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祢衡

 不再狐单 2017-11-03

历史传记

刘表置江夏太守黄祖书记。少有才辩,而尚气刚傲,好矫时慢物。兴平中,避难荆州。建安初,来游许下。建安初,许都新建,贤士大夫,四方来集。衡傲,唯善鲁国孔融及弘农杨修。融亦深爱其才,衡始弱冠,而融年四十,遂与为交友。融既爱衡才,数称述于曹公。公欲见之,而衡素相轻疾,自称狂病,不肯往,而数有恣言。公怀忿,而以其才名,不欲杀之。闻衡善击鼓,乃召为鼓史,因大会宾客,阅试音节。衡裸衣辱之。融复见公,说衡狂疾,今求得自谢。公喜,敕门者有客便通,待之极晏。衡乃着布单衣、疏巾,手持三尺棁杖,坐大营门,以杖捶地大骂。公送与刘表,表及荆州士大夫,先服其才名,甚宾礼之,文章言议,非衡不定。复侮慢于表,表耻,不能容,以江夏太守黄祖性急,故送衡与之,祖亦善待焉。衡为作书记,轻重疏密,各得体宜。祖长子射,尤善于衡。后祖在蒙冲船上,大会宾客,而衡言不逊顺,祖惭,乃呵之。衡大骂,祖恚,遂令杀之。射徒跣来救,不及。祖亦悔之,乃厚加棺敛。[3]

演义传记

祢衡换衣辱操
经孔融推荐,被曹操召见,会面时,因为曹操对他礼数不周,尽批曹操的属下是无用废物,惹得曹操大怒。在《三国演义》中,祢衡在曹操面前将曹操部下尽数辱骂一番,极尽讥讽辱骂之能事。罗贯中细腻描绘了祢正平裸衣骂曹操的场面。有关原文如下:

操即命绣作书招安刘表。贾诩进曰:“刘景升好结纳名流,今必得一有文名之士往说之,方可降耳。”操问荀攸曰:“谁人可去?”攸曰:“孔文举可当其任。”操然之。攸出见孔融曰:“丞相欲得一有文名之士,以备行人之选。公可当此任否?”融曰:“吾友祢衡,字正平,其才十倍于我。此人宜在帝左右,不但可备行人而已。我当荐之天子。”于是遂上表奏帝。其文曰:

“臣闻洪水横流,帝思俾乂锒;旁求四方,以招贤俊。昔世宗继统,将弘基业;畴咨熙载,群士响臻。陛下睿圣,纂承基绪,遭遇厄运,劳谦日昃;维岳降神,异人并出。窃见处士平原祢衡:年二十四,字正平,淑质贞亮,英才卓跞。初涉艺文,升堂睹奥;目所一见,辄诵之口,耳所暂闻,不忘于心;性与道合,思若有神;弘羊潜计,安世默识,以衡准之,诚不足怪。忠果正直,志怀霜雪;见善若惊,嫉恶若仇;任座抗行,史鱼厉节,殆无以过也。鸷鸟累百,不如一鹗;使衡立朝,必有可观。飞辩骋词,溢气坌涌;解疑释结,临敌有余。昔贾谊求试属国,诡系单于;终军欲以长缨,牵制劲越:弱冠慷慨,前世美之。路粹、严象,亦用异才,擢拜台郎。衡宜与为比。如得龙跃天衢,振翼云汉,扬声紫微,垂光虹蜺,足以昭近署之多士,增四门之穆穆。钧天广乐,必有奇丽之观;帝室皇居,必蓄非常之宝。若衡等辈,不可多得。

《激楚》、《阳阿》,至妙之容,掌伎者之所贪;飞兔、騕褭,绝足奔放,良、乐之所急也。臣等区区,敢不以闻?陛下笃慎取士,必须效试,乞令衡以褐衣召见。如无可观采,臣等受面欺之罪。”帝览表,以付曹操。操遂使人召衡至。礼毕,操不命坐。祢衡仰天叹曰:“天地虽阔,何无一人也!”操曰:“吾手下有数十人,皆当时英雄,何谓无人?”衡曰:“愿闻。”操曰:“荀彧、荀攸、郭嘉、程昱,机深智远,虽萧何、陈平不及也。张辽、许褚、李典、乐进,勇不可当,虽岑彭、马武不及也。吕虔、满宠为从事,于禁、徐晃为先锋;夏侯惇天下奇才,曹子孝世间福将。——安得无人?”

