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简《筮法·十七命》

清华简《筮法》的最新资料

清华简《筮法》上的卦位图坎、离二卦位置颠倒，以前不少朋友根据图做了一些猜测。《文物》2013年第8期上发表了李学勤先生《清华简〈筮法〉与数字卦问题》和廖名春先生《清华简〈筮法〉篇与〈说卦传〉》两篇文章，对清华简《筮法》做了一些介绍和研究，这里就择其要者摘录出来介绍给大家，供学习参考。如有疑问，请核对李先生和廖先生的原文。

一、保存情况

《筮法》简保存良好，没有明显缺乱。入藏时，简册的前半部分已经分离散乱，后面部分仍保留原来成卷的状态。简长35厘米，共63支，每支简尾正面有次序编号，所以在简的编排上没有疑难。简上的文字是分栏书写的，还插有图形，整篇看来很像是一幅帛书，整理时按照文字的内容、位置和行款，暂分之为30节。

二、卦名

《筮法》中只有八经卦的卦名：倝（乾）、𡘩（坤）、震（一作“逨”，写法是上来下止）、巽、劳（坎）、罗（离）、艮、兑。六十四别卦只有卦象，没有卦名。此八经卦卦名有些与《归藏》相同或相似。

三、用蓍草占卜称“力（扐）”

简文有一段韵语说：

各当其卦，乃力（扐）占之，占之必力（扐），卦乃不忒。

《筮法》的具体占筮程序容或与《系辞》不同，但其间有“扐”，可知一定是用蓍草的占法。

四、十七命

《筮法》将所占问的事项分为十七类，称为“十七命”：

凡十七命：曰果，曰至，曰享，曰死生，曰得，曰见，曰瘳，曰咎，曰男女，曰雨，曰取妻，曰战，曰成，曰行，曰讎（售）、曰旱、曰祟。

《周礼·大卜》中有“以邦事作龟之八命：一曰征，二曰象，三曰与，四曰谋，五曰果，六曰至，七曰雨，八曰瘳。以八命者赞三兆、三易、三梦之占，以观国家之吉凶，以诏救政。”李先生认为“八命”用于龟卜，也通用于占筮，《筮法》的“十七命”不少与“八命”同名，可能即自之扩充发展而来。

“十七命”在简文中都有对应的专节，只是次第和上引有异，同时把“雨”、“旱”合作一节，另加“弁”一节，合起来仍为“十七命”。

简文“十七命”各节都列出数字卦作为占例。所有的数字卦，都是并行的两组六画卦，也可以看做四个三画卦。例如“死生”一节，有两个数字卦的占例，一个是：

又一个是：

然而完全不出现六画卦即别卦的卦名，也不用任何卦爻辞，正与天星观等楚简所见一样。

五、数字卦画

“十七命”中筮卦都是六画卦，共114个，而且都是两两相对，并无一例单出。这57对六画卦，每对之间既不是本卦和之卦的关系，也不是所谓的“非覆即变”。它们只是以两个六画卦对举，也就是以“对”进行筮占。

构成这114个六画卦最常见的数字是“一”和“∧”，此外还有“九”、“八”、“×（五）”、“四”。“九”、“八”、“×”、“四”是筮数；“一”和“∧”也当是筮数，并非是阳爻和阴爻。其《爻象》章以“子午”配“九”，“丑未”配“八”，“寅申”配“一”，“卯酉”配“∧”，“辰戌”配“×”，“巳亥”配“四”，说明“一”为“七”，“∧”为“六”无疑。

十二支与数字爻对应表：

 

子午	九
丑未	八
寅申	一
卯酉	六
辰戌	五
巳亥	四

 

这114个六画卦中，纯属“一”和“六”的六画卦高达89个，而“一”、“六”、“九”、“八”、“五”、“四”杂见的则只有25个。就卦画而言，114个六画卦共684爻，“一”和“六”出现高达631次，而“九”、“八”、“五”、“四”出现一共才53次，且高度集中于几卦之中。按照或然率，“一”、“六”、“九”、“八”、“五”、“四”6位筮数出现的频率应该大致相等，不应该如此悬殊。可能的解释就是，这些六画卦“一”和“六”已经相当于阳爻和阴爻，只是在特殊的情况下，才将“九”、“八”、“五”、“四”照样写出，不再转为“一”和“六”。这当时其成卦法所致。其《爻象》章讲了“八”的爻象，讲了“五”的爻象，讲了“九”的爻象，讲了“四”的爻象，就是不讲“一”和“六”的爻象，这是因为“一”和“六”不是简单的“七”和“六”，已经上升为阳爻和阴爻了；而“九”、“八”、“五”、“四”则还是筮数，有其具体的特殊的意义。

