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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oftopping 并不是离死亡最近的一项极限运动,但我也不推荐你去尝试

 昵称40324032 2017-10-19


我相信每个人都患有恐高症,一定会有某个高度让人不安,只是表现形式不一样罢了:有的人吓尿了裤子;有的人死鸭子嘴硬,憋着尿说 “哇,真他妈刺激!”

我们生活的城市里不缺高楼大厦,一座座大楼的崛起根本不需要引起你的关注、征求你的同意。当我们穿梭在钢筋水泥中,习惯了低头保持沉默,城市雾霾的笼罩下,甚至有点儿看不清眼前的路。“站得越高看得越远” 成为了被埋进土里的一句空话,久而久之,我们失去了敢于藐视规则、追求刺激的勇气,从此走上了寻常的路。

而当你抬头,或许能看到有这么一群人 —— 拉倒吧,你根本看不到。不过,这群人每天都在行动,在你肉眼不可见的高度,做着你不一定觉得牛逼,却又不敢尝试的事情。

他们是爬楼党,遍布全球。和部分街头文化、极限运动一样,这并不是一项合法的活动,具有极高的危险性(至少看起来是的)。有的极限爬楼党会到几百米的高楼上,在楼体边缘单臂悬挂引体向上,风光爬楼党也容易不到哪儿去,因为光是坐着把双腿荡出去,也足以让路人激动地报警。

有了 “涉嫌扰乱公共秩序” 的嫌疑,国内爬楼党无法高调行动。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摄影爱好者,但是不管爬楼的初衷是为了拍出牛逼的照片,靠着玩儿命寻找新的商机,还是纯粹找刺激,这个群体在来自各方面的阻碍之下,仍然在国内不断扩大着。不可否认的是,一个新的圈子已经形成,圈内有规则,同时也让一群人获得了归属感。

我联系了几个国内玩 rooftopping 的朋友,分享了对他们来说最日常也最新鲜的上帝视角。

咏宁,长沙

国内第一我不敢说,因为现在国内玩这个的实在太多了,但我一定是玩得最狠的那个,因为我每天都在爬,我是在玩儿命。

去年,第一次在好奇心驱使下,去了横店一座十层高的废弃大楼。幸好当时有两个兄弟,在我精疲力尽的时候拉了一把,才能让我有一个比较顺利的开始。害怕的心情远多于刺激和兴奋,时间长了,成就感是我从来没体会过的,胆子越来越大之后,我会做一些看起来 “作死” 的动作,但其实心里都有数,遇到危险会主动放弃。

这项运动在国内是违法的,我去小区经常会被保安和物业阻挠,只能偷偷摸摸的,靠运气。被警察抓、进局子是常有的事儿,不过到目前为止,除了教育我们一顿也没什么特别严重的处分。

至于未来的计划,我什么时候残疾了、动不了了、死了,就不玩了。

龙龙,惠州,27岁,职业摄影师

很多爬楼党其实都有恐高症,我也不例外,就想去克服一下。谁知道,爬上去之后,除了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很爽,另一个角度下的惠州特别美,我喜欢这个视角,就想用相机记录下来让更多人看到。我是摄影师,说白了也就是换个地方拍照而已。惠州的楼不多,但每一次都是新的体验。白天视线宽广,可以看到城市钢筋水泥的一面,晚上灯光很美,就是缺少了星光。

我第一次去的应该也才30多层,楼顶也是有平台的,所以没什么感觉。但当我走向楼边的时候紧张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害怕、想后退、不敢呼吸… 也会更注意脚下的路,走得很用力,却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其实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平时站在台阶的边缘、爬梯子、坐在窗台边上,爬楼和这些事情是一个性质,只是脚下的高度不一样。而当我们平时走路,因为心里觉得是安全的,很容易被路上的石头绊倒,但当你知道身处危险之中时,就会加倍小心。

父母知道我在做这么疯狂的事情,应该会打死我吧,老人是不会理解的。身边玩的朋友不多,之前还有个组织,后来因为一些生活上的原因也就散了,毕竟爱好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下来的。周围也会有人让我带他们上去拍照。大部分人都是好奇,或者仅仅为了一两张照片,至于这项运动,他们不一定真的喜欢。

