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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子建:短篇是作家的呼吸器官

 晓所 2012-03-27

著名作家迟子建谈创作与人生

http://www. 2012年03月27日10:01 来源:深圳晚报 李晓水
      迟子建,女,1964年出生于漠河。1983年开始写作,已发表以小说为主的文学作品五百余万字,出版有七十余部单行本。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伪满洲国》、《越过云层的晴朗》、《额尔古纳河右岸》、《白雪乌鸦》,小说集《北极村童话》、《雾月牛栏》、《踏着月光的行板》、《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散文随笔集《伤怀之美》、《我的世界下雪了》等。曾获得第一

  李晓水给迟子建发邮件:“春天到了,深圳遍地是花,想必它也在去北方的路上,迟老师马上就会看到,或者它已在您的窗台”,电脑那头的迟子建倍感温暖亲切,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回答他的采访

  《迟子建短篇小说编年》共四卷,近日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著名作家迟子建以编年形式亲自编选,平均每六年为一卷,共68篇,完整而清晰地呈现了迟子建三十年短篇创作风貌。作为黑土地成长起来的女作家,她对这片土地、对短篇小说、对人生怀着一种怎么的情怀?

  深圳晚报:《迟子建短篇小说编年》您花了多长时间编完?是否对以往作品有所删改,作品集对于个人有什么意义?

  迟子建:大概用了半个月时间编完。我发表的短篇小说比四卷短篇文集收录的要多。所以编辑过程中,主要时间用于“重温”自己的作品,把那些我个人认为值得一读的篇目,筛选出来。为了保持创作原貌,除了个别字词做了调整和修正,其他没有改动。久久读书的责编杜晗女士非常敬业,每一篇小说都认真读下来,对存疑的地方(甚至标点符号),与我电话沟通,使这套短篇文集呈现出一个比较好的风貌,我个人也比较满意。在此之前,我出过五卷的中篇文集,个人四卷文集虽然也收录了短篇,但不全面。这次以编年体形式出版短篇文集,对我来说,是一件重要的事。我在编辑作品的过程中,依然能感觉到短篇的美好。

  深圳晚报:从编年来看,您一年写两三个短篇小说,是否一直保持着这种均匀的速度?另外谈谈短篇小说在自己写作中的分量?最满意的短篇是哪个?

  迟子建:确实,我一年写两三个短篇。我觉得好短篇,一年有一两个足够了。这种均匀的短篇写作速度,并不是刻意求来的。从发表作品至今,有三十年了。这三十年中,我没有中断过短篇写作。即便写上下两卷、耗时两年的《伪满洲国》,我期间也写了《清水洗尘》这样的短篇。要说最满意哪部短篇,很难回答。因为那会有好多篇备选答案,而我不愿意在它们之间取舍。总体上说,我个人比较满意的一些短篇是:《雾月牛栏》、《逝川》、《清水洗尘》、《亲亲土豆》、《一匹马两个人》、《朋友们来看雪吧》、《微风入林》、《月光下的革命》、《鱼骨》、《罗索河瘟疫》、《花瓣饭》、《一坛猪油》等。

  深圳晚报:许多作家并不愿写短篇,谈谈您对短篇的看法

  迟子建:我喜欢写短篇,短篇小说是一个作家的呼吸器官,它能第一时间捕捉外部世界的风云,它也能最快与读者的心灵世界沟通,非常重要。

  深圳晚报:请谈谈影响您写作的几个人

  迟子建:那会是一个漫长的名单。随着时光的流逝,写作的深入,你喜欢的作家,也会在静悄悄发生着改变。但是对俄罗斯文学的热爱,始终如一。那片与我故乡土地接壤的深厚博大的土地上,诞生了许多伟大的作家。比如托尔斯泰、契诃夫、陀思妥耶夫斯基等。

  深圳晚报:记者注意到,你作品题材方面有不少写“北极村”的,是因为故乡的缘故吗?

