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陶斋
2005年上海博物馆与英国巴特勒家族合办了《十七世纪景德镇瓷器展》，展品中有一件巴特勒家族收藏的青花《牡丹亭》故事图盘，陶斋也收藏了一件相同图案的青花盘（图1）， 图1
直径32公分，撇口，弧腹，圈足，底有釉，青花双圈款，盘心有辛未年款，系康熙中期1691年景德镇制造。巴特勒收藏的那个盘子1994年曾经在瑞士日内瓦展出，因为无人能解读图案的内容，展出的说明为“名为柳的女子梦见了爱人梅”。后来，倪亦斌博士成功对图案作出了解读，该盘用青花画了一位妙龄女子，打扮時尚，身穿带领饰的对襟竖领扣身衫子，外罩镶有花边的直領无纽褙子，披绣花披帛，发式特别，头顶束一大髻，两鬓团二鬏，后另挽一髻压颈，右鬓斜插凤钗，手戴玉镯，依靠在条桌旁，纤纤右手翘起兰花指支着下颏，正微闭双眼重温鸳梦，她梦见自己与一位书生的会面,女子和书生面对面诉衷肠的场景,呈现在女子头部引出的云气纹里.书生手持柳枝,头戴唐人软脚幞头,布衣软带,儒雅倜傥。女子穿短祆配曳地式花绸裙，如花似玉。盘心用青花写有”柳梦梅“三字，”柳“字和”梅“字中的”木“字旁都从左偏旁爬到了”卯“和”每“的头顶上，这正是明末清初惯用的异体字。柳梦梅是《牡丹亭》中杜丽娘梦中情人的名字，画中的女子自然就是杜丽娘了。这个盘子画的就是《牡丹亭》的一幅场景，《牡丹亭》是明代剧作家汤显祖的代表作，通过杜丽娘和柳梦梅生死离合的爱情故事，热情歌颂了反对封建礼教、追求自由幸福的爱情和强烈要求个性解放的精神。故事描写贫寒书生柳梦梅梦见在一座花园的梅树下立着一位佳人，说同他有姻缘之份，从此经常思念她。南安太守杜宝之女名丽娘，才貌端妍，从师陈最良读书。她由《诗经·关雎》章而伤春寻春，从花园回来后在昏昏睡梦中见一书生持半枝垂柳前来求爱，两人在牡丹亭畔幽会。杜丽娘从此愁闷消瘦，一病不起。她在弥留之际要求母亲把她葬在花园的梅树下，嘱咐丫环春香将其自画像藏在太湖石底。其父升任淮阳安抚使，委托陈最良葬女并修建“梅花庵观”。三年后，柳梦梅赴京应试，借宿梅花庵观中，在太湖石下拾得杜丽娘画像，发现杜丽娘就是他梦中见到的佳人。杜丽娘魂游后园，和柳梦梅再度幽会。柳梦梅掘墓开棺，杜丽娘起死回生，两人结为夫妻，前往临安。杜丽娘的老师陈最良看到杜丽娘的坟墓被发掘，就告发柳梦梅盗墓之罪。柳梦梅在临安应试后，受杜丽娘之托，送家信传报还魂喜讯，结果被杜宝囚禁。发榜后，柳梦梅由阶下囚一变而为状元，但杜宝拒不承认女儿的婚事，强迫她离异，纠纷闹到皇帝面前，杜丽娘和柳梦梅二人终成眷属。《牡丹亭》在艺术上的最大特色是浪漫主义，杜丽娘所追求的理想在当时是不可能实现的；可是在梦想、魂游的境界里，她终于摆脱了种种封建礼教的束缚，改变了一个大家闺秀的软弱性格，实现了自己所梦寐以求的美好愿望。三百多年前景德镇的无名画工，对这种精神有深刻的理解，画了一幅占盘面三分之二的女子的大特写，女子上身挺直，脸朝观众，头向一边微侧，观众则从低处仰视这位女子，这种在中国传统美术里未曾见过的构图方式，很好地表现了一个要自主自巳情俗女性的风貌，确为难得的佳作。十七世纪景德镇瓷器，也称为过渡期景德镇瓷器，一般认为都是民窑所作，我认为其中很多精品都是御窑厂生产的商品瓷，并不是民窑所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