月”等景点。六石间矩不足二百米,属石灰溶岩地形。元代大诗人揭傒斯在《承天宫记》中称:“天下称名山者有三,曰匡庐、曰閤皂、曰玉笥,而玉笥尤为天下绝境”。199324日,经江西省林业厅批准,玉笥山成为吉安市首批省级森林公园;1995711日,玉笥山被江西省人民政府正式确定为省级重点风景名胜区。在玉笥山南麓,有一座海拔四百八十六米、方圆六平方公里的覆箱峰。

诗的作者感觉人生如梦,从而向往隐居生活。他称赞谢磬豪侠而高迈,洞悉“文章憎命达”,而“一片冰心在玉壶”。

谢磬的家住在玉笥山之西,这里犹如世外桃源,田园生活幸福美满。丰衣足食,健康快乐。联想到自己,自我约束不住,还是会想出去做官,却又苦于没有门路,家居又没有田地。进退两难,自比野鹿,思念茂盛嫩草,自嘲是老马,却受制于短短车辕。于是下定决心与谢磬一道,怀抱琴书,闯过艰难险阻。

王炎《和谢安国求砚》云:

灵均葬鱼腹,贾傅问服臆。挽我来访古,穷鬼信有力。

敢恨客毡寒,私喜无吏责。稍稍集韦布,时时论文墨。

濯缨湘水清,拄笏湘山碧。陶泓耐久朋,笑我玄尚白。

今代谢叔源,人物居第一。诗来招石友,愿费黄金镒。

冰丝固希有,雾縠亦罕得。何以报明珠?更觉意羞涩。

回首歙溪上,寂寞子云宅。当求玉堂样,特来献词伯。

胸中五色丝,一用可华国。视草须若人,携之上文石。

灵均,屈原之字,后引申为词章之士。贾傅,贾谊因曾任职长沙王太傅,故称。服臆,悲伤而气郁结的样子。韦布,即韦带布衣,指未仕者或平民的寒素服装。濯缨,洗濯冠缨。比喻超脱世俗,操守高洁。拄笏,见拄笏看山。拄,支撑;笏:古代大臣上朝时拿着的手版。旧时比喻在官有高致。陶泓,陶制之砚。砚中有蓄水处,故称。耐久朋,谓能长久保持友谊的朋友。玄尚白,指黑色崇尚白色。后以“尚白”喻功名无所成就。

谢混(378412),字叔源,小字益寿,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人,东晋太傅谢安之孙,卫将军谢琰之子,晋孝武帝司马曜之婿。东晋隆安四年(400),袭望蔡公,任中书令,义熙二年(406),加中领军、尚书左仆射领选部,义熙四年(408),加侍中、录尚书事、扬州刺史。因与刘毅关系密切,他于晋安帝义熙八年(412)为刘裕所杀。

石友,又名砚友。情谊坚如金石的朋友。镒,秦始皇时期的通用货币,也是古代的重量单位,合二十两。冰丝,古老而珍贵的纤维品种之一。雾縠,薄雾般的轻纱。明珠,比喻珍爱的人或美好珍贵的事物;眼睛。歙溪,于唐开元年间开始开采的安徽婺源的歙溪石。

扬雄(前53年—18),字子云,西汉蜀郡成都(今四川成都市郫都区友爱镇)人。少好学,口吃,博览群书,长于辞赋。年四十余,始游京师长安,以文见召,奏《甘泉》、《河东》等赋。成帝时任给事黄门郎。王莽时任大夫,校书天禄阁。曾撰《太玄》等,将源于老子之道的玄作为最高范畴,并在构筑宇宙生成图式、探索事物发展规律时,以玄为中心思想。

玉堂,玉饰的殿堂。词伯,称誉擅长文词的大家,犹词宗。五色丝,有称长命缕、续命缕、辟兵绍、五色缕、朱索等。据说也是因屈原而起,可以驱除灾害。华,繁荣昌盛。视草,古代词臣奉旨修正诏谕一类公文,后亦称词臣起草诏谕为“视草”。