Eileen,上海,90后,投资分析员

∆ 图片由 maxmmh 拍摄

我在陆家嘴的一家金融机构上班,每天上班穿梭在这片钢筋森林里时,会和无数游客擦肩而过,当看到他们抬着头对东方明珠拍照的时候,我就有了换一个角度观察这座城市的想法。

第一次爬楼是在15年冬天,我站在自己住的小区楼顶,天台上的视野要比家里窗口望去开阔得多。我住的地方附近有一片棚户区尚未改造,从楼顶可以看到棚户区与上海最高端的商务楼仅百米之隔,建筑差异化的碰撞对当时的我有着极大的冲击。

我从小就是个不安于现状、喜欢冒险的女生,胆子也大,但一直以来也只做自己有把握的事情。16年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个国外的 rooftopper,他带我尝试了真正意义上的 rooftopping 运动,那是我第一次走到楼的边缘,半米之外就是大楼外墙,我坐下来慢慢挪到楼的边缘,把腿荡了出去。当我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城市风景的时候,也忘记了紧张,只想着享受嘈杂中的宁静。夜晚的城市灯光很好看,尤其在这种开阔的视野之下,是我每天最放松的时刻。

对于极限爬楼党来说,高度不是第一重要的元素,而是楼顶到达的难易程度,风景的漂亮程度,以及楼顶建筑的吸晴程度。我爬过上百栋楼,几万级台阶,攀登过十几个避雷针,在楼顶躲过了无数次通宵,看过了上海很多角度的日出日落,拍下了各个位置的火烧云。我在上海视野最美难度最高的避雷针上感受过平流雾,也在一次次挑战中突破了自我。

欢子,武汉,24岁,销售

第一次爬楼是在16年,当时住在街道口,就直接去了阜华大厦楼顶。那时候还是自己去探路,在楼顶怕得不敢站起来,脚一抖就掉得大了。

我尽量去一些可以让我们上去的地方,大不了蹑手蹑脚一些,武汉一直是座包容性很强的城市,如果你非要爬长江大桥,那肯定是会被阻止的,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们不做,爬楼而已。目前为止,我已经去过了北京,南京,合肥,南昌,城市建筑大同小异,还是等武汉的亚洲第一高楼建好吧。近一点的计划就是两年之后把武汉绿地中心636米的高楼给上了。

朋友圈忘记屏蔽父母,他们叫我离危险远一点,但我还是想趁着年轻去做我最感兴趣的事情。除了爬楼之外,我好像没接触过其他的极限运动,骑摩托车超快算不算?在我眼里,爬楼和其他极限运动相同的地方都是刺激,至于不同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啦。

Elvis,香港,21岁,学生

第一次接触 rooftopping 是4个月前,以前也觉得做这样的事很没意思,但第一次过后很想坚持下去,直至现在。爬楼是一个斗智斗力的活动,你知道这不是一个合法的事,需要找路,不被保安发现,懂得伪装,最重要的是这是非常危险的活动,失手的话不是受伤,而是死亡。

现在香港真正玩这种运动的人大概不到10个,已经太多新闻报道了,所以查得很严,很多楼要上的话也需要特别的方法。其他城市我觉得保安没有香港严,但听说被抓住是要被罚钱的。最危险的一次经历是风球爬塔吊,爬的时候还没有下雨,心想快点完成就走吧。但爬到上面突然下起超大的雨,又刮超大的风,连塔吊都在摇晃。有一刻心想这次真的会死,幸好逃过一劫,才能出现在这里。在香港的最高塔吊上做下单手掉挂的照片让我一战成名,当时为了拍出最好的效果还用了自己不惯用的左手。

白天爬楼的话比较容易吧,因为你可以跟着别人进大厦,夜晚去的话保安一定会抓住你来问话,你根本没有理由可以回答,当然我觉得最美一定是夜景跟日出,当日出时大厦的楼还亮着灯做长曝效果会非常好。最美的风景一定是维港的 rooftop,没有夜景跟日出比它更美了。

爬楼其实需要很多准备工作,要看保安交更时间,哪里有闭路电视,哪一层比较容易入手。以前有试过随时去爬,但现在去的楼都有一定难度。我知道某些国家有比较严的法律,但我也会想以后试试其他国家的天台,这活动不会停止,我也会一直挑战不同的地方。Rooftopping 带给我成就感,认识到不同的朋友,我在这里找到减压的方法。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虽然社会上大多数人都不同意这项活动,但我依然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它带给我自信,带给我自由,带给我不妥协。

