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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宗羲与吕留良,从朋友到仇敌,幼稚到了不可思议

 思明居士 2017-10-30

文/刘诚龙

《三国演义》开篇语曰:“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其实,不光天下大势,朋友之间的友谊,也往往如此。

比如黄宗羲与吕留良,都是晚明遗民,学界大家,两人惺惺相惜,交情莫逆。当年黄宗羲到余姚,吕留良又是留客,又是亲送杭州,又是馈赠盘缠,把黄宗羲感动得一塌糊涂,当场提笔抒情:“用晦之友即吾友,用晦之砚即吾砚。”

黄宗羲与吕留良,从朋友到仇敌,幼稚到了不可思议

友情实在是美好的,然则好景能有多长?永续者少,中断者多,交谊转瞬而成交恶,也是让人鼻子发酸的事。黄宗羲与吕留良,也因几本书的缘故,闹得不可开交,让人唏嘘。

浙江山阴有一座著名的藏书楼,名澹生堂,堂主叫祁彪佳,明朝亡国后,老夫子承受不了人生之重,也投了水,殉国而去。祁老先生还有两个儿子,也祸不单行,一个流放宁古塔,一个闷死随爹去,留下这澹生堂万卷藏书无人打理。

黄宗羲先得到消息,但手头却紧,于是来找学者中的富贵人家吕留良,话一说,意即合,吕留良取出几千金,黄宗羲也掏出几十元教书工资,凑在一块儿合伙去买万卷藏书。自然,吕留良出资多,收获也应该多,一抱就抱回来3000多本,黄宗羲出钱少,只得了200多部。

但书这东西不是票子,不能以厚薄论价值,黄宗羲得书少,但本本是善本,是珍本,吕留良得书多,却多是盗版书与“编著”之类。吕留良有点气不过,运书回家的路上,便打发仆人,偷偷地到黄宗羲的书箱里,窃了两本,心理这才平衡了一些。

有得即有失,你得即他失,吕留良这边得了,心捋顺了,黄宗羲那边就失了,气就扭了。于是,黄宗羲写了一篇《与吕用晦书》,广发朋友,偏不寄吕留良,将吕氏行状广而播之,有点把老吕搞垮搞臭的意思。

黄宗羲与吕留良,从朋友到仇敌,幼稚到了不可思议

因为这两本书,两人的友谊就开始生隙,到得最后,这对共同为学问而切磋为故国而战斗的革命战友兼亲密文友,闹得不可开交,黄宗羲骂吕留良“为猪嘶狗嗷者也”,吕留良则骂黄宗羲为“悖乱”,为“谬学”,为“奴颜”……

这种事情,在古代怕是经常发生的,黄吕以交谊始,以交恶终,不是孤例,清朝时节的陆心源与丁日昌,也几乎是黄吕故事之翻版。

陆氏世代经商,又在官场干过,家资雄厚;丁氏也是著名的富二代,清末四公子之一,官当得也大,曾当过巡抚。相对而言,陆氏权小而钱多,丁氏权大而钱少,综合打分,都在一个层次上,富贵相等,其交往便没鸿沟了,两人最初交往很是相得。

后来两人结怨,源自买书以藏。陆氏买书很豪气,曾立下雄心,誓将天下好书收归一楼。恰好,藏书十万卷的郁氏宜稼堂,也像澹生堂一样,保不住藏书了,论斤大甩卖。陆氏闻听好消息,车辚辚,马萧萧,带了密码箱,买书去了。

此行不虚,书买回来不少,却没有全买来,其中一部分被丁日昌弄去了。

黄宗羲与吕留良,从朋友到仇敌,幼稚到了不可思议

丁日昌也爱书,也立志当藏书家,他有钱,更有权,到宜稼堂买书,按现在说法是,钱是出了点,但只是意思意思,如官僚买别墅买宝车,给房地产老板给车行总经理,给是给了钱,只是其价格的零头还不到,这种贸易,显然是权力式买卖。

陆氏觉得大不公平,到处说丁氏买书,“相传有豪夺之事”,认为宜稼堂“其精椠已为中丞所得,大嗛之,因造无据之言。”架起高音喇叭广播其丑,唱衰其官德。

一个当官的,官德是其执业的第一凭证,所谓德能勤绩,以德为先,自然,丁日昌对陆心源乱嚼他的舌根,心中有多愤恨。

老实说,陆氏所言,只是听说加猜疑,官买贾卖之类事情,当事人不说,旁人谁说得清?后来陆心源冷静了,想自己急火攻心之下,乱说一气,既对不住朋友,也不利今后在官场发展,于是修书一封,拟重修旧好。但这种事,哪有那么好修复?

冤家路窄的是,陆心源后来调到福建去任职,福建一把手恰是丁日昌,吓得他不敢上任。后来去是去了,没干多久,就以“招摇纳贿”之贪腐入罪,被双开了。

更让人兴叹的是,当年一掷千金,不惜得罪朋友而宝藏于皕宋楼的那些珍书,被陆心源长子陆树藩以十万银元作价,卖给了日本人。大家晓以国家大义,劝阻陆树藩不要卖,劝不住,甚至张元济先生出更高的价来买,陆树藩都不肯。

陆心源如果知道这样的结局,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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