六、爻象

从简文卦的结构看，一是阳爻，六是阴爻，都是多见的常态；而同样相当阳爻的五、九，相当阴爻的四、八，则比较少见。简文专述了后者的爻象：

八为风，为水，为言，为飞鸟，为肿胀，为鱼……

五象为天，为日，为贵人，为兵，为血，为车，为方，为忧惧，为饥。

九象为大兽，为木，为备戒，为首，为足，为蛇，为曲，为玦，为弓、琥、璜。

四之象为地，为圆，为鼓，为珥，为环，为踵，为雪，为露，为霰。

这些“象”非常像《说卦》中的卦象，但这里是说的爻象。《说卦》中无爻象之说。

七、卦位解说

清华简《卦位图》六卦符合《说卦传》的后天卦位，唯独以劳（坎）为南居上，以罗（离）为北居下，与后天卦位颠倒。其有两段段解释，最外周中间的解释云：

东方也，木也，青色。

南方也，火也，赤色。

西方也，金也，白色。

北方也，水也，黑色。

最外周的四隅解释云：

奚故谓之震？司雷，是故谓之震。

奚故谓之劳？司树，是故谓之劳。

奚故谓之兑？司收，是故谓之兑。

奚故谓之罗？司藏，是故谓之罗。

廖名春先生认为，《筮法》的这种改作是有意为之，将“罗”训为“藏”，是从“罗”的罗致、包罗义引申出来的，《庄子·天下》篇：“万物毕罗，莫足以归。”“万物毕罗”而曰“归”，正是“司藏”之意。

清华简《筮法》篇将“坎”一概称之为“劳”，云“奚故谓之劳？司树，是故谓之劳。”“树”有生产义，生产所以称“劳”。

由此看来，清华简《筮法》篇之所以坎离颠倒，以坎居南方，离居北方，完全是从劳、罗两卦的卦名之义出发的。“劳”有劳作、劳累义，而“春生、夏长”，夏天正是劳作、劳累的季节，故以配夏。“罗”有罗致、归藏义，而“秋收、冬藏”，冬天正是万物毕藏的季节，故以配冬。从劳、罗两卦的卦名之义出发而罔顾其本身也有“南方也，火也……北方也，水也”之说，说明这种坎离颠倒的做法是不成熟的，远不如《说卦传》的理论系统、周延。从这一点看，其改造、出于《说卦》的痕迹很明显。清华简的大致年代在公元前300年左右，《周易·说卦传》“专说八卦”的部分看来应该更早。

清華簡（肆）《筮法》·說明

《筮法》簡保存良好，沒有明顯缺損，入藏時全篇大部仍維持原來成卷的狀態，只有外層小部份簡遊離散亂。簡長三十五釐米，共六十三支，原無篇題，每支簡尾正面有簡序編號。簡上除編繩外，背面還有用絲帶粘貼加固的痕跡。關於這篇的清理揭取過程，專有圖片、說明，附於全篇註釋之後。

簡文詳細記述占筮的原理和方法，包含大量以數字卦表現的占例。數字卦的形式與天星觀、包山、葛陵等楚簡中的實際占筮記錄所見一致，因此擬定簡的篇題為“筮法”。

《筮法》全篇文字分欄書寫，並且附有插圖和表格，體例猶如一幅帛書。現依簡文內容及其位置行款，將釋文分為三十節，各加小題，以便稱引。

《筮法》把常見的占問事項分作十七類，稱為“十七命”。“十七命”在簡文里都有對應專節（有個別有出入），各附數字卦占例。所有數字卦均系駢列的兩組六爻卦，亦即四個三爻卦。其陽爻以“一”表示，少數作“九”、“五”；陰爻以“六”表示，少數作“八”、“四”。卦中數字寫法也都同於天星觀等簡（後者尚未發現有“四”）。

簡文只見三爻卦即八經卦之名，沒有六爻卦即六十四別卦之名，也未出現卦爻辭。八經卦的卦名類同與《歸藏》，如“坤”寫作“𡘩”，“坎”皆作“勞”，“震”或作“來（釐）”等。這位先秦三《易》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線索。

