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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的清贫》【图文】

 雨霖收藏屋 2017-10-30
 
 
文/安昌礼

    小心翼翼地翻开绵绵数千年来文人的生存实录,我发现清贫犹如宿命,文人大抵都逃不过蹇穷的诅咒。从陆游因贫而作“行遍天涯等断蓬,作诗博得一生穷。”到钱钟书先生的“贫穷乃害人之物,然,它如神鬼偏爱士人。”清贫像瘟疫一样,传染到历代文人的心肝肺,甚至骨髓。

    清贫是猛兽,世人莫不惧而避之。没有谁愿意一生沉溺于潦倒不堪,敝衣缊袍,蓬牖茅椽里。读书,品艺,赏月,饮酒,都是需要物质基础的。是人就不能一直活在清辉遍洒的清风明月中。清贫出牢骚,也出孤愤。孔夫子说了声“君子固穷”,于是,当茅屋为秋风所破时,冻馁的诗人,面对红尘的喧嚣,只能在凄怆的心境里清水洗尘。后人更有曹雪芹、吴敬梓、蒲松龄等,他们大都一贫如洗,甚至乞讨过活,仍然坚持清贫本色。为生计穷而弥坚,终其一生,思想终被时光磨砺地闪闪发亮,也将清贫读成了诗意,为后世留下了一个个“清贫”的美名。


    能够忍受清贫是文人们的一大共性,也是一个真正大师的精神追求。尼采说“人生的幸运,就是保持轻度贫困。”日本艺术大师秋田雨雀曾风趣地说:“我穷得手里只剩下三粒豆子,不知是煮了吃还是炒了吃”。肯尼迪总统请住在偏僻的农庄里的福克纳吃饭时,他说:“就为吃一顿饭让我跑到白宫去啊?太远了,我走不动。”更绝的应该算萨特了,他以“不接受一切官方给予的荣誉”为由谢绝了世人望眼欲穿的诺贝尔文学奖。

    清贫与文字自古以来就是如影相随。扬雄在《逐贫赋》说:“贫遂不去,与我游息。”韩愈在《送穷文》说:“延之上座”。张潮说:“为浊富不如为清贫。”身寄望门,读着他们记穷述苦的文章时,字字堪惊心。颜回箪食瓢饮算是清贫,陶渊明辞官躬耕算是清贫,苏轼的一生飘泊算是清贫,张岱破床碎几也算是清贫。苏格拉底的踽踽独行算是清贫,但丁的异乡漂泊算是清贫,康德的划地自囚算是清贫,卡夫卡的孤独绝望也算是清贫。

    众多的历史组成一个极其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伟大的学者们,往往诞生在一方面精神上的极大富有,一方面物质上的极度贫穷的环境中。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钱穆说:“心生命。”,基督回答:“生命不是面包主宰的。”两者异曲同工。让我在欲望的都市里坚守清贫,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坚持写作,在物质的之外承受生命之轻。

    清贫,这个字眼看上去叫人揪心,但又是文人不得不面对的一个话题。日本作家中野孝次在《清贫思想》中说:“清贫不是一般的贫穷,而是由自己思想与意志积极创出之简单朴实的生活形态。”其意义如同中国的诗句“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品读那些光耀千古的清贫文字时,不断共鸣。我感觉那些文字正是我想要说的话,心中悲戚之感顿生。

    面对而今的喧嚣和浮躁,有人说这是一个“只有感性的泛滥,没有理性的积淀,全民浮躁的社会。”看着一个个从苦难的打工大潮中走出来的清贫文人,我发现其文字后头都有一个淡泊的精神世界,或坚贞自守,或安贫乐道,或充实自信,或知足不争。欧阳修在《梅圣俞诗集序》说:“予闻世谓诗人少达而多穷,殆穷者而后工也。”看来文字千载而下,竟也息息相通。  
 
    喧嚣的世界依旧,所幸,还有清贫的文字做伴。在文人宿命里,注定了它要给我及时扫去心灵的尘埃,寒冬里供我疗伤,取暖。
 
    后记:本文见《散文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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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30/杨建恒(雨霖)转载/编辑/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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