  迟子建:其实没有那么多完全是写“北极村”的。但故乡情结是有的。这个情结,源自我生长在那里,至今常回那里,熟悉那里的人,那里的大自然,那里的民俗。熟悉这些,很自然的,那里的故事,也便成为我小说的故事。

  深圳晚报:你的短篇中很多写农村题材的,比较自己的城市题材,你更喜欢哪种?为什么?

  迟子建:从我列举的自己比较满意的短篇篇目来看,我更喜欢前者。理由很简单,写那种作品时,我与人物没有“隔”的感觉。城市题材的短篇我涉及较少,中篇和长篇倒不乏篇章,比如写哈尔滨的中篇《起舞》、《黄鸡白酒》,写百年前哈尔滨大鼠疫的《白雪乌鸦》等。

  深圳晚报:黑龙江有两个著名的女作家,一个是萧红,另一个是您。请比较一下自己与萧红的作品与人生?

  迟子建:我心目中的萧红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个伟大的作家,她的个人经历也是一部传奇。我敬仰她的文学成就,为她的早逝而遗憾。事实是,很多作家长寿,但他们的作品短寿;而萧红短寿,她的作品却长寿。所以,从作家的意义上说,她是一个幸福的作家。至于我和她的关系,那就是我们都是黑龙江人,在作品中都关注底层人的生活,热爱故园。不过,因为我们生活的时代不同,我们经历的伤痛也不一样,作品所散发的气息也就不同。萧红就是萧红,我就是我。

  接受采访因几句诗

  《迟子建短篇小说编年》共四卷,近日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迟子建短篇小说编年》共四卷,近日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一直喜欢迟子建的作品,觉得很美,但要采访迟子建却是另一回事,比如这次采访,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也许她是那种只生活在自己内心的人,除了吃碗饭,并不喜欢外面的嘈杂,无论这种嘈杂是赞美或诅咒,都是只浮云、耳边风。这样的人是强大的。我听说,迟子建是那种很低调的人。我喜欢低调的人,但这并不包括我的采访对象。

  我打过她家的电话,也发过邮件,后来得知她是回大兴安岭老家了,后来她也给我回了邮件,但表示要等到三月。三月正是花开的季节,我等呵,等呵,终于等到花开了,我又给她去了邮件。这回我掉了几句关于春天的酸溜溜的诗,因为她上次的邮件说,“你们那里是春天,我们这里还零下三十多度呢。”没想到,第二天她就把我所有的采访给复了。大喜过望,大喜过望。

  细读采访内容,才知她为什么这么快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同是心头一热。:“您作品中的人物,人性常常表现出一种宽容和朴实的美,给人一种温暖。请谈谈自己的写作思想? ”

  迟子建:“世事苍凉,人如果想活下去,就要有人性的温暖的抚慰,有丝丝缕缕的阳光的照耀。从我对生命的理解来说,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可从我的人生理念来讲,我又是个坚定不移的理想主义者。我喜欢法国作家雨果,他从来没有对人性失去过希望。即便是一粒微尘,在世界划过的一刻,当阳光照拂之时,微尘也会闪光。我特别容易被温暖的事物打动,比如你发来的采访邮件中,附上了这样几句给我诗:“春天到了,深圳遍地是花,想必它也在去北方的路上,迟老师马上就会看到,或者它已在您的窗台”,我觉得这几句诗胜过批评家对我的表扬,温暖亲切,所以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回答你在采访中提出的每个问题。”

  最后,还是迟子建回答记者采访时的一段话:世界是丰富多彩的,但真正与你的生活发生关系的,只是极其微小的一个部分。我不必为那些我不喜欢的东西去劳神费力。在我看来,生活得越单纯,就越能深地保持文学的幻想。如果我有永不枯竭的想象力,再单调乏味的生活在我的眼里都是充满诗意的。反之,如果我在现实中疲于奔命,我的想象力也许就会被压榨得毫无光彩了。一个人要有强大的内心力量,否则肯定会在滚滚红尘中迷失。

  说得真好,也十分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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