衡笑曰:“公言差矣!此等人物,吾尽识之:荀彧可使吊丧问疾,荀攸可使看坟守墓,程昱可使关门闭户,郭嘉可使白词念赋,张辽可使击鼓鸣金,许褚可使牧牛放马,乐进可使取状读诏,李典可使传书送檄,吕虔可使磨刀铸剑,满宠可使饮酒食糟,于禁可使负版筑墙,徐晃可使屠猪杀狗;夏侯惇称为‘完体将军’,曹子孝呼为‘要钱太守’。其余皆是衣架、饭囊、酒桶、肉袋耳!”操怒曰:“汝有何能?”衡曰:“天文地理,无一不通;三教九流,无所不晓;上可以致君为尧、舜,下可以配德于孔、颜。岂与俗子共论乎!”时止有张辽在侧,掣剑欲斩之。操曰:“吾正少一鼓吏;早晚朝贺宴享,可令祢衡充此职。”衡不推辞,应声而去。辽曰:“此人出言不逊,何不杀之?”操曰:“此人素有虚名,远近所闻。今日杀之,天下必谓我不能容物。彼自以为能,故令为鼓吏以辱之。”

来日,操于省厅上大宴宾客,令鼓吏挝鼓。旧吏云:“挝鼓必换新衣。”衡穿旧衣而入。遂击鼓为《渔阳三挝》,音节殊妙,渊渊有金石声。坐客听之,莫不慷慨流涕。左右喝曰:“何不更衣!”衡当面脱下旧破衣服,裸体而立,浑身尽露。坐客皆掩面。衡乃徐徐着裤,颜色不变。操叱曰:“庙堂之上,何太无礼?”衡曰:“欺君罔上乃谓无礼。吾露父母之形,以显清白之体耳!”操曰:“汝为清白,谁为污浊?”衡曰:“汝不识贤愚,是眼浊也;不读诗书,是口浊也;不纳忠言,是耳浊也;不通古今,是身浊也;不容诸侯,是腹浊也;常怀篡逆,是心浊也!吾乃天下名士,用为鼓吏,是犹阳货轻仲尼,臧仓毁孟子耳!欲成王霸之业,而如此轻人耶?”

时孔融在坐,恐操杀衡,乃从容进曰:“祢衡罪同胥靡,不足发明王之梦。”操指衡而言曰:“令汝往荆州为使。如刘表来降,便用汝作公卿。”衡不肯往。操教备马三匹,令二人扶挟而行;却教手下文武,整酒于东门外送之。荀彧曰:“如祢衡来,不可起身。”衡至,下马入见,众皆端坐。衡放声大哭。荀彧问曰:“何为而哭?”衡曰:“行于死柩之中,如何不哭?”众皆曰:“吾等是死尸,汝乃无头狂鬼耳!”衡曰:“吾乃汉朝之臣,不作曹瞒之党,安得无头?”众欲杀之。荀彧急止之曰:“量鼠雀之辈,何足污刀!”衡曰:“吾乃鼠雀,尚有人性;汝等只可谓之蜾虫!”众恨而散。

衡至荆州,见刘表毕,虽颂德,实讥讽。表不喜,令去江夏见黄祖。或问表曰:“祢衡戏谑主公,何不杀之?”表曰:“祢衡数辱曹操,操不杀者,恐失人望;故令作使于我,欲借我手杀之,使我受害贤之名也。吾今遣去见黄祖,使曹操知我有识。”众皆称善。