Vivien,香港,34岁,建筑设计师

∆ 图片由 lielaine 拍摄

第一次接触到 rooftopping,是为了拍到鸟瞰般的城市夜景。后来认识了一位俄罗斯的rooftopper,才知道原来这是一项极限运动,并见识了真正极端的玩法。我记得第一次爬楼大概是三年前,那楼不是很高,大概十多层,还是旧式唐楼,没有电梯。那天非常热,我独自一人,很紧张,因为香港大多楼都是私人领地,业主有权举报,当时很害怕入侵过多会被发现。

这项运动的男女比例大概是10:1,我没有男朋友,也不敢说我很大胆,哈哈, 而且很多女生都会跟着 rooftopper 到天台当 model,我觉得她们胆子也不小的!父母最近开始了解社交媒体,在 Instagram 上能看到我发的照片。他们开始也很担心,后来我再三保证会小心注意安全,他们也就习惯了。Instagram 是 rooftopper 最常用的社交软件,我们也基本上都是通过这个互相认识的,不过每次去爬楼最多四个人,人多了目标也更明显。

我有到过深圳和上海,这两个城市的塔楼甚至比香港更高!不同之处就是楼的密度比不上香港,但是深圳和上海均有独特之处, 上海有明确的新与旧建筑,深圳的感觉就比较高科技,具有未来感。之后我希望拍点儿有艺术性的照片,想花多一点时间去筹备及构思,比如说拍一些 editorial 点的作品。 如果有想法到某一个楼顶及想达到某一中效果,我一定会坚持。

李振,北京,30岁,自由职业者

第一次爬楼是2014年,在北京的融科橄榄城,拍的望京 soho。北京爬楼并不是很容易,进小区门要刷卡,到了楼栋门口后还要刷卡,到了楼顶以后,很多门还是锁着的。由于我之前在锁厂上过班,会开锁,经常用一个铁丝制作的简易工具开锁。上了楼顶后,看到眼前的风景,我每次被会被震撼,太漂亮了,城市风光也只有站在高处才能领略他的美。

圈子里的规定其实大家都知道,就是不会轻易告诉你机位,因为如果一个位置很多人都去了,那么以后可能就再也上不去了,因为会管得很严格。一副漂亮的城市建筑风光机位是相当重要的,为了能找到一个好的机位,我们可能会爬很多楼,找好多角度才能拍出来一张好的照片。

我去过北京、上海 、广州、青岛、济南、临沂, 越是大的城市,城市风光拍出来越是震撼,北京的城市建筑风格和景色肯定是非常好了,但是监管比较严格的,很多城市的楼顶是随便上去的,但是北京现在能够上到楼顶的机位很少很少。我倒是没被人抓过,其实只要在楼顶不做过于刺激的事情,应该也是合法的吧。

有人觉得我们是在 “作死”,或者很酷,但我的生活也没有因此有任何改变,这只是我的爱好而已。

你要我的照片不是要抓我吧?

童虎,重庆,24岁,自由职业者

你听说过前段时间南京紫峰大厦的事儿吗?那个人就是我。当时闹得挺大的,但并没有给我们什么处分,只是警告,不过圈内很多人喷我,因为新闻一曝光,相当于机位也曝光了。你们之前写的那篇关于爬楼的文章在圈内也是被很多人喷,就是上海的 K11,不知道这个机位现在封了没。很多爬楼党都不愿意接受采访,他们需要保护机位,就跟涂鸦一样,我盖了你的作品你肯定会不高兴吧,如果我踩了你的机位,你也会不舒服。但在我看来,机位应该是属于大家的,玩、拍照,都可以,我不喜欢自私的家伙。

和风光爬楼党相比,我们极限的危险性要高很多,但我从来没带过安全措施,有时候走着走着可能就爬上去了。不过也没出过事儿,我们还是会注意分寸的,毕竟不是俄罗斯人。离危险最近的一次是爬一个240米高的大烟囱,因为梯子很多都生锈了,爬的过程很艰难,也有很多擦伤,但跟搭档相互鼓励,简单处理了伤口,还是坚持登上了烟囱顶。我已经爬遍了重庆所有200米以上的高楼,最高的是600米,现在的目标是香港和迪拜的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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