大意是,屈原毅然葬身于鱼腹,贾谊去讯问鬼神显得悲伤之气郁结。挽着我来此访问那些古人,对于穷鬼我也相信你有这样的力量。岂敢怀恨那客栈的寒冷,私下里却喜欢这里没有官吏的斥责。稍稍地会集一些布衣士人,时时讨论文章翰墨。洗濯冠缨可用这清洁湘水,支撑的玉笏是那碧的玉湘山。陶制的砚台可以蓄水,好象是那能长久保持友谊的朋友,笑话我是黑色,却崇尚着白色。今世的谢混,论人物居于第一。常赋诗以招待那情谊坚如金石的朋友,也愿意破费,不惜万镒黄金。冰雪丝绸固然是稀有,那薄雾般的轻纱也是罕见难得。用什么来报答珍爱的人?这更加会觉得内心羞涩。回首那歙溪上砚石,寂寞了扬雄的住宅。应当寻求那玉堂琼榭般的言词,特地来献给擅长文词的大家。胸中藏着驱除灾害的五色丝,一用就可使国家繁荣昌盛。奉旨修正诏谕,必须是象你这样的人才,携带他铭刻上有文采的坚石。

从这里可以看出,作者穷途潦倒,想起屈原、贾谊。隐居的地方虽然清苦,却没有官吏的斥责。布衣的生活地方,山水相依,友情犹如高山流水,地久天长。作者称颂谢磬如同东晋的谢混,在对待朋友方面心如金石,且阔绰大方。其文采飞扬,让当年的扬雄感到寂寞。胸中蕴藏有医国良方,一出手就足以使国家繁荣富强。为皇帝起草诏书,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还可让他铭刻于史,永载丰碑。作者试图寻找最美好的语言,来颂扬这位挈友文学大家。

由此看来,此诗是王炎送谢磬从绍兴回临江时所作。王炎在谢磬家中受到了非常热情的招待,也为其丰富的田园生活充满向往。

在这里可进一步了解谢磬的人品、家境和生活圈。作者借和谢磬《求砚》诗,抒发了对谢磬的真挚感情。

谢混,为东晋太傅谢安之孙,司空谢琰之子,晋孝武帝司马曜之婿,晋陵公主驸马,东晋第一美男,少有美誉,善属文,历任中书令、中领军、尚书左仆射,“风华江左第一”,风流“不减王子敬(王献之)”,清华大学的校名即出自其诗“景昃鸣禽集,水木湛清华”,现有部分学者认为推动玄言至山水诗转变的诗人,应首推谢混。

谢磬是否是谢混的后裔?待考。

(六)

据《江西通志》卷十七学校宁州儒学载:

宁州学在宋为分宁县学。元祐八年,县令胡璞重修,黄庭坚铭之。淳熙三年,县令谢槃新修,杨万里记。元置宁州,遂为州学。明洪武三年,知州项仲宣重建,寻复改为县学。成化四年,提学李龄募,义民陈郇独任捐修,夏寅记。弘治五年,知县杨信重修,杨崇记。十六年,巡抚林俊奏陞县为州,仍为州学。正徳二年,知州沈重修。万历二十一年,知州杨维诚修。二十三年,知县方沆增饰之。国朝康熙四年,知州徐永龄捐修。二十八年,知州臧振荣重建明伦堂。三十七年,知州程起周重修。五十二年,武生陈侃言捐修。五十六年,署事通判田惟扬复修。雍正三年,贡生陈昌言等捐资重新之。

说的是宁州学校在宋朝时为分宁的县学。北宋元祐八年(1093),分宁县令胡璞重新修建,由送母回乡守丧的起居舍人黄庭坚作铭文。南宋淳熙三年(1176),分宁县令谢槃重新修建,由辞官家居的杨万里作事记。元至元十四年置宁州,于是成为州学。明洪武三年(1370),知州项仲宣重新修建,不久又改为县学。成化四年(1468),提督学政李龄募捐,由笃义之民陈郇单独担任捐款修建,督江西学政夏寅作事记。弘治五年(1492),知县杨信重新修建,由举人杨崇作事记。弘治十六年(1503),巡抚林俊奏请升县为州,仍然为州学。正徳二年(1508),知州沈重新修建。万历二十一年(1593),知州杨维诚修建。万历二十三年(1595),知县方沆对之增补修饰。清康熙四年(1665),知州徐永龄捐资修建。康熙二十八年(1689),知州臧振荣重建明伦堂。康熙三十七年(1698),知州程起周重新修建。康熙五十二年(1713),武生陈侃言捐资修建。五十六年(1717),署理通判田惟扬修复。雍正三年(1725),贡生陈昌言等捐资重新修建。

关于宁州和分宁县,据《江西通志》卷二沿革载:

