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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对中篇小说一无所知的时候

 冬天惠铃 2017-10-12


【迟子建中篇小说系列】


迟子建中篇小说集,首次完整出版

迟子建亲自编选,按编年顺序,集结30年小说经典;

40部小说名篇,诉尽这个世界的刺骨寒流和辽阔温暖!

迟子建中篇小说编年集结了著名作家迟子建近三十年创作的中篇小说40部,按照时间顺序结集为八卷,分别为《北极村童话》、《秧歌》、《向着白夜旅行》、《日落碗窑》、《鸭如花》、《酒鬼的鱼鹰》、《世界上所有的夜晚》、《布基兰小站的腊八夜》。该系列也将在2014年上海书展上,与各位读者见面。

自序


作者:迟子建

当我对中篇小说一无所知的时候,我写作了《北极村童话》,那是一九八四年春天,大兴安岭正在解冻,路上满是泥泞,又满是春光。二十岁的我没有多少知识的底蕴和生活的积淀,有的是满脑子的幻想和一身的朝气。写它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篇幅的长短,只是信马由缰地追忆难以忘怀的童年生活,只觉得很多的人和事都往笔端冒,于是写了外婆就想起了湿漉漉的夏日晚霞,写了马蜂窝又想起了苏联老奶奶,写了舅舅又想起了大黄狗,写了大雪又想起了江水,不知不觉地,这篇小说有了长度。

为什么能够把一部小说写成了中篇?按我的理解,首先是这素材有了相当的容量,就像一个人身量大,穿的衣服自然就不会小。小说的长短度,就是这么出来的吧。该是短篇的你把它生硬地抻长,它就显得单薄,没有精气神;该是中篇的你遏制其发展,它的激情得不到释放,乌云满腔,会让人觉得沉闷压抑;而该是长篇的素材,你就得让它一泻千里地流淌下去,才能给读者带来淋漓尽致的艺术享受。

除了相应的长度,中篇小说还应该有足够的气韵。如果说短篇是溪流,长篇是海洋,中篇就是江河了。而气韵,就是水面的薄雾。江河湖海日日流,薄雾却不是天天有。气韵的生成,与一个作家的眼界和审美,休戚相关。气韵贯穿在字里行间,是作品真正的魂。那些缺乏气韵的作品,纵有惊心动魄的故事,也让人觉得乏味。

一般来说,溪流多藏于深山峡谷,大海则远在天边,而纵横的江河却始终萦绕着我们。从这个意义上说,中篇的文体更容易贴近我们的生活,我们可以在江河上看见房屋和炊烟的倒影,听见桨声,也听见歌声。

当然,以上我关于小说长短度的比喻,讲的是通常的气象。在某些时刻,也有“异象”生成,比如电闪雷鸣会使溪流在某一刻发出咆哮之声,大有江河之势;而海洋风平浪静时,会像一滴至纯至美的水。这些气质独特的“异象”之作,在文学史上也不乏其例,它们大多出自天才笔下。

海纳百川,方可磅礴。同样,江河汇集了众多的溪流,才能源远流长。就是那些“异象”的生成,也无不依赖水本身的气质。世界上没有哪一条江河是生就的洒脱和丰盈,它们总要吸纳涓涓细流,才能激情澎湃。

由于江河流域不同,它们的气息也是不同的,每个作家都有属于自己的江河。对我而言,黑龙江、呼玛河、额尔古纳河是我的生命之河,感染它们的气息也就浓厚些。这些北方的河流每年有半年的冰封期,所以河流在我眼中也是有四季的。春天时,它们“轰隆轰隆”地跑冰排了,冰排就像一朵朵盛开的白莲,熠熠报春!夏季时,灿烂的江河上不仅走着船只,也走着青山和白云的倒影。秋天,江河消瘦了,水也凉了,落叶和鸟儿南飞时脱落的羽毛漂荡在水面上,江河就仿佛生了一道道皱纹,说不尽的沧桑。冬天,雪花和寒流使江河结了厚厚的冰,站在白茫茫的江面上,想着冰层下仍然有不死的水在涌流,仍然有鱼儿春心荡漾地摆尾,真想放声歌唱——世界是如此苍凉,又如此美好。

我的中篇之水,汇集的正是那片冻土上的生活之流。从一九八六年在《人民文学》发表第一部中篇《北极村童话》开始,到二〇一二年《收获》刊登《别雅山谷的父子》,近三十年间,我发表了五十部中篇小说。此次以编年形式出版其中的四十部中篇,使我有机会回望和打量自己走过的文学之路。我发现这条路不管多么曲折,都有一个清晰的指向,那就是我的故乡,那就是我的心灵。

那一条条生命之河,就是盈满我笔管的墨水。它流出哀愁,也流出欢欣;它流出长夜,也流出黎明!一个被冷风吹打了半个世纪的人,一个在写作中孤独前行了三十年的人,深知这世界的寒流有多刺骨,也深知这世界的温暖有多辽阔。

所有的故事都不会结束,又怎能结束呢!

迟子建

2013 年元月

哈尔滨

《北极村童话》


《秧歌》

《向着白夜旅行》


《日落碗窑》

《鸭如花》

《酒鬼的鱼鹰》

《世界上所有的夜晚》


《布基兰小站的腊八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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