祢衡骂操

时袁绍亦遣使至。表问众谋士曰:“袁本初又遣使来,曹孟德又差祢衡在此,当从何便?”从事中郎将韩嵩进曰:“今两雄相持,将军若欲有为,乘此破敌可也。如其不然,将择其善者而从之。今曹操善能用兵,贤俊多归,其势必先取袁绍,然后移兵向江东,恐将军不能御;莫若举荆州以附操,操必重待将军矣。”表曰:“汝且去许都,观其动静,再作商议。”嵩曰:“君臣各有定分。嵩今事将军,虽赴汤蹈火,一唯所命。将军若能上顺天子,下从曹公,使嵩可也;如持疑未定,嵩到京师,天子赐嵩一官,则嵩为天子之臣,不复为将军死矣。”表曰:“汝且先往观之。吾别有主意。”嵩辞表,到许都见操。操遂拜嵩为侍中,领零陵太守。荀彧曰:“韩嵩来观动静,未有微功,重加此职。祢衡又无音耗,丞相遣而不问,何也?”操曰:“祢衡辱吾太甚,故借刘表手杀之,何必再问?”遂遣韩嵩回荆州说刘表。嵩回见表,称颂朝廷盛德,劝表遣子入侍。表大怒曰:“汝怀二心耶!”欲斩之。嵩大叫曰:“将军负嵩,嵩不负将军!”蒯良曰:“嵩未去之前,先有此言矣。”刘表遂赦之。

人报黄祖斩了祢衡,表问其故,对曰:“黄祖与祢衡共饮,皆醉。祖问衡曰:‘君在许都有何人物?’衡曰:‘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除此二人,别无人物。’祖曰:‘似我何如?’衡曰:‘汝似庙中之神,虽受祭祀,恨无灵验!’祖大怒曰:‘汝以我为土木偶人耶!’遂斩之。衡至死骂不绝口。”刘表闻衡死,亦嗟呀不已,令葬于鹦鹉洲边。后人有诗叹曰:

黄祖才非长者俦,祢衡珠碎此江头。

今来鹦鹉洲边过,惟有无情碧水流。

却说曹操知祢衡受害,笑曰:“腐儒舌剑,反自杀矣!”

其他记录

祢衡画像
东汉末年的祢衡,是一个狂傲之士;他后来“诞傲致殒”(颜之推《颜氏家训·文章篇》),是事出有因。

祢衡,字正平,平原般(今山东临邑东北)人。祢衡少年时代就表现出过人的才气,记忆力非常好,过目不忘,善写文章,长于辩论。但是,他的坏脾气似乎也是天生的,急躁、傲慢、怪诞,动不动就开口骂人,因而得罪了不少人。这么一个人物,又生活在天下动乱、军阀割据专权的东汉末年,所以他的悲剧命运也就注定了。

建安初年,汉献帝接受曹操的建议,把都城迁到了许都(今许昌)。为了寻求发展的机会,祢衡从荆州来到人文荟萃的许都后,为求进用,曾写好了一封自荐书,打算毛遂自荐,但因为看不起任何人,结果自荐书装在口袋里,字迹都磨损得看不清楚了,也没派上用场。当时许都是东汉王朝的都城,名流云集,人才济济,当世名士有很多都集中在这里,但自视甚高又不愿同流合污的祢衡一个也看不上眼。有人劝他结交司空掾陈群和司马朗,他却很刻薄地挖苦说:“我怎么能跟杀猪卖酒的人在一起!”又劝他参拜尚书令荀彧和荡寇将军赵稚长,他回答道:“荀某白长了一副好相貌,如果吊丧,可借他的面孔用一下;赵某是酒囊饭袋,只好叫他去监厨请客。”后来,祢衡终于结交了两位朋友,一位是孔子的后代孔融,另一位是官宦子弟杨修。可能是才气学问相当并且气味相投的原因,他们三位不仅比较谈得来,而且相互之间还曾有过肉麻的吹捧,如孔融称祢衡是“颜回不死”,祢衡称孔融是“仲尼复生”。

