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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汉语中，“起义”是褒义词，“农民起义”更是自正身份，颇有堂而皇之的“血统”。我们的历史书上表述：“黄巢领导的农民起义给唐朝统治以致命的打击，这次起义历时十年，行军数万里，席卷大半个中国，这在过去的农民起义中是从没出现过的。”山东菏泽和安徽阜南，传为黄巢生死两地，均树立其塑像，有市民奉之若神明，求财求平安，香火不断。黄巢的诗更是进入过学生课本。“满城尽带黄金甲”还被某导演作为电影片名，倾情演绎“菊花”和“爆乳”，再现满朝富贵的王者气象。 历史的镜子容易选择性“失明”，当“镜子”的主人注重“美容”的时候。我们被知道一个粉饰过的“黄巢”，一个雕塑过的偶像。 《新唐书》上说黄巢：“世鬻盐，富于赀。”家族靠贩私盐暴富，并非“贫下中农”，换现在的说法，他是一个典型的“富二代”，且好结交亡命之徒，想洗白出身，考进士不第，愤而赋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全唐诗《不第后赋菊》） 儒家子弟黄巢情钟菊花，“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也是他的名句。借菊花不合时宜暗喻不得志，他年若实现自己的抱负，登帝王之位，履帝王之城，要改江山的“花序”，变成黄氏天下，要杀尽逆我的百花，泄心头嫉恨。其文笔乖戾，气象萧杀，不愧为反诗中的名篇。 乱世出枭雄，黄巢绝对是个人物，能文能武能商（《新唐书》：善击剑骑射。），恰逢饥荒灾年不断，民不聊生，同为盐商的王仙芝在河南造反，势如破竹，他嗅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投笔从军，用刀来实现“菊花”的儒家梦想。 《旋》 吴春风 布面油画 30x30 2016 黄巢并非真的“黄王起兵，本为百姓”。造反期间他年年乞降，商人的天赋体现得淋漓尽致，只是觉得价码不够，才愈演愈烈。他不满朝廷没招安自己，和王仙芝分道扬镳。他开始单干，并且彻底做大了造反蛋糕。（《新唐书》记载：巢恨赏不及己。） 黄巢这把诗人之刀，从最开始“逢儒则肉，师必覆”，不杀儒士，到后来屠城广州，进长安后更是如强盗家家户户“淘物”，搜刮民财，把士绅阶层杀了个干净，韦庄诗《秦妇吟》形容为：“天街踏尽公卿骨”。因恼恨百姓在其败走时候喜迎王师，又报复性杀尽男丁。尸体把路都堵死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新唐书》：“备流于路可涉也。”） 杀人如麻不算什么。自号“冲天大将军”的黄巢，并无济世悬壶的良知，过把皇帝瘾就死。菊花与刀冲天一怒，可谓“惊天地，泣鬼神”。他在逃亡中围困陈州，发明了人类绞肉机，名曰“捣磨寨”，数百架日以继夜捣磨“军粮”，光吃人就达三十万。《旧唐书》记载：“为巨碓数百，生纳人于臼碎之，合骨而食，其流毒若是。”黄巢之乱造成的死亡总计达八百三十万人，给唐朝致命打击，直接导致国力大衰。 施耐庵在《水浒传》里，还借杀害老婆的宋江之口，吟出“敢笑黄巢不丈夫”的反诗，这种无毒不丈夫，就是儒家精神代代相传的“敲骨吸髓”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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