《筮法》還有將八卦分置八方的卦位圖，在迄今所見《易》圖中是最早的。其八卦方位多同於《周易·說卦》中後世講的所謂後天八卦，惟坎、離二卦互相背反。仔細考察，《筮法》不少內容同《說卦》相關，然而又有本身特異之處。

    爲了讀者方便，《筮法》各節註釋大多采取綜合解說的形式，同時儘可能使用通行的卦名。

                      ——摘自《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肆）》75頁

清华简四《筮法》缩略图全图

         （点击可放大“查看原图”）

清华简《筮法·十七命》

第一節  死生

 

六虛，亓病哭死。

 

五虛同弌虛，死。

 

參（三）吉同兇，待死。

 

參（三）兇同吉，待死。

 

參（三）吉同兇，亞（惡）肴（爻）凥（居）之，今焉死。

 

參（三）兇同吉，亞（惡）肴（爻）凥（居）之，今焉死。

 

筮死妻者，相見才（在）上，乃曰死。

 

筮疾者，弌刲（卦）亢之，乃曰將死。

 

筮死夫者，相見才（在）上，乃曰死。

 

(说明：在刚输入上传时单位召集开会，当时未能传完，也没能及时说明，回来看的时候已经有网友转载，非常抱歉。这次将该节补全，请转载的网友重新转载。谢谢！)

第二節  得

 

妻夫同人，乃得。

 

參（三）左同右，乃得。

 

參（三）右同左，乃得。

 

參（三）男同女，乃得。

 

參（三）女同男，乃得。

 

見丁數，乃亦得。

 

作於陽，內（入）於侌（陰）亦得，亓失十三。

 

旾（春）見八，乃亦得。

 

夏見五，乃亦得。

 

秋見九，乃亦得。

 

冬見四，乃亦得。

第三節  享

 

凡亯（享），月朝屯（纯）牝，乃鄉（饗）。

 

月夕屯（純）戊（牡），乃亦鄉（饗）。

第四節  

 

凡，數而出，乃述（遂）。

 

凡，數而內（入），乃復。

第五節  至

 

至，四正之刲（卦）見，乃至。

 

亓（其）余（餘），逷（易）向，乃亦至。當日，不逷（易）向，𦖫（昏）𦖫（聞）不至。

第六節  娶妻

 

凡取（娶）妻，參（三）女同男，吉。

 

凡取（娶）妻，參（三）男同女，兇。

第七節  讎

 

凡讎（售），參（三）男同女，女才（在）𠰔（𠧩）上，妻夫相見，讎（售）。

 

少肴（淆），讎（售）。數出，乃亦讎（售）。

第八節  見

 

凡見，參（三）女同男，男見。

 

凡見，參（三）男同女，女見。

 

凡見大人，佋（昭）穆，見。

第九節  咎

 

凡咎，見述（術）日、妻夫、佋（昭）穆、上毀，亡咎。

第十節  瘳

 

凡瘳，見述（術）日、上毀，瘳。

第十一節  雨旱

 

凡雨，當日才（在）下，數而內（入），雨。當日才（在）上，數而出，乃旱。

金木相見，才（在）上，侌（陰）。水火相見才（在）下，風。

第十二節  男女

 

凡男，上去弍（二），下去弌（一），中男乃男，女乃女。

第十三節~第二十節

第十三節 行

凡行，數出，【二二】述（遂）；數內（入），復。【二三】

 

第十四節 貞丈夫女子

凡貞，【二四】丈夫【二五】

........................

月夕，【二六】倝（乾）之【二七】

........................

卒（萃），乃【二八】屯（純）吉。【二九】

..............................

亡春【三〇】夏秋冬。【三一】

..............................

凡貞【二四】女子【二五】

..............................

月朝【二六】坤之【二七】

..............................

卒（萃），乃【二八】吉，亡。【二九】

..............................

春夏【三〇】秋冬。【三一】

 

第十五節 小得

凡少（小）得，【二四】乃得之。【二五】

.............................

凡少（小）得，【二六】乃得之。【二七】

..........................................

參（三）同弌（一），【二八】乃得之。【二九】

............................

垹（邦）去政已，【三〇】於公利貧（分）。【三一】

 

第十六節 戰

凡是，內【二四】勝外。【二五】

..............................

凡是，外【二六】勝內。【二七】

 

第十七節 成

凡成，同【二八】乃成。【二九】

............................

