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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写得好,有位农民老爸很重要!

 刘政人性本恶 2017-10-18



我的父亲是地道的农民,学历只到小学,好像还没有毕业。父亲一直觉得人进入社会,得有一张好嘴,才能体现能力,把各样事情办成。能练就铁齿铜牙和不烂之舌,就等于有了谋生和立身之本。所以,父亲格外注重对子女的语言训练,但他一开始并没有让我们练习口才,而是要求我们先把日记写好。


他有一句口诀,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听他念叨,至今言犹在耳,就是“日记是作文的基础,作文是口才的基础”。追根溯源,口头练习得从笔头开始,起点就是写日记。


当年很多学生还没有“日记”概念的时候,父亲就向我灌输“等你用上了钢笔,就必须写日记了”。用钢笔是到三年级,我也是从那时开始写日记。那对我是件很重大的事情,特意和父亲要钱买了本装帧不赖的日记本,有很漂亮惹眼的外壳,在扉页上郑重地写上“日记本”。


第一天写日记,既兴奋也忐忑,不知道该写点什么好,就一股脑将一天的事情都记录下来,成了从起床到写日记的十几个钟头的流水账。每篇日记都很长,占用了两三页,头两天图新鲜还好,第三天就觉得有点累和厌了。但想着严厉的父亲会检查,也不敢有所懈怠。


就这样连着写了将近一周,到父亲检查日记的时候,他大笑了起来,告诉我“日记不是将一天的事情都记下来,而是将你认为最有价值、印象最深刻的事情记下来”。总之,写日记取的是精华,不能写流水账


我自己也觉得好笑,不过经过了“流水账”式的训练,从长变短,由杂变精,还是觉得更顺手轻松了,对写日记很是上心。但毕竟少年心性,要放弃看电视和睡前玩乐的时间来码文字,难免心里浮动。慑于父亲的严厉,不得不坚持。一直到小学毕业,父亲对我写日记这件事都没有放松,而且定期检查,搞得我放假时光顾着玩,还得临时“补”日记“给”他。


父亲很乐于将我的日记展示给别人看,尤其是家里来了学校的老师,一定要让我把日记拿给老师看,让老师多指点。不过他们都没有父亲看得认真,多是扫过几眼说一句“写得好”就完事。父亲大概也有炫耀的意思,有夸奖已很高兴,至于有无指点倒也不怎么在意。


到了五年级,父亲不满足于我只是笔头练习了,他开始刻意地让我进行口头练习。父亲认为说话的最高级状态就是演讲,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能说出精彩的话,博得掌声,这才叫真正的说话。即便在那时的农村书刊难寻,他还是搜罗了不少《演讲与口才》给我,并且找机会让我在人多的场合练习和表现。


父亲给我制造的表现场合多是在酒桌前,内容多是看我是否有急智。比如有人会问“要把女儿嫁给你,不要什么嫁妆”,看我怎么回答。父亲最满意的一次回答是我说“天上掉馅饼,不是圈套就是陷阱”,惹得全场大笑和鼓掌。


笔头加口头练习,我也不知自己是否真心喜欢,但一直配合着父亲。直到我进入青春叛逆期,感觉和父亲的鸿沟越来越大,才渐渐有了抵触情绪,大概父亲也觉得他的那套方法已经不适合上初中的我,也就再少干涉。


大学毕业后,我从事了文字工作,笔头和口头成了吃饭的家伙,繁忙起来,从未细细思索父亲对我在这方面的影响。但他那句“日记是作文的基础,作文是口才的基础”倒是一直记在心里。不过,他只管开头的“日记”和结果的“口才”,中间的作文训练他是缺席的,全权交给了学校的老师,这又是另外的故事。


受教有限、交游有限的父亲,以自己的方式对我进行着培训,出发点很功利,就是希望儿子能口才出众,在社会上有立足之地。从事文字工作七八年,码了不计其数的喜欢和不喜欢的文字,我蓦然发现笔头和口头这两件事是顶重要的,尤其媒介繁荣发达的今日,笔头表达和口头表达反倒成了很多人的障碍。


曾国藩曾给自己定下“每日三事”,就是用楷书写日记、读十页史书、记笔记一则,其实就是不荒废笔头功夫,且是读写兼有之。这与父亲督促我写日记也算异曲同工,老农如此,先贤也如此,这笔头是不能荒废的了。


即便没有应试,不为搵食,练习也不能荒废。


另一位父亲傅雷先生在家书中说“再也没有什么比我们的语言更能影响思想的方式了”,因此他让儿子傅聪在日常会话中学会“润饰”,选用比较多样化的形容词、名词及句法,尽量避免“冗赘”的字眼和词句。如果不注重好好选择字眼,长此以往,思想会变得“混沌、单调、呆滞”“没有色彩、没有生命”。要让“表达方式更加多姿多彩”,更能体现出感情、感觉、感受及思想的各种层次,就如在演奏音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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