元至元十二年,设行都元帅府及安抚司;十四年,改元帅府为江西道,置江西等处行中书省,治隆兴,领十有八路。置提刑按察司,改肃政亷访司。改隆兴府为龙兴,升富城县为富州,置宁州。吉安路:升吉水、安福、太和、永新俱为州;瑞州路,升新昌县为新昌州。袁州路:升萍乡县为萍乡州。改临江军为临江路,升新淦、新喻为州。改南康军为南康路,升建昌县为建昌州。改建昌军为建昌路。赣州路:升宁都、会昌为州。南安路:升南丰县为州。(《元史志》)

南昌府:初领县八:南昌、新建、丰城、进贤、奉新、靖安、武宁、宁县治。十六年,升宁县复为宁州。(《嘉靖通志》)

武宁县:古西安县也。后汉建安中,分海昏县立西安县。至晋太康元年,改为豫宁。王僧绰封豫宁侯,即此县。陈,立豫宁郡。(《太平寰宇记》)隋,废郡,以豫宁并入建昌,隶洪州。唐长安四年,分建昌置武宁。景云初,改豫宁。宝应元年,避代宗讳,复为武宁。(《名胜志》)宋属隆兴府。(《治县志》)至元二十三年,置宁州县,为倚郭。大德八年,于分宁县置宁州,武宁直隶本路。《元史志》明,仍其旧。皇清因之编户五十一里。(《安志》)

宁州:豫章郡:领艾县。注云:莽曰治翰(《汉书地里志》)汉艾县:豫章郡所领。晋分置永修县,以修水为名。隋,省入建昌。唐,析建昌置武宁县。贞元中,又分武宁置分宁县。(《名胜志》)  以县分自武宁,故名分宁,古艾地也。(《宋郡县志》)隆兴分宁县北有艾城。春秋,吴公子庆忌居之。(《郡县释名》)至元二十三年,于武宁县置宁州,领武宁、分宁二县。大德八年,割武宁直隶本路徙州,治于分宁。(《元史志》)洪武初,改宁州为宁县。弘治十六年,从廵抚林俊请,复改为宁州。(《嘉靖林志》)皇清因之,编户八十六里。(《安志》)

宁州者,江右之大西蔽也。(《明万思谦宁州铜鼓营记》)

宁州:旧城经始无考,周回四百八十步,嵗久圯。明洪武二年,知县项中宣因故址筑之。正德六年,知州林文琛更筑,周一千十八丈门四。东迎恩,西通逺,南广魁,北鳯巘。水门八,每门俱覆以楼。窝铺四所,城北倚山,东西南三面临河为池。万历三年,知州陈以忠甃之以石。国朝康熙六年,知州徐永龄捐俸重修。

分宁县,唐置,属洪州。治所即今江西修水县。《元和志》卷二十八。

分宁县,古县名。唐贞元十六年(800年)析武宁县置,治今江西省修水县。属洪州。因分自武宁县得名。元大德八年(1304年)移宁州治此。明洪武初州废,改为宁县。“贞元十六年刺史李巽奏分武宁县西界置,因以名焉”。北宋属隆兴府,南宋建炎四年(1130)于县置义宁军,寻罢。

宁州也罢,分宁县也罢,就是今天的修水县,即北宋黄庭坚的故乡。

南宋淳熙三年(1176),杨万里曾为分宁县令谢槃重修分宁县学作事记,哪么谢槃会不会就是杨万里曾为之《咏史诗》三百篇题跋的那个“八损状元”谢磬呢?

如是则谢磬曾任分宁县令,且为宋孝宗隆兴元年癸未(1163)、乾道二年丙戌(1166)、乾道五年己丑(1169)科、乾道八年壬辰(1172)、淳熙二年乙未(1175)五科的进士。

宋孝宗赵昚被普遍地认为是南宋最有作为的皇帝。他在位期间,平反了岳飞冤案,起用了主战派人士,锐意收复中原;内政上,加强集权,积极整顿吏治,裁汰冗官,惩治贪污,重视农业生产,百姓生活安康,而被史称“乾淳之治”。

基于此,谢磬才敢于在廷对时对赵构的“损德”连说八个“不”字。虽然如此,且宋孝宗赵昚只是宋高宗赵构养子,但是赵构尚健在,毕竟是宋太宗赵炅(即赵匡义)赵构选择了宋太祖赵匡胤的这个后代立为太子而当上皇帝的。对谢磬的大不敬,“有司以言讦置第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如果谢磬真的当了分宁县令,时年岁也不小了,于是立即致仕,从会稽迁往分宁附近的临江府清江县建立别业,安享幸福的晚年。是否如此?待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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