孔融于是把祢衡推荐给曹操,希望曹操能够任用祢衡。谁知祢衡却不领情。他不但托病不见曹操,而且出言不逊,把曹操臭骂了一顿。曹操正当招揽人才的时候,比较注意自己的言行和形象,尽量保持宽容爱才的名声,因此虽然恼怒,也不好加害。曹操知道祢衡善击鼓,就召他为击鼓的小吏。一日大宴宾客,曹操让祢衡击鼓助兴,想借此污辱祢衡,没想到这个才子在换装束(有专门的鼓吏衣帽)的时候,竟当着众宾客的面把衣服脱得精光,使宾主讨了场大没趣。曹操对孔融说:“祢衡这个小子,我要杀他,不过像宰一只麻雀或老鼠一样罢了!只是想到此人一向有些虚名,杀了他,远近的人会说我无容人之量。”于是想了个借刀杀人的法子,强行把祢衡押送到荆州,送给荆州牧刘表。

刘表及荆州人士早就知道祢衡的大名,对他的才学十分佩服,所以对他并不歧视,相反还礼节周到,把他奉为上宾。刘表让祢衡掌管文书,“文章言议,非衡不定”,也就是荆州官府所有的文件材料,都要请祢衡过目审定,在工作上可以说对他放手使用,十分信任。但祢衡这个才子的致命弱点是目空一切。有一次他外出,刚好有份文件要马上起草,刘表于是叫来其他秘书,让他们共同起草。他们“极其才思”,好不容易把文件写好了,谁知祢衡一回来,拿起文件草草看了一下,就说写得太臭,然后把它撕得粉碎,掷于地下,接着他便要来纸笔,手不停挥地重新写了一篇交给刘表。他写的这份文件因“辞义可观”,甚得刘表好感,但却把别的秘书得罪光了!他不但经常说其他秘书的坏话,而且渐渐地连刘表也不放在眼里,说起话来总是隐含讥刺。刘表本来就心胸狭窄,自然不能容忍祢衡的放肆和无礼。但他也不愿担恶名,就把祢衡打发到江夏太守黄祖那里去了。

刘表把祢衡转送给黄祖,是因为他知道黄祖性情暴躁,其用意显然也是借刀杀人。祢衡初到江夏,黄祖对他也很优待,也让他做秘书,负责文件起草。祢衡开头颇为卖力,工作干得相当不错,凡经他起草的文稿,“轻重疏密,各得体宜”,不仅写得十分得体,而且许多话是黄祖想说而说不出的,因而甚得黄祖爱赏。有一次,黄祖看了祢衡起草的文件材料,拉着他的手说:“处士,此正得祖意,如祖腹中之所欲言也。”祢衡和黄祖的长子、章陵太守黄射是要好的朋友,祢衡只要稍微收敛一下锋芒,稍微克制一下过强的个性,对周围的人稍微礼貌些,黄祖虽然是个急性子,但总不会无缘无故乱杀人吧?然而让人扼腕的是:有一次黄祖在战船上设宴会,祢衡的老毛病又犯了,竟当着众宾客的面,尽说些刻薄无礼的话!黄祖呵斥他,他还骂黄祖这个“死老头,你少啰嗦!”当着这么多的人面,黄祖哪能忍下这口气,于是命人把祢衡拖走,吩咐将他狠狠地杖打一顿。祢衡还是怒骂不已,黄祖于是下令把他杀掉。黄祖手下的人对祢衡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得到命令,黄祖的主簿(也是秘书!)便立时把他杀了。时为建安元年(公元196年),祢衡仅二十六岁。

祢衡的死使人感到惋惜,他太傲慢了,又生活在一个群雄逐鹿杀人如同儿戏的时代。如果隐逸山林或躲匿民间也可全身而退。但在游走于朝廷庙堂之上,如同游走在刀刃之上的年代。祢衡目空一切、心高气傲、出言不逊、狂傲无礼,他的死也被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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