不同，乃【三〇】不成。【三一】

 

第十八節 志事

凡筮志【二四】事，而見【二五】當日奴（如）【二六】當辰，乃【二七】日速，疾【二八】亦然。五【二九】日逨（來），【三〇】乃中期。【三一】

 

第十九節 志事、軍旅

凡筮志事，而見同、【三二】𠂔（次）於四立（位）之中，乃【三三】

曰爭之，𠭯（且）相亞（惡）也。【三四】奴（如）筮軍旅，乃日不【三五】禾（和），𠭯（且）不相用命。【三六】

 

第二十節 四位表

                         

                        

                        
 

 

 

 

第二十一節~二十四節

第二十一節 四季吉凶

春：逨（來）巽大吉，勞少（小）吉，艮羅（離）大兇，兌少（小）兇。【三七】

夏：勞大吉，逨（來）巽少（小）吉，艮羅（離）少（小）兇。【三七】

秋：兌大吉，艮羅（離）少（小）吉，勞大兇，[逨（來）巽少（小）兇。]【三八】

冬：艮羅（離）大吉，兌少（小）吉，逨（來）巽大兇，[勞少（小）兇。]【三八】

凡筮志事及軍【三八】旅，乃惟兇之所集四立（位）是視，乃以名亓兇。【三九】

 

第二十二節 乾坤運轉

凡倝（乾），月夕吉；𡘩（坤），月朝吉；𡘩（坤）晦之日【三九】逆倝（乾）以長（當）巽；內（入）月五日豫（舍）巽，倝（乾）𡘩（坤）長（當）艮，旬，倝（乾）𡘩（坤）乃各返亓所。【四〇】

 

第二十三節果

凡果，大事歲才（在）【四〇】前，果，中事月才（在）前，果；吵（小）事日乃前，果；亓余佋（昭）穆，果。奴（如）刲（卦）奴（如）肴（爻），上下同狀，果。外事【四一】數而出，乃果；內事數內（入），亦果【四二】。

 

第二十四節 卦位圖、人身圖

第二十五節~二十八節

第二十五節 天干與卦

 

第二十六節 祟

倝（乾）祟：屯（純）、五，滅宗。九乃山。肴（淆）乃父之不葬死。莫（暮）屯（純）乃室中，乃父。【四三】

𡘩（坤）祟：門、行。屯（純）乃母。八乃奴以死，乃西祭。四乃𠍳（縊）者。【四四】

艮祟，隶（）。九乃豦。五乃楒𩠕（髪）。【四五】

兌祟：女子大面端虩（嚇）死，長女為妾而死。【四六】

勞祟：風、長殤。五，伏劍者。九，戊（牡）豦。四，𠍳（縊）者。弌（一）死弌（一）五，乃㱠（辜）者。【四七】

羅（離）祟：熱、溺者。四，縊者。一四一五，長女殤。二五夾四，㱠（辜）者。【四八】

震祟：日出，東方。食日，監天。昃日，天。莫日，雨帀（師）。五，乃狂者。九，乃戶。【四九】

巽祟：字殤。五、八乃𠳄（靈）。九，柆、孳子。四，非狂乃縊者。【五〇】

夫天之道，男勝女，眾勝寡。【五一】

 

第二十七節 地支與卦

第二十八節 地支與爻

 

第二十九節~三十節

第二十九節 爻象

凡肴（爻）象，八為風，為水，為言，為非（飛）鳥，【五二】為腫脹，為權（罐）㣚（筩），才（在）上為醪，下為汰（汏）。【五三】

×（五）象為天，為日，為貴人，為兵，為血，為車，為方，【五四】為憂、懼，為飢。【五五】

九象為大獸，為木，為備戒，為首，為足，【五六】為它（蛇），為它，為曲，為玦，為弓、琥、璜。【五七】

四之象為地，為圓，為鼓，為耳（珥），為環，【五八】為腫（踵），為雪，為𩂣（露），為䨘（霰）。【五九】

凡肴（爻），奴（如）大奴（如）少（小），作於上，外又（有）吝；作於下，內又（有）吝；上下皆乍（作），邦又（有）兵命、廌（燹）𢗏（怪）、風雨、日月又（有）此（食）。【六一】

 

第三十節 十七命

凡十七命：曰果，曰至，曰享，曰死生，曰得，曰見，曰瘳，曰咎，曰男女，曰雨，曰取（娶）妻，曰戰，曰成，曰行，曰讎（售），曰旱，【六二】曰祟。凡是，各當亓（其）刲（卦），乃力（扐）占之，占之必力（扐），刲（卦）乃不忒【六三】。

【清華簡《筮法·十七命》上傳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