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民者,教化百姓的人,即君王。凡是具有土地的君王,首先要致力于四时的农事,确保粮食的储备。农业兴盛,粮食充足,这是国家正常运行的物质基础。有了稳固的物质基础,国家建设发展的其他事项才能展开。
《论语》中,子贡和孔子有一段对话: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先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子贡问孔老师,怎样治理国家。孔子讲了三条:粮食有保障,军队有力量,百信有信念。子贡接着问孔老师,要是只留下一条留哪条。孔子说:去兵、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在治国理政上,儒家看重的是百姓对国家的支持和信念,法家更侧重支撑国家的物质基础。客观的讲,管仲的说法更具有现实性、操作性和实用性。
国家富裕强盛,远方的人就会来归顺;基础设施完备,人民就会在这里安家;粮食充裕,衣食无忧,人民就懂得礼节和荣辱;君王带头守法,六亲就能团结;四维得到巩固,君令就能贯彻。
国多财、仓廪实、衣食足,经济建设;地辟举,基础设施建设;知礼节、知荣辱,精神文明建设;上服度,法治文明建设;四维张,政治文明建设。这段文字阐述了国家建设这几方面的关系以及要点。
四维得不到巩固推行,国家就会衰败灭亡。何谓四维:礼、义、廉、耻。如果说务四时、守仓廪,是建立国家的物质基础,那么四维就可以看作是支持国家政治的四根柱子。四维:礼,规范百姓行为;义,稳定社会秩序、廉,明确政治纪律;耻,规正道德荣辱。有礼,就不会超越规范;有义,就不会妄为妄做;有廉,就不会掩盖错误;有耻,就不会趋从邪曲。
国家政令能够推行,是因为顺应了民心;政令不能推行,是因为违背了民心。民心向背可以检验政令法律的好坏,也能检验国家政权的稳固与否。通常我们理解的法家思想是法不容情、令行禁止。但实际上,法家特别注重民心民意,管仲说:“民恶忧劳,我佚乐之。民恶贫贱,我富贵之,民恶危坠,我存安之。民恶灭绝,我生育之。”
法律是民意的体现,民心是法治的基础。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今天我们也讲: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最根本的是要把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和依法治国有机统一起来。其中的人民当家作主就是更进一步的民心体现,民意表达。
如何治理好国家?一、国家政权要稳固,二、粮食积存要丰富,三、财货贮藏入府库,四、政令下达源头处,五、安置人民合法度,六、敞开立功必赏的大门,指出犯罪必死的道路。具体如何做到,管仲接着讲:
错国于不倾之地者,授有德也;想要政权稳,就要把国家政权托付于厚德之人。积于不涸之仓者,务五谷也;想要粮食丰富,就要重视粮食生产工作。藏于不竭之府者,养桑麻育六畜也;想要财货不竭,就要种植桑麻、饲养六畜。下令于流水之原者,令顺民心也;想要政令下达如同流水一样畅通,就要让政令顺应民心。使民于不争之官者,使各为其所长也;想把百姓安置在正确的位置上,就要让百姓各尽其能,各尽其长。明必死之路者,严刑罚也;让百姓明确犯罪必死的道路,就要严厉刑罚。开必得之门者,信庆赏也;对人民敞开立功必赏的大门,就要信守奖赏。
按照治家的方法治理乡,乡不能治好;按照治乡的方法治理国,国不能治好;按照治国的方法治理天下,天下不可能治好。应该是用治家的方法治家,用治乡的方法治乡,用治国的方法治国,用治天下的方法治理天下。道一以贯之,方法却有其局限性。治家、治乡、治国、治天下,不同的级别对应不同的法,与时俱进,通权达变,不可固守一时、一地之方法。
《孟子》中讲: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说的也是这个道理。城坚沟深,不足以固守国家;兵力强大,不一定能抵御外敌;地大财多,不一定能拥有百姓。唯有道的君主,能做到防患于未然,能避免灾祸的发生。城池、军队、财物,这是国家建立的必要条件,但只有这些是不够的,必须是有道的君王来执掌天下。天之道在天,地之道在地,国家之道在人民百姓之中。
保守迟钝的人,会落后于形势的发展;吝啬财物的人,会失掉身边的亲信;亲信小人的人,会失去贤能的人才。缓者、吝于财者、信小人者,这三种人不可与之共事。(引用文字摘